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道树

　　东方白紧盯着正在发呆的唐浩，面色越来越低沉，唐浩却浑然不觉，还在分析着刚刚话语之中信息。
　　“砰！”，东方白拍了一下唐浩的脑袋，大声质问道：“你与他人说话就是这样的吗，中途发呆，你这样会让人觉得……”
　　东方白恶狠狠的训斥着，像教导晚辈一般，滔滔不绝，唐浩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自己耳边好像有一只蚊子在嗡嗡的飞着。
　　看着声色俱厉的东方白，唐浩缩了缩头，不敢接话，低着头静静地听着。
　　东方白看着唐浩一直没吭声，突然反应过来，这好像不是自己的弟子，老脸一红，话锋一转，语气截然不同，温和的说道：
　　“原本这第三场考核是应该用法器制造幻境来考验你，但是我们无法探查到你的红尘事，所以你的考核就由我亲自来进行。
　　对你而言这是一件幸事，法器是死的，而我是活的，只要你表现的不错，我就会让你通过。”
　　说完，东方白一挥手，唐浩眼前场景一边，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身边的东方白也不见了。
　　这是一处战场，唐浩在和平时代生活了二十年，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身体开始颤抖起来。
　　死亡接踵而至，在唐浩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又一个士兵被杀死的过程，这是东方白特意让唐浩看到的。
　　飞溅的血液，零碎的内脏与尸体，闻着浓郁的血腥味，唐浩胃部一阵翻腾，当场呕吐，差一点把肠子都吐出来了。
　　唐浩边吐边想着，幸好这些人看不到自己，这应该是东方白所说的幻境了。
　　东方白看着唐浩的表现，点了点头，再次挥手。
　　唐浩刚刚吐完，身形再次变换，他发现自己变高了，身着铠甲，坐在主位上，两边分别坐着自己的部下，帅案上放着一柄长剑，还有几本兵法。
　　正前方站着一位将士，等待着。
　　“将军，这些叛徒该杀，帝君刚刚驾崩，他们就胆敢造反，不将他们杀个底朝天，怎能威慑天下诸侯！”
　　“将军，末将认为军师说的对，……”
　　“将军，……”
　　唐浩听着他们的一言一语，慢慢明白了，自己现在是他们的将军，面前的这位将士正在等候自己的命令，而这个命令，就决定了这十万俘虏的处置。
　　这个国家的君主刚刚驾崩，君主的唯一胞弟，帝国的王爷就开始举旗造反，之前自己看到的那一战战争，就是双方的最终对决。
　　帝国军队胜利了，王爷当场自刎，剩下的十万残兵败将成为了俘虏。
　　至于如何处理这些俘虏就成了一个难题，他们是这个国家的军人，按照律法，造反的人员，除主要成员外，其他士兵一律降三级，打散充入军中，再也不得升职。
　　但帝国动荡不定，既然有王爷造反，就会有其他诸侯效仿，要想威慑诸侯，就得杀鸡儆猴，而这十万俘虏就是“鸡”！
　　唐浩心里清楚，这是东方白的考验，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选才是正确的，回想之前叶尘的话，第三场考核是为了探寻内心深处的自我，既然如此，那就遵循本心去选，唐浩确信自己会是“本善！”。
　　开口说道：“既然我们能赢第一次，就一定能赢第二次，何须杀鸡儆猴！
　　此次造反的主要人员已经全部处理了，剩下的十万人没有威胁，并且他们都是帝国的军人，就按帝国律法处置吧！”
　　“遵令！”将士得到命令，立即离开去执行。
　　“将军宽厚仁慈，乃是我帝国之幸。”在场的将领们纷纷称赞道。
　　唐浩目瞪口呆，刚刚杀气凌然的是你们，现在一下子就和善起来，什么情况？
　　还未等唐浩多想，周围的场景逐渐消失，唐浩从幻境之中脱离，只见东方白正面带微笑的看着他。
　　开口问道：“假设你未婚妻与你娘都不会游泳，而你会游泳，并且你们三人都是凡人，她们两个同时掉入水里，两者之间你只能选择救一个，你选谁？”
　　唐浩猝不及防，你问我这个问题真的可以吗，我还是个孩子，未成年！
　　深吸了口气，从容回答：“我选择救我娘，因为在这个世上娘只有一个，至于未过门的媳妇，可以再找。”
　　这个世界与古代差不多，未过门的女子，都是不能露脸的，男女之间，没有成亲以前，没有感情是很正常的。
　　东方白点了点头，对着唐浩微微一笑，说道“你做的很好，恭喜你，合格了。”
　　“Yes！”唐浩激动的跳了起来。
　　“不过……”
　　唐浩戛然而止，心道：“做文明人，行文明事，不骂人不骂人，小不忍则乱大谋！”
　　唐浩强忍着心中的不爽，故作疑惑的问道：“东方长老，还有什么事吗？”
　　看到唐浩如此恭敬，东方白有点不好意思，也不再故作高深，直言道：“你的肉身并不特殊，既然能够坚持到最后，就说明你的意志力强度是三阶的。
　　我刚才再次对你释放了同样的压力，你却直接晕了过去，这表示你并不是依靠意志力才坚持住的。
　　所以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做到的？”
