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窦明

　　夜深之后，紫烟殿内因为弟子修为普遍偏低，到了夜里戌时末便开始宵禁。
　　窦明听赵纬说了来意之后，起初有些不满，但听说言轶冰是“承灵子”的弟子之后，不知怎么地就同意了。
　　毕竟是苍延道人的亲子，窦明住在独座的院子里，言轶冰因而也分得一间房独自住。
　　“阿明，轶冰就交给你，马上要宵禁了，师兄先走了。”
　　言轶冰放下自己的行礼后，开始洒扫，窦明则倚在门口说：“你真的是承灵子师伯的徒弟？那你肯定见过他，师伯是不是如传说中不近人情，靠近三尺之内就能把人冻死？”
　　“不是。”
　　冷冰冰的回答让窦明顿时不好意思起来，立马解释：“嗐，这些都是我爹跟我说的，你别当真，估计他还在记恨师伯抢他徒弟呢。”
　　怎么说都不是承灵子抢，言轶冰没有搭话。
　　“你这人好不热络，师兄跟你说话呢。”窦明放下啃了一口的果子，抄起一边的扫帚，挑向言轶冰手中的水盆。
　　言轶冰立即后退，放下水盆，抽出布巾，真元注入之后在他的操控之下飞速扑到窦明脸上，后者闪避不及被脏抹布糊了一脸。
　　“好你个言轶冰，我今天非把你打得哭爹喊娘。”
　　这下窦明立即恼怒起来，丢下扫帚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柄宝剑，青、红两色真元交织，斩出一道破空之声。
　　大约是被承灵子训练久了，言轶冰也拿出自己那柄自制的竹剑，找准窦明的漏洞立即进攻，三两下窦明这套剑法便被破解。
　　这种初出茅庐的臭小子剑法之拙劣，在饱览正道高手追杀之后的言轶冰眼中不值一提。
　　窦明已经是先天八阶的真元修为，又仗着手中利人之便，并未落下风。
　　“铿！”
　　窦明斩断了言轶冰手中竹剑，左手捏起一个刚学没多久的烈焰决，不大的屋子里陡然出现一条火线，借木属性之力绵延不绝。
　　火木双灵根。
　　言轶冰破窗而出，默念心法。
　　夜风习习，却在一瞬间向言轶冰涌来，空气中浮现出肉眼可见的涟漪。
　　乍一看青色灵气窦明还以为言轶冰是木灵根，但是风化作利刃割破自己脸颊的时候，他陡然想起自家爹以前说的风灵根。
　　风无孔不入。
　　“啊啊啊啊，言轶冰你这个混蛋！”才先天之境的窦明根本无法防御突然袭来的风刃，脸上、身上不少地方都被割出了细细的血痕，又痒又痛。
　　他的动静立即招来了巡夜的人。
　　好巧不巧今日监督巡夜的是一向古板的苍溯长老。
　　说起来紫烟殿平日里根本就没什么巡夜的弟子，只有每月苍溯长老管事的那几日才会有弟子一日不少地巡夜，这真是赶巧了。
　　几个弟子把撒泼打滚的窦明拽起来，其中一人问：“你们在这儿作甚？”
　　“没、没什么，我和新来的弟子切磋。”窦明心虚地说。
　　“窦明？”那弟子认出了窦明，但是一看背后黑着脸的苍溯什么，啥也不说了，把两人架起带到刑堂。
　　一路上不论窦明怎么撒泼打滚、哭爹喊娘，都没有成功打动苍溯。
　　被关到刑堂之后，守门弟子把门一锁就匆匆地走了。
　　“他们不罚吗？”言轶冰问。
　　“哎哟，您不是哑巴呀，刚刚怎么不说话，我倒是忘了，直接拿承灵子压那臭苍溯，再把事儿推给我，不就得了嘛。”
　　言轶冰自然不可能跟他一样幼稚。
　　“话说回来，他们不敢罚我的，顶多碍于苍溯那老头的面子关我两天。”
　　这是刑堂专门罚跪的地方，摆着无数仙人塑像。言轶冰自然不会跪他们，便盘坐在团蒲之上开始修炼。
　　窦明擦了擦身上的伤口，开始“嘶嘶”地叫，抱怨道：“我就跟你开个玩笑，你这人真的过分，哎哎，你怎么还修炼上了。”
　　运转了一周灵力，言轶冰只觉得紫烟殿上的灵力比之承灵峰差远了。
　　“先天一阶？”窦明有些奇怪地说，“唉，言师弟，你今年几岁？”
　　“十六。”
　　“十六！”
　　窦明怎么都不愿意承认自己被一个比他小一倍的师弟给打败了，还想问几句，结果言轶冰压根不理他。
　　窦明把几张桌子拼起来，凑合睡了一觉。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苍延怒气冲冲地推开门。他的儿子趴在桌子上睡觉，另有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小子在团蒲上打坐。
　　赵纬赶紧说：“师父，你别生气。”
　　言轶冰睁开眼睛，起身行了一个礼，说道：“弟子言轶冰，见过苍延长老。”
　　苍延揪着还在睡觉的窦明的耳朵，恨铁不成钢地喊道：“还不醒？”
　　“哎呀哎呀，爹、爹！你轻点。”窦明立即睁开眼，看到来的人居然是苍延，吓得只能求饶，奈何苍延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
　　“说说你们昨晚在做什么吧。”
　　“我就是想跟言师弟切磋切磋，谁知道一个没控制好，跑到了院子外面。”
　　苍延收回手，依旧保持属于长老的仪态，对言轶冰说：“既然是承灵子的弟子，便不要丢他的脸，卯时三刻去紫烟殿内听讲，别误了时辰。”
　　“弟子告退。”
　　窦明眼睁睁看着言轶冰能走了，立即说：“言师弟刚来，不识路，我送他去吧。”
　　难得苍延没有揍他，而是说：“去吧。”
　　回了房间，言轶冰匆匆收拾了一番，换了一身礼服才赶往紫烟殿内。结果走到一半，碰到了洛儿。
　　她穿着一身粉色襦裙，在这帮弟子之中还是有些扎眼的。
　　“你来这儿干什么？”言轶冰问。
　　紫烟殿周围修为高深的长老不在少数，洛儿毕竟是妖，这要是被人发现还不得宰了她。不安安分分躲在承灵峰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出来。
　　“承灵师叔说你肯定没有吃早饭，让我做了些酥饼给你。”洛儿把手中的油纸包给他，“是肉馅的啦。”
　　不说是她自己想来，拉承灵子当挡箭牌或者是别的什么。
　　“东西我收了，以后别乱跑。”
　　洛儿反问：“凭什么呀？”
　　“这里的长老修为一个比一个高，你不怕他们收了你这只妖精？”言轶冰威胁道。
　　“不会的。”洛儿晃了晃手中的银钏说，“师叔早就给了我这个，除非修为比他还高，否者肯定看不出来。”
　　言轶冰放心了，走向紫烟殿。
　　“哎，你干嘛又不理我。”洛儿不满地说，“好歹我也给你送吃的，好歹我也是你师姐，你不谢谢我也就算了，一口一个妖精的。”
　　“多谢，师姐。”
　　“这还差不多。”
　　“你走慢点，你住在哪里，晚上我去找你呀，承灵峰上可无聊，师叔没事就喜欢闭关，都没有人陪我说话。”
　　“山上不是有很多妖，你不去找他们？”。
　　“他们一个塞一个得笨，我才不跟他们玩。”洛儿不满地说，“还有一只狐狸，可坏了，成天欺负我。”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紫烟殿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