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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尘攥着帛书，沉默了一会儿，整个人才放松下来，开玩笑地说：“叔，你这是要赶人啊？”
赵叔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冲声笑骂到：“滚犊子！”，随后整个人也长出一口气，叹道，“小崽子，你也该回去了！”
听了这话，方尘脸上的玩笑之色顿时收敛了，不再说话。突然的沉默，让气氛安静的有些压抑。
良久，方尘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我先把他搬到床上去，不知道这回又要睡几天了……”
红着眼眶，单手拎起烂醉的庄泽，去了里屋，把庄泽往床上一扔，方尘自己却背靠着床框，慢慢蹲坐在地上。
赵凤声心里其实也不好受，酒也是一杯接着一杯……
庄泽一睡就是三天，到底和常人不同，醒来后精神百倍，毕竟药酒虽然劲大，但它的养身效果的确不错！
当赵叔跟庄泽说，这次离开让方尘跟他一起时，庄泽很诧异。
他不了解方尘的身份，但他知道，三年前他来找赵叔时，方尘就在了。
这小子也是圈里人所知道的，唯一一个能一直跟在这个疯子身边的人，庄泽原本以为，他就是赵叔收的徒弟，可后来发现，显然不是，他只是个普通人。或许，就连这个圈子的存在，他都不知道！
很快就离开了，赵叔从头至尾都没打算给他说明什么，只在他离开时，瓮声瓮气的念了句：“小崽子，有空回来陪我吃酒。”
方尘才终于释怀，眼含热泪，很大声的笑着应了一句：“诶！”
一路上，庄泽都有旁敲侧击地问那卷帛书的事，可什么也没打听出来。
也正常，这小子在赵叔那儿待的久了，也是个十足的小狐狸。
方尘也没说自己要去哪儿，但庄泽是要回湘西的，路上也提过请方尘回去做客。
可谁想到，这家伙居然回了一句：“还是别了，我怕进去了不能囫囵出来。”
这话让庄泽气的够呛，他当湘西庄家，是什么地方？
不过也没办法和他争辩，难道还能跟一个普通人说道一下庄家是个多么了不起的存在么？
到了湘西，下了车，两人不欢而散，毕竟各有各的心思。
方尘是要回皖地的，离家五年就要回去了，也是意乱如麻。而庄泽，这趟龚滩之行，不进没能把帛书带回来，还把后路给堵死了，本来就有些无颜面对家中长辈，又被方尘气了这么一下，谁还有空理他。
在湘西，方尘没做耽搁，径直赶回皖省。可能也是近乡情怯吧，虽然回到省内，却没有直接回家，而是选择了先随便玩玩，放松一下心情，再回去面对那一切。
终于站在九华山山巅，日头刚刚完全出来，山间的雾气掩着叠翠层峦，美，真美!
这种美寄寓了道家的灵秀，让人从每一个毛孔感知这天地的隽逸。如果再早来几分钟，应该就能看见东来的紫气了，实在有些可惜。向前两步，走到没有任何防护的山崖边缘，一望葱茏，苍郁万里。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心情更轻快不少。
这个时节，来九华看日出的人不多，正合合方尘心意。往深处走走，树林阴翳，鸣声上下，冬意尚不明朗。闲下脚步，啜几口水，物随心动，寒蝉也未必凄切。
虽然这几年也学会了生活，在外面也可以跟滚刀肉似的，可心结始终还在。
他还是最喜欢走人迹罕至的地方，没有路，也都是路，走走停停，不疾不徐，登上了又一个山头。
站在不一样的高处，景色也是大不相同，忽然，天地变色，云卷风急，恍恪间，乌云中金光乍现，似有人影浮动，沉雷闷响，电蛇肆虐，天威皇皇。
很快，金光渐稳，穹顶之上似乎有场浩劫在酝酿，方尘不能预知，却能感受到这股不寻常的压抑。
他哪里见过这般神异的景象，下意识的往前迈开两步来寻个合适的角度仔细观看。却是忘记所处，步子落得不实，脚下一空，就再也把持不住身形，滚下了山!
