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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谈昔年弱水风光 观今日神像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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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取灵宠是件要紧之事,在列山部落中,一些强大的兽巫,常常会搜寻高等灵兽的幼崽或者灵卵,自幼时饲养,跟巫者互相熟悉,在家族或者部落中巫者需要的时候加以提供。
  虽说这样的灵兽没有野外自然长成的强大,但巫者收服的几率会因为自幼相处的缘故而大大增加。
  野生灵兽的收服成功率很是不高,越是能力出众,法力强大的灵兽,便越是野性难驯,难以收服。
  姜颜的家族自从抬升为士之后,掌管了部分崖子城的贸易事务。在崖子山一带颇具势力,族内饲养着几只火鸟灵禽。
  看着姜颜一付妻子紧张丈夫时气中带慎的娇憨模样,陶蒙山也不忍心拂了她的心意,心想着跟毛毛亲如父子,施不施同心术也没什么两样。
  此事就此撂下不提,陶蒙山安按下心思,背上弓箭,带上标枪奔向高坡的东北角。
  来到河汊附近,麋鹿却没见着,连往日芦苇中出没不休的黄羊也不知去向。
  陶蒙山心中惊奇,还是头一回见此光景,当下沿着足迹慢慢搜索,他自上的岛来,还没出过高坡的半日路程,今天一番搜寻,发现岛上别有洞天。
  顺着河汊前行七八里路,穿越过几座丘陵,茂密的森林中还隐藏着一个巨大深坑,坑约百亩方圆,坑边有条蜿蜒的兽道可以下到坑底,坑边鸟瞰,下面全是石头,不见草木。
  只见黄羊麋鹿影影绰绰,似乎正在舔食什么,影约反射着一片白亮光,陶蒙山丢块石头下去,砸的那片白光四下飞溅,片刻之后才传来回声。
  陶蒙山心中一喜,似乎是盐花。
  陶蒙山有了这个发现,当下鹿也不猎了,兴冲冲跑回去找姜颜,拉她一起过来。
  姜颜心细,担心坑中有巨齿虎那样的灵兽,提醒他带上斧子,预防万一,然后才准备了盛盐的蚌壳与陶蒙山一起动身。
  坑深约百丈,四周均是峭壁,两人刚刚下到一半,羊群鹿群突然涌动了上来,蹄子踏的岩石轰动作响,在狭窄的兽道上攀登跳跃,直向上而来,丝毫不怕两人。
  陶蒙山吃了一惊,忙将姜颜负在背上,急向来路返回,偌是被兽群赶上,只怕立刻便被挤下峭壁,落入坑底。
  堪堪上到坑顶,羊群鹿群已追至身后,兽群却不理会二人,分作两群,绕路避开,一路奔离。
  陶蒙山跟姜颜面面相觑,正吃惊间,只听到坑底一声闷响,一道水浪涌出。
  巨坑底部空气上排,带出一股咸湿气味,似乎是海水。
  闷响连续传来,隆隆水声不断,水浪来回激荡,片刻便涨了上来,浪头一道巨影浮动,原来是只巨大的乌龟,
  这龟原本一直趴伏不动,头与四肢均缩在龟壳之内,身下却是一个大洞,只比上方坑口略小,黑黝黝的不通向哪里。
  刚才洞口一直被乌龟的身体堵住,水涌不出来,羊群鹿群却是踩在乌龟的身上舔舐盐花,陶蒙山扔下去的那块石头便是落在了龟壳之上。
  那只乌龟在波浪中摇首摆尾,伸展四肢,只一对眼睛,便有五六米直径,与其百亩大小的龟壳一比,反而显得细小,陶蒙山看了只觉一时吃惊,一时好笑。
  陶蒙山拉了姜颜缓缓后退,乌龟对这两个人族半点兴趣也无,只在浪中沉沉浮浮,如同沐浴一般。
  两人退的远了,方才松了口气。
  “颜儿,这是什么乌龟?怎么就能长到这样的巨大?”陶蒙山拉着姜颜找了块石头坐下,向她询问。
  姜颜一时失神,皱起眉头细细思索,良久才道:“这可能是一只鳌龟,传说原本在西王母族弱水之中。后来几千年前华胥氏不知何故,与西王母一个部落起了纷争,在弱水边上战了一场,当时西王母军失利,便是鳌龟殿后,伤了华胥氏不少大巫和战士,幸亏娲皇赶到,才击退了鳌龟,此战过后,鳌龟便失踪了,不知是不是眼前这一只。”
  “收服一只鳌龟需要学会兽语么?”陶蒙山心中顿时痒起来,若是能收服这只大乌龟做灵宠,只怕在大河中可以横行无忌了。
  “明离,乌龟能发声的品种不多,天生巫者收服灵兽虽然相较普通巫者有着极大的优势,但失败的几率仍然还在。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姜颜显然比这个头脑简单的夯货要理智的多,“如果这只巨龟是弱水河中那只的话,那么任何人也不能收服它,因为它只听从西王母王族的命令。”
  “此龟与我无缘。”陶蒙山作出评语,像是个修道真人。
  他也只是突发奇想,见事不可为,丝毫不觉可惜,立即放弃,与姜颜打道回府,专心打造木排。
