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章

　　金属堡垒上的大炮不断轰击着虫潮，瞄准镜内虫子的肢体被炸得四处横飞。但架不住它们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前锋还是渐渐逼近千米开外。
　　“射击！给我狠狠地打。”士官长挥舞着独臂大声吆喝。
　　陈懒鱼低头，将一只巨虫套进瞄准镜，这巨虫恰好也向陈懒鱼的方位张望，高倍度镜片里，它面孔上血红的复眼与蠕动的口器清晰得似乎就在跟前。
　　轻扣扳机，手中步枪微微震动一下，几乎感觉不到后坐力，陈懒鱼看到巨虫的三角形头颅突然爆裂成一团粉末。
　　移动枪口，陈懒鱼寻找下一个目标。此时后脑勺却被士官长煽了一巴掌。
　　“不要瞄准，用最快的速度打光你的弹夹！”士官长训斥陈懒鱼道。
　　“不瞄准？”陈懒鱼讶然。
　　“是的，不要瞄准！对准这些该死的虫子，扣紧扳机就行！因为它们不会给你瞄准的时间。”
　　仿佛印证士官长的话，虫潮顶着炮火又推进了不少，离金属堡垒的距离只有数百米了。
　　无需通过瞄准镜，它们丑陋狰狞的模样历历在目。
　　遵从士官长的命令，陈懒鱼扣紧扳机不放，满满一弹夹的子弹顷刻被射空。
　　拆下空弹夹，从脚下的弹药箱内摸出一块新弹夹，装好，陈懒鱼继续疯狂射击……
　　……
　　这是一个在外星球与虫族鏖战的梦，陈懒鱼基本上确定了。
　　只是不知道后续的发展会如何？
　　猜测中，虫潮又突进了一些。
　　阵线最前端的虫子，有的逼近了金属堡垒。它们撞击堡垒的墙壁，将锐利的前肢刀一般伸进射击口挥舞。
　　陈懒鱼亲眼目睹一位士兵躲慢了一丝，就被划破了脖颈，他捂着咽喉嘶嘶倒地。
　　士官长抵额给了他一枪，方才结束了他的痛苦。
　　陈懒鱼和别的士兵，退后几步再度射击，金属堡垒被虫潮撞击得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要被掀翻。
　　终于有士兵忍耐不住恐惧，他掉住枪口对准下颚，用一发子弹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强大的冲击力炸开他的头骨，白花花的脑浆与鲜血飞溅身边人满头满脸，陈懒鱼不幸，脸上也沾染了热乎乎的几滴。
　　如此血腥，刺激得另一位士兵也失控癫狂。他大喊着丢下步枪，转身就朝金属堡垒的门口冲去。
　　“拦住他！”士官长暴喝，飞身朝他疾扑。但终究还是慢了一步，被他打开门，冲了出去。
　　外面是汹涌奔腾的虫潮，他跑不了两步，就被一只巨虫撞倒，紧接着巨虫利足一戳，就戳穿他的后背，戳到地上动弹不得。
　　疼叫声里，巨虫低下头，三瓣口器分开，露出里面蠕动的利齿，一口便将他的头颅完全包裹，再一收缩一扭，地上便多了一具无头的尸体。
　　惨白的颈椎裸露一半，他的手足犹在抽搐。
　　……
　　金属堡垒的大门洞开，立即吸引了周围虫子的注意。
　　“该死！”适才扑空的士官长连滚带爬冲到门口，拉住门把手就要关上。
　　不料此时，门外一只长长的虫足突兀地伸过来一划，须臾之间，士官长残存的一臂顿时也被整齐划断。
　　没了双臂的士官长一下子愣住，和划断他手臂，转到门口的虫子迎面相对。
　　担心士官长的安危，陈懒鱼赶紧抬枪急射，射爆了这虫子的头颅。它轰然倒地，庞大的身躯却也彻底挡住堡垒大门，让门无法关闭。
　　更多的虫子蜂拥往门里挤，缓过神来的士官长惨然一笑，用半截手臂费力地按下作战服上的一排按钮，然后头也不回地冲入门口虫群。
　　一朵小小的灰色蘑菇在堡垒门口冉冉升起，冲击波将附近的虫子一扫而空，同时也将堡垒里的诸多士兵撞成滚地葫芦。
　　陈懒鱼第一个爬起身，用最快的速度跑到门口。他探头张望，门口只剩一个大坑，里面除了玻璃化的土壤什么都没有。
　　远处有虫子重新往这边聚集，陈懒鱼缩回头