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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疏阴冷的雨飘荡，街面寂静空荡。脚步声响起，一路狂奔，莫踏在仓库前停下。里面传出极大声的笑。陆命在未知的阴影中摇摆，莫踏毫无犹疑地走进仓库。
北港的仓库，宁帮聚集的地区。宁照野一手建立这个街头组织，多年前通过暴力成为本地为数不多的地头霸王。平民或者政府，不愿招惹是非。招惹他人不愿招惹的人，愚蠢和勇气在暗地互相纠缠。
莫踏薄情而懒散，并不畏惧宁照野，唯一担心的是身体受到伤害。一百万种痛苦，身体的痛是最极致。
他走进仓库，鞋底的声音响亮。由一到二，越来越高。黑袍里的宁帮成员停止大笑，回过头，盯住莫踏。
所有的目光聚集，黑袍起身，环抱双臂，眼神冰冷。不需要辨认，莫踏的身份众人知悉，半个月前的雨巷，他使宁帮受辱。
鞋底的雨水脏湿地面，污痕扩散。莫踏穿过黑袍，来到最深处的宁照野面前。
宁照野坐在铁杆上，脚踩石块。他说：“我不找你，你自己来。”
石块摇晃，表面石屑抖落。某张洁净的面孔令宁照野极厌恶，拳头紧握，随时砸在面孔的中央，鲜血横流。
莫踏瞥见宁照野蠢蠢欲动的拳头，皱眉，说：“很不幸，宁奚有你这样的哥哥很不幸。”
裂痕自石块深处衍生，场面骤然冷寂。
龙有逆鳞，触及则亡。天照岛的平民或者政府，知悉哪些人无法触及。北港的宁照野，西沙滩的山椒鱼。更深处，宁奚最不能触及。这个患病多年的少女，身后站立令天照岛战栗的男人。
兄妹，相依为命。
宁照野以野蛮闻名。刚到天照岛的黄昏，流氓戏弄宁奚，被他折断手掌。
言辞入耳，其内的意蕴胜于一切挑衅，激起宁照野的暴怒。
莫踏面色更恼火，说：“用不着跟我发火，宁奚被人绑走，你得去救她。”
刹那，心海翻起巨浪，深处的弦剧烈颤抖。宁照野拽住莫踏，五官扭曲到极致，说：“你胡说八道什么？”
“再耽误，宁奚回不来了。”莫踏说。
宁照野松手，来回踱步，踢飞石块。“敢骗我，我不会让你在天照岛生存。”他说。
紧急召集宁帮成员，黑袍聚集，越来越多，整装肃穆，在细雨飘荡的街面奔走而过。
奔跑在人群前面，莫踏的心沉坠，担忧游离血管。捏手指，陆命的背影不断闪现。他相信他，然而冥冥中有力量处心积虑打碎他对他的信任。细雨阴风，不祥的征兆。
推开门的瞬间，浪花声传进陆命的耳朵，短暂的眩晕。瞳孔缩小，骤然意识到危机。上当，椅子上绑的女人，戴黑色面罩。宁奚的面罩在途中已经掉落。没有犹豫，他转身冲出门外。
大海一望无际，船驶离海岸。宁奚下落不明，己身困阻于船。甲板响起声音，左右两边的过道有人涌来。被绑的女人走出，撕下面罩，说：“你很勇敢，也很愚蠢。”
及此，陆命眉头紧皱，掌指紧扣大朴刀，脊背渗出汗珠。女人身上的气息，似花，致命的威胁。
他眨眼，控制呼吸，说：“我见过你。”
女人露出笑意，知悉陆命的意图，拖延时间。她知道他无法逃离，船驶离海岸，守卫成群。她说：“是吗？我叫刺歌雀。”
“极好听的字眼。”陆命膝盖弯曲，指节泛白。
言辞入耳，刺歌雀的眼睛骤然放大。
一根木棍出现在她眼前，针刺密布，伸长。
刺歌雀侧首，木棍撞在门上。三两水珠沿针刺尖端溅出，落在刺歌雀耳际。闷响，陆命消失，随即海面翻腾，似石块坠落。她双手支撑栏杆，看望海里的陆命。反冲力，借助木棍的反冲力坠入海中。
甲板声音无数，刺歌雀无法惊叹某人的机敏。即刻使船靠岸。内部响起一阵齿轮转动的声音，细雨降临，船缓慢向陆地靠近。
发疯的海兽，陆命挥动双臂游向海岸。希望微薄，己身的安危与莫踏和宁照野相连。第六只鱼游过，他爬上海岸。
汗珠、海水以及雨点，过度的冰冷使他遗忘身体。脱掉沉重的衣物，沙滩一望无际。他忘记从哪个方向来，短暂的麻痹，冲进丛林。
铁荆棘野蛮生长，划破身躯，一道道明晰的血痕显现，察觉不到疼痛。遗忘疼痛无法生存得长久，凛冽的海水麻痹感官，疼痛却是保持清醒的唯一方式。
他赤脚，穿过粗糙的沙砾地面，停下。刹那，眼睛睁大，身体弯曲成桥，摔倒在铁荆棘中间。
艰难地爬起，浑身血。刚才的地面，插满铁飞镖。。
“你很机敏。”
刺歌雀从树上跳下，嘴角的嘲弄无法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