  姜颜见他行事洒脱,心中很是欢喜,越发的倾心。
  陶蒙山猎了几只大鹿,抽筋剥皮熏制肉干,忙了有七八日,将皮索准备的妥当,带上姜颜赶赴河边。
  未至水边,已先看到了那座木雕。
  “这雕像是魁隗氏的图腾么?“陶蒙山指着木雕好奇道。
  姜颜一时不答,默默走上前去,右手覆在左手之上,藏在袖中,举手加额,躬身一拜,起身之后,举手齐眉,行了个揖礼。
  这才答道:“这便是人族第一大神盘古,大荒中不论新旧人族,所有部落都感念这位盘古族的大神对人族所作出的贡献,以盘古族的族名作为其神名,供奉其神像,无一例外。”
  陶蒙山听了好生敬佩,看着那雕像只觉得高大伟岸,光辉耀人,学着姜颜的模样便要行礼致敬。
  姜颜见他模样古怪,一时忍俊不住,娇笑纠正:“女右男左,男子揖礼需要左手在上,原本大荒中以右为尊,自盘古大神出世后,盘古族却是以左为尊,不少男子做主的新人族部落也是如此。”
  陶蒙山改过动作,郑重作揖。神色专注,一板一眼,极是庄重。
  姜颜心中微漾:“原先我以为明离福运厚重,却没细想朱雀眷顾他的缘由,明离便是没有这些福运,也能得人敬重。”
  揖过神像,陶蒙山将木料细细选排,用斧头斩出口槽,将之横竖镶嵌,用皮索捆扎固定,只半日功夫,便打造出一只木排。
  木排上的粗木横排五支,纵列七根,累叠三层,整座木排长过五丈,重愈万斤。上覆顶盖,挡风避雨;下涂泥沙,生火防蚀。
  姜颜站在一旁,只看得眼中异彩连连,拉起陶蒙山的双手抚摸摩挲,宛若目睹了一场奇迹。
  木排打造完毕,陶蒙山看着盘古雕像,琢磨着是将它留在这里,还是搬上木排带走。
  神像昂首前视,神态张扬;挺胸抜背,收腹沉肩;两腿分立,距同肩宽。右手提斧,左手五指虚张;越看越觉的这座神像的动作神态自然无比,似乎只要变动一处便不协调,仿佛周围天地间的力量都凝实蕴藏到了这只雕像身上。
  陶蒙山一时出神,不禁走到水中,模仿起神像的姿势,身肢调整几次总觉得哪里不对,当下沉静心思,仔细揣摩。
  “明离,你怎么啦?”姜颜一时不明所以,好奇问道。
  陶蒙山聚精会神,却没听到。
  姜颜见他如此,不由想到一个传说。
  大荒中新旧人族部落的盘古神像均是仿制盘古族的盘古神像而来。大荒第一座盘古神像乃是昔年盘古族的巫仙,青帝灵威仰,亲手雕刻而成。
  灵威仰为感怀盘古大神开创制器之法,使得人族脱离蒙昧开创智慧,与大荒其他生灵从此有别,特意雕刻盘古神像便于人族供奉。还将自己的力巫传承隐藏在雕像上,以使得后世子孙祭祀盘古大神便能想到自己。
  只是青帝的这套力法传承便是盘古族内继承者也是极少,难道明离能够开悟?
  陶蒙山调整的几次,发现自己无论怎么摆放,似乎都不及那座雕像自然,总是觉得骨骼肌肉别扭。不由的将脚下挪个位置,想换个地方试试,突然一股奇怪的感觉从水中涌了上来。
  他脚下才稍微动了动,水面微微波动,一圈圈涟漪荡漾开来。
  陶蒙山并未低头看水,阵阵涟漪却似映在心田脑海。水波所及之处,浮光掠影,一群小鱼躲伏潜藏,钻进水下洼坑石缝,唇腮张合,鳍翅轻摇,画面如同便在眼前。
  陶蒙山不由“咦”地一声,心中一乱,那股感觉立即消失。他心中惊奇,复又静心平气,入神体会。
  那股感觉重新浮上心头,这次却更加清晰,脚下如同长了眼睛,周围泥沙中有几只螺丝一只河蚌似乎都历历在目。
  陶蒙山一时觉得有趣,俯身探手,到水里去摸,螺丝河蚌的位置、数目丝毫不差。
  一阵凉风吹来,陶蒙山衣裳拂起,头发眉毛汗毛似能感觉出风的力道。不远处姜颜静立,芦苇摇曳,鹈鹕滑翔,蟋鸣蝉唱,俱都照入心底,所处方位,身姿神态,如同在看3D电影画面。
  他不明所以,将心灵反复沉浸到这样的感觉中去,在其中进进出出,不亦乐乎。
  姜颜见陶蒙山立在齐膝的水中,一时微笑,一时木然;时而弯腰捞摸,时而起身蹚水;又转身张目四顾,侧耳倾听;目光从她脸上掠过,仿佛又没有看见她一般。
  姜颜惴惴不安,不知他在做些什么,想喊他两声,又觉得不妥,心中好不紧张。
  这时毛毛不知从哪里赶来,跳到水中,游到陶蒙山身边不住的吱吱叫唤。
  陶蒙山心中浮现出毛毛在周围游动的情景,抱起毛毛,亲了它一口,走上岸来。
  姜颜迎上前去,轻轻抱住陶蒙山,吐口气道:“明离,你刚才怎么了?竟在水中待了这么久,好不叫人担心。”
  陶蒙山心中疑惑,举头西望,见到日斜影长,原来已过了好久。
  见姜颜神色有些不安,心中微微内疚,就要将刚才的感受体验告诉姜颜。。
  姜颜却惊呼起来:“明离,你看!船!”
  陶蒙山吃了一惊,转身望去,大河远处,水天一色,几艘木船,履波披云,正向他们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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