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出发

　　游鱼和陈默还是什么都没发生。
　　陈默好说歹说，总算打消了游鱼‘撒野’的念头。
　　他告诉她：“这里是他家，而且明天要赶路，这要是折腾一下子，可能得两三天走不动路。”
　　游鱼目光灼灼的望着陈默，小声问：“你这么厉害啊？”
　　陈默也就红了脸。
　　一夜无话，第二天，陈默没等天亮就起了床。
　　和往常一样，将鸡放出笼子、喂猪、煮饭、打开洗衣机...等所有活都干完，早饭差不多也熟了。
　　这时候，陈默才小心翼翼的将自家媳妇儿给叫醒，让她赶紧洗漱，好赶第一班去往陵泉的汽车。
　　周爱华也习惯早起，她在自家菜园摘了一点豇豆回来，准备留作中午烧菜。看到陈默在厨房忙活，不由得，又开始和他说说话。
　　“陈默，你跟我来一下。”周爱华小声地喊了声，生怕院子里洗脸的游鱼听见。
　　陈默被他妈带进了卧室，陈默他爸刚刚睡醒，正在穿长裤。见到陈默进来了，立刻笑着打声招呼。
　　“外头早饭做好了，爸刷牙洗脸后，就去喝粥吧！”
　　陈立连连点头，顺便问一句：“今天早上走啊？”
　　陈默‘嗯’了一声：“车票七点半的，大概三个半小时到陵泉，到了那边，还得去面试的公司那边瞧瞧，还要就近找个住的地方。时间赶得比较紧。”
　　陈立系好皮带，穿着解放鞋，往身上批了件薄外套，叮嘱几句：“出门在外，要注意啊，该吃吃、该喝喝，千万别把身体压垮。知道吧！”
　　陈默没说话，周爱华的声音传过来。
　　她一进屋，直往床里侧的柜子边上走去，她拉开抽屉，一边找皮夹，一边说话。
　　“该省还是得省，不省，日子就过不好！”
　　周爱华从皮夹子里掏出一叠钱，她数了数，又拿回去几张。
　　“一千五百块钱，出门在外不容易，先垫着用。”周爱华把钱放进陈默手里，再三强调，“别学傻，这钱你自己用，别给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尤其是外头那个丫头，看面相就不是什么好人。面无三两肉的，败坏门风的东西！”
　　陈默接过钱，他低着头，叫人看不出情绪。
　　“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出去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
　　不等陈立、周爱华回应，陈默已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游鱼正在厨房里忙着装粥，她给自己装了一碗，也给陈默装了一碗。
　　她将碗递给陈默时，脸上挂着讨要表扬的表情。
　　“喏，你的粥，我给你装好了，怎么奖励我？”
　　陈默四下看看，见没旁人看着，便在她额头亲了一下。游鱼立刻两眼一弯，傻兮兮的笑起来。
　　喝完粥，打理好东西，陈默和游鱼也就出门了。
　　太阳渐渐地起来了，树影在地面上形成大大小小的斑驳。清早，道路两旁的狗尾草、高羊茅、狗牙根上沾着露珠，晶莹剔透的模样，叫出门的游鱼大呼清新爽神。
　　陈立骑着人力车，车身一晃一晃的来到这小两口面前，急停刹车后，陈立说：“上来吧，我带你们一程，两条腿走的多累啊！”
　　游鱼望望陈默，陈默想了下，也就把箱子搬上了人力车上。
　　车轮在乡间的水泥路上滚动，轧过地面的石子、轧过还算新鲜的羊屎蛋子，轧过探出头的三楞草，轧过开着小花的一年蓬。
　　五百米远处是宽阔的水泥大道，是尚且繁华的商业聚集地，是灰蒙蒙的城市入口。
　　而这里，是一块块碧绿的农田，是下田打农药的村民，是带着收音机的放羊人学唱黄梅戏的嗓音，是仍未消散的晨雾。
　　陈立遇到熟人，都会一一的进行打招呼，招呼可长可短，却都是客客气气的。等车子上了大路，没什么熟人了，陈立才试探着和陈默说说话。
　　“你呢，在家时间也不长，出门在外，我们做父母的，总归是不放心的。”
　　陈默没有吭声，他想听他爸把话说完。
　　陈立继续道：“我们嘛，挣的钱不多，我也晓得，家里亏待了你。你嘛，总归是家里的一份子，出去了，也要经常回家看看。懂我意思吧！”
　　陈默当然懂他爸什么意思，他在变相的说：家里虽然条件不好，但也要常回家看看。
　　“懂的，我们会回来看看的！”
　　陈立叹了口气，一下子载两个人，外加两大箱行李，难免有些吃力。他用挂在脖子上的汗巾把汗抹了，微微喘着气。
　　他继续说：“你们小两口呢，我不反对，你妈什么意思，你也别听太多，她那人就那样。只要和和气气的过日子，将来结婚、生子，快快乐乐，我嘛，也就知足了！”
　　陈默还是很欣赏他爸的这种态度的，至少，没有对游鱼产生什么偏见。
　　这一路絮絮叨叨说了不少话。大约是讲述‘外界的不容易’，和‘努力向上，别走歪门邪道’之类的话。
　　等到达宿通汽车站，陈立将人力车停在外头。陈默游鱼将行李拿下来时，陈立又忍不住叮嘱了几句。
　　“别上当受骗，要小心传销，还有，不要沾赌这些坏习惯。外头人杂，一定要注意安全！”
　　说完，陈立在衣服里掏啊掏、掏啊掏，最后，摸出三百块钱来，放进陈默的手里。
　　“你爸爸没什么用，苦的钱少，这三百块，你们拿着用。我嘛，至少还有的吃有的喝。你们到外头，刚进入社会，什么都不容易。”
　　陈立望着游鱼，冲这个小丫头笑笑，对她说：“陈默就交给你了，这孩子打小就有主见，你如果受了什么委屈，还请多包涵他。”
　　游鱼紧紧抱着陈默的胳膊，调皮的说：“只有我给他委屈受，他才不会给我委屈呢！”
　　陈立笑笑，裂开嘴巴，参差不齐的牙齿暴露在阳光下。
　　四周的人声渐渐起来了，陈默看看手机，检票时间已经临近。他对陈立挥挥手，让他早些离开，也让他平时骑车注意安全。
　　随后，和游鱼一起，进入了候车大厅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