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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迷毂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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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进科技关系学院的大门,道路的左侧是实验楼,右侧是行政楼。
  沿着道路直走,不远是一处广场,接着是综合教学楼,也叫第一教学楼,简称一教。
  新生报到处就设在一教的大厅当中。一教前的广场上设置着各系的新生报到集合点,各系都有接待的人员。
  今天是新生报到的第一天,也是最忙乱的一天。托着行李的新生,送新生的家长,接待人员,还有一些做活动的商家,迎新的学生社团,等等等等。一教前的广场上熙熙攘攘人满为患。
  苏结缡拉着苏玄穿过广场,直接走进一教的大厅。大厅当众各个报到窗口都拍着长队。苏结缡在一楼大厅的报到窗口环顾,看到张彻的身影。
  “张老师!”苏结缡在人群中冲着张彻挥手。
  张彻抬头看到苏结缡,跟身旁的老师交代几句,急忙走出接待处。
  “咳咳……苏同学,有事儿吗?”张彻偷瞄一眼苏结缡身旁一脸笑意的苏玄,感觉头都大了。
  苏结缡一把从苏玄手中夺过通知书,交给张彻,低声道:“你把她的入学手续办妥。”
  “张老师!麻烦你了!”苏玄冲着张彻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我找她还有事情,报到的事就交给你了。”苏结缡交代一声,拉着苏玄往一教外走去。
  “哎……学……费……”跟厄运女神要钱,张彻还没那么大的胆子。他露出勉强的笑容,默默目送着两位女神离开一教,喃喃道:“老师的工资太低了。”
  苏结缡拉着苏玄走到一教后面的操场。今天天气炎热,操场上几乎没有人,只有几个体育生在远处顶着大太阳跳沙坑。
  苏结缡一把将苏玄推在操场外围的铁网上,张开手放在苏玄面前,露出掌心的迷毂。她冰冷地质问道:“你想做什么?”
  “姐姐!”苏玄揉着肩膀,委屈道:“你弄疼我啦。”
  苏结缡眼神冰冷地凝视着苏玄,沉默不语。
  “那么吓人干嘛?”苏玄嬉笑道:“迷毂可是奶茶店老板托我交给周盈缶的,和我无关。”
  “你杀了奶茶店老板,他为什么要将迷毂托付给你?”苏结缡犹疑地盯着苏玄,问道。
  “这你就要问奶茶店老板了。”苏玄低头笑着,手指轻轻卷着长发,手腕的黑色吊坠摇晃着。
  “厄运!你不要碰他!”苏结缡语气冷硬,眼中却不禁透露出一丝柔弱。
  “姐姐啊!我看你当了十年的人,当傻了吧?”苏玄戏谑地说着,伸手从苏结缡的掌心取走迷毂,“我可没有要害周盈缶的意思。我这是在帮他。”
  “我只想让他平平安安度过一生。”苏结缡沉声道:“不管是谁,想要打破他平静的生活,我绝不会允许!”
  苏玄把玩着迷毂,嘲弄道:“如果是命运呢?”
  苏结缡没有说话,双眸中显出几分慌乱。
  “姐姐,那个女孩儿离开东极时,就已经打破他的生活了。不止是我,南山会有人找他,东极那些囚徒也会找他。命运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注视着他,不然你怎么会在他的身边呢?”苏玄将迷毂插在苏结缡的鬓角,轻声对她耳语道:“姐姐,你保得住他吗?”
  苏玄一蹦一跳地跑入操场。
  “大家让一让!”她远远地跟操场上正在跳远的体育生打着招呼,加速跑到沙坑边,跳入沙坑。她落进沙坑时没能掌握好平衡,趴在沙坑当中。她却并不在意,胡乱抹一把脸,在沙坑中打着滚儿,手中扬起漫天的黄沙。
  “真好玩儿!”她咯咯地笑着。几个体育生慌乱地跑过去扶她。
  苏结缡转身无力地靠在铁网上,风吹起她的长发,鬓角的迷毂丝丝花蕊随风摇荡,在阳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宰玉、奶茶店老板、苏玄,还有苏结缡自己。一个个闯入他的生活,到底会将他推向何处?命运为什么在十年前就注视着他?苏结缡陷入沉思之中。
  周盈缶捧着脸,手肘支在桌子上,无聊地坐在桌前。
  “学长?”一名新生托着行李,拿着通知书,来到桌边。
  “进学校大门一直走,走到广场有各系的报到集合点。”周盈缶随口说着。这已经不知是第几个来问询的新生,一开始周盈缶还耐心地跟学弟学妹们聊几句。但其实新生们翻来覆去都是差不多的问题,渐渐他就有些不耐烦多做解释。
  新生奇怪地看一眼周盈缶,托着行李走入学校。
  周盈缶不时翻开手机看时间,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眼看就要中午,苏结缡和苏玄还没有回来。周盈缶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有些犯困。
  “大哥哥……”女孩儿声音迟疑着。
  “进学校大门一直走。”周盈缶头也不抬,漫不经心道。
  “哦!”女孩儿应一声,脚步声向校门前移去。片刻,女孩儿又转回桌前,迟疑道:“大哥哥,你认识吗?苏玄,新生她,报到来吗?”