　　这问题自然不能如实相告，只能临时编造了，唐浩想了想，有了！
　　从容的回答：“我当时确实有点坚持不住了，不过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有一道声音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教会了我一段话。
　　我在心中反复的默念着这段话，竟然发现压力好像变小了，整个人轻松了许多，就这么的默念着，我才坚持到了最后。”
　　“嗯，虽说是半真半假，但至少你品性不错，就算你过关了，恭喜你，你真的合格了。”东方白抚摸着自己的山羊胡，笑眯眯的看着唐浩。
　　唐浩此时心头有着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腾着，“合着你自己是在忽悠我是吧。”
　　见到唐浩有了小情绪，东方白脸色温和，向唐浩解释道“第一次测试的是一个人面对杀戮时的反应。
　　生来为恶的人面对血腥的场面，眼前的杀戮，不会害怕，不会恶心，反而很激动，觉得这样会很刺激。
　　这样的人，玄元宗不需要！
　　第二次测试的是一个人的怜悯之心，上天有好生之德，胡作非为者，不收。
　　就算是装模作样的怜悯，也是可以的，一个坏人，装了一辈子的好人，那他就是好人！
　　第三次测试的是你的取舍之心，修行路上，经常难以两全，必须得取舍，如果连自己母亲都能放弃的人，要之何用！
　　至于最后那个问题，想必你已经明白了。”
　　唐浩明悟了，原来最后是为了测试自己的忠诚度，先告知自己合格了，那就是宗门的弟子了，一位弟子在面对长老的时候，满嘴谎言，这种弟子不要也罢，还好自己没有全部说谎！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东方白突然的念叨着。
　　“唐小子，这句话我百思不得其解，但冥冥之中感觉它对我很重要，希望你能我解答一番。”
　　唐浩想起了自己以前看的一本小说，里面的主角凭借一本《道德经》在异界直接立地成就文圣！
　　莫非我这句话有着不知名的作用！
　　“他是玄元宗的长老，我现在是玄元宗的弟子，一条大腿凑过来，我抱还是不抱？
　　不经思索，唐浩就决定了，这必须得抱，有大腿不抱，那是真傻。”
　　唐浩回答道：“前辈，这句话的意思是：
　　上天将要把重大的任务交给一个人，为了增加他原来不具备的能力，首先会磨难他的心志，劳累他的筋络骨骼，饥饿他的肉体皮肤，空匮疲乏他的身体，所作所为总是被干扰搅乱，借以撼动他的心志使他性情更加坚韧，
　　弟子个人的理解是：“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唐浩说完，东方白宛如魔怔一般，一动不动，口中还在自言自语道：“破而后立，破而后立，原来我一直都错了啊！
　　我想着用肉身为容器，将体内五气形成内循环，再作为养料饲养三朵道花，最终成就地仙。
　　迟迟未能成功，原来如此，对人来说，有压力才有动力，大道也是如此！”
　　东方白说完，回过神来，手一挥，两人消失不见。
　　广场上
　　天地变换，唐浩再次回到原来的位置，由心而发的恶心感让唐浩很难受，缓了缓。
　　环顾四周，所有的生灵都原地不动，紧闭着双眼，好像在经历着什么，脸色变换着。
　　忽然，有个别生灵暴起，就被掀飞出去，不知所踪。
　　做完这一切的叶尘心道：“品性不合格者，死不足惜！”
　　唐浩脸色微变，好狠。
　　在唐浩清醒的同时，叶尘就已经发现了他。
　　叶尘神魂微动，对着虚空拱手行礼。
　　地仙果位吗，我也不远了。
　　……
　　天有九重，一重一境界！
　　六重天内
　　东方白面色通红，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压迫。
　　在这股压迫下，头顶浮现出三朵道花，每一朵道花上都刻着一条痕迹。
　　三朵道花分别呈现出不同的颜色，分别是蓝色，红色以及黄色。
　　随着道花的出现，虚空之中跟着显现三条锁链，将三朵道花锁住，往三个不同方向拉开，阻止它们聚拢在一起。
　　东方白喝道：“今日，我成地仙！”
　　“五气出！”
　　东方白腹部显现出了五团不同颜色的光，分别为金灵之气，木灵之气，水灵之气，火灵之气，土灵之气。
　　呼，五灵之气被呼出体外。
　　“给我融！”
　　在气体出来的刹那，东方白调动所有的灵力，随着灵力的消耗，他的肉身逐渐干枯，成了名副其实的老头了。
　　灵力成团，将五灵之气包裹起来。
　　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
　　五团气体逐渐融为一体。
　　五气朝元！
　　道花的根须延伸至五气之中，慢慢吸收。
　　咔，咔，咔。
　　吸收了五气之后，三朵道花仿佛打了鸡血一般，奋力向中间聚拢。
　　霎时，三条锁链碎裂，三花聚顶，道树虚影现。
　　……
　　在人界的九重天外，漂浮着六座宫殿，围绕在人界之上。
　　红尘宫，红尘殿，红尘书。
　　只见那红尘书自动翻开，地仙榜，最下方浮现出一个新的名字，
　　“玄元宗，东方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