其间枯枝虽能缓解他下滑的趋势，却不能完全阻遏他翻滚的身形。
山石古树，总是能给他造成不小的伤害，即使死死护住头部，也阻止不了那股强烈的晕眩侵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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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已是在一棵古树的树冠上，一抬头，是绝壁劈开的一片蓝天，一回首，是自然赐予的几丛古木。环视左右，有苍松古柏突兀在奇峰断崖上，龙须翠绿，鳞爪森然。
秋日晴空，万里无云，记忆中那风云变色的景象了无踪迹让，他不由得觉着虚幻。
猛然瞳孔骤缩，下方不远处有一头巨大的水牛，体长过丈，斗大的牛角泛着森冷的寒光，身躯无比壮硕，身上的泥浆似是裹成了一套铠甲，令人望而生畏。
此刻，还有一头大概两米多高高的棕熊与之对峙，看起来倒平平无奇，可无疑也是只猛兽。
方尘就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突然，棕熊猛地扑向水牛，大水牛似乎畏缩不敢上前，一边后退，一边摇头晃脑，牛角如同两杆钢枪，旁边的树枝一碰就折，也显的威势异常。
本以为棕熊会顾忌牛角，稍作迂回，可谁知棕熊直拍牛角，大牛似乎毫无反抗之力，被巨大的牛角直接带倒，精壮的身躯倒是没能在山里的土地上掀起什么灰尘。
棕熊没给它喘息之机，趁势欺上，一口咬住牛喉，熊掌直朝牛首拍去，看起来就是势大力沉的一掌。
只这掌下去，大概就伤到颅骨了，水牛低声鸣咽。又一掌补上，大牛就彻底丧失了挣扎的力量。
虽然结果早有预料，可战斗结束之干脆令人咋舌。
奇怪的是，棕熊没有直接进食，而是用嘴吧和爪子把牛开膛破肚，然后嘴巴在里面乱翻一气，大概只是随意的吃了一点内脏。
最后似是不满的低吼一声，顶着一脑袋的牛血离开了。
直到看见棕熊在视线里完全消失，方尘才敢从树上爬下来。
来到大牛的尸体边摸摸牛角，很有金属质感!只不过那诡异变形的颅骨，直让方尘心里打颤。
正好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身上又没有食物储备，这白来的肉食，当然不容错过。
背包里有赵叔给他的一把剔骨刀，怎么说也算半个小屠户，操作起来难度不大。切下了一大块里脊肉，用塑料袋包好，放入背包里。
至于血腥味可能为他带来麻烦，倒是顾不了那么多了。也不敢多待，赶紧起身朝着棕熊离开的反方向遁走...
一连走了一个多小时，未曾停歇，他也确实是累了，何况从山上摔下来，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也不少，必须得歇歇脚了。
打开包袱，仔细整理下，装在身上的东西，除了怀里的帛书，其他的都摔没了。
但包里的东西都还在，一身单薄的换洗衣物，打火机，一包常备的跌打损伤药，一包驱虫的雄黄粉，加上已经空了的水袋。
好在这些东西都还比较耐摔，基本损失不大。
看这太阳的西斜程度，大约已经是申时了，身上除了那几斤尚未处理的牛肉，也没什么可以吃的。温度也开始降下来了，饥寒交迫，又渴又累，身上还有些伤等着他处理。
不知道现在还是不是九华山境内，这里生态虽好，却处处透着诡异。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路上并没有再遭遇什么猛兽。
还得继续走，不然天色完全暗下去，山路难行，猛兽出没，就更麻烦了。
“轰隆隆～“
走了不多时，就隐隐有声响入耳，方尘面露喜色，这是瀑布声，有水了!
人有了动力，动作也麻利，三步并作两步，还是走了两刻钟才来到声源地。
匹练从山崖上飞泻而下，估摸着有十来丈宽，七八丈高，似布如帛，汹涌澎湃，直泻潭中，溅珠数尺。
方尘心中却不由疑惑，这儿到底是哪儿?
不敢轻易下去，毕竟水源地，往往有兽群出没。观察了好一会儿，并没有见到什么凶猛异兽，见眼下激荡出的水潭不大，不像有什么可怕的生命，终于还是选择小心靠近。
潭边满是卵石，一直向外延布，恰好把小潭围起，留着一条清冽小溪向下游流淌。
这卵石无比光滑圆润，若是自然形成，相必也是经过流水经年累月的冲击了。
毕竟他是渴急了，流水相对来说也比较干净，鞠起一捧就喝。
小时候去学堂，走在山路上，渴极了的时候，便是稻田里的水他也喝过，也没见生什么毛病。
这人呐，越是娇惯，身上毛病越多，他这样的人，命贱好养活。
这一片地势倒还算平坦，但毕竟是水源地，方尘还是稍微远离之后，才在附近拾了些干柴，生了火。
深秋的山林里，最不缺的就是这些。把那块牛里脊洗了洗，削了一根松木条串上，烤了起来。
原以为没有油盐，肯定难以入口，可没想到，这肉质却是异样的鲜美，吃完后整个身体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坦。
也许是实在太过疲惫，吃完之后，就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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