  “苏玄?”周盈缶从桌子上爬起来,看到桌前的小女孩儿。
  小女孩儿大概十三四岁的样子,长得瓷娃娃一般,银发金瞳。她怀中抱着一只小黑猫,黑猫和小女孩儿一样有着金色的眼睛。小女孩儿穿着黑色的公主裙,只是裙摆破烂不堪,她的小脸上也脏兮兮地,显得有一些可怜。
  “你爸爸妈妈呢?”周盈缶左右看看,并未发现有大人跟着小女孩儿。一个外国小女孩儿,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
  “爸爸妈妈,死了。”小女孩儿眼神有些黯然。
  “喵……”黑猫叫了一声,用舌头舔着小女孩儿的手,仿佛在安慰她。
  周盈缶眼中透出几分怜悯,柔声道:“对不起。”
  “没关系。”小女孩儿摆摆手,怯怯问道:“大哥哥,苏玄,认识吗?”
  “算认识吧。”周盈缶挠挠头,柔声问道:“你找她有事吗?”
  “吊坠,苏玄,骗走。”小女孩儿小声说,“爸爸的遗物,拿回来,我要。”
  “苏玄骗走你一串吊坠,那是你爸爸的遗物,你要找她要回来是吗?”周盈缶稍微理清一下思绪,柔声问道。
  小女孩儿点头。
  “苏玄我认识。”周盈缶叹口气,柔声说:“她跟着她姐姐去学校报到。你来这边坐着等她吧。”
  小女孩儿怯生生地摇头,抱着小黑猫,侧身站在桌旁。
  苏玄是什么样的人,周盈缶匆匆一面,并不了解。如果真像小女孩儿说得一样,苏玄骗走小女孩的东西,也太不像话了吧。
  “你还是坐一会吧,她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周盈缶说着站起身来,伸手拍拍小女孩儿的肩膀。
  “喵!”小黑猫嘶吼一声,怒视着周盈缶,露出藏在猫爪中的指甲。
  小女孩儿眼中也露出一丝警惕的神色。
  周盈缶尴尬地挠挠头,轻声道:“我没恶意。”
  “大哥哥……”小女孩儿抚摸着小黑猫的头,安抚着它,小声说着,“我站着,等她。”
  周盈缶无奈坐下,趴在桌上,柔声道:“我也养过一只黑色的猫,它小时候和你的小黑猫很像,只是它的眼睛也是黑色的,它的名字叫取砚。你的小黑猫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儿神情明显放松几分,小声道:“查拉图斯特拉。”
  “尼采的书。”周盈缶笑道。
  小女孩儿点点头。
  “我叫周盈缶,你叫什么名字?”周盈缶轻声问道。
  “艾萝芙·威尔。”小女孩儿小声回答。
  操场上。
  苏结缡伸手从鬓角摘下迷毂,注视着手中的花朵,慌乱的眼眸渐渐凝定。
  苏玄已经和几个体育生有说有笑,打成一片。
  只是恐怕几位同学,这几天的日子不会太好过。苏结缡冷笑着,厄运女神的笑容不是谁都能消受的。
  “苏玄!”苏结缡喊道。
  “姐姐!我马上过去。”苏玄冲着苏结缡挥手。她对身旁的几个体育生笑说:“几位学长,姐姐叫我呢。要常来关照学妹的奶茶店哦。”
  “一定。”
  “肯定会常去的。”
  ……几个体育生连忙应承着。
  苏玄跑到苏结缡身旁,甜甜叫道:“姐姐!”
  “走吧。”苏结缡冲着苏玄伸出手。
  苏玄笑着握住苏结缡的手,两人牵着手而行,亲姐妹一般。
  “你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苏结缡问道。
  苏玄知道苏结缡肯对她伸出手,代表苏结缡已经愿意跟她对话。她不再顾左右而言他,直白答道:“我也想和那个女孩儿一样,离开东极。”
  “为什么?”苏结缡不解问道。
  “姐姐,你有没有想过东极之外的世界,是什么样的?”苏玄将手伸向天空,轻声道:“我要挣脱命运的束缚。”
  苏结缡蹙眉道:“你想背叛命运大人?”
  “姐姐不也一样吗?”苏玄含笑看向苏结缡,轻声道:“就算现在不会。迟早姐姐是要在他和命运之间做出选择的。命运将姐姐放在他的身边十年,难道会对他没有图谋吗?”
  苏结缡沉默着,许久才轻声问道:“你会保护他吗?”
  “只要他能帮我离开东极。”苏玄答道。
  “好。”苏结缡轻声道。
  “姐姐太紧张了。”苏玄用力握着苏结缡的手,轻声笑道:“青丘濡尾让我将迷毂交给周盈缶。我猜不过是想借南山之物,让周盈缶更好地发挥他的能力。但其实,周盈缶自己恐怕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能力。北境的女孩儿能离开东极,应该只是恰逢其时。要想让周盈缶觉醒,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有开始,就有结果。”苏结缡道:“我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
  “命运之轮一旦开始转动,就不会停止。”苏玄露出灿烂的笑容,“谢谢姐姐成全。”
  “我不是要成全你。”苏结缡紧蹙着眉头,“正如你所说,南山的椿象已经找过他。东极的囚徒恐怕也已经在路上,我不能再躲避,只能往前走。”。
  “这样最好。”苏玄笑说:“命运双子在他的左右,其他地方不敢说,在东极除非命运大人亲自出手,其他人都不是问题。”
  “希望如此。”苏结缡叹息一声,轻声道:“我会把迷毂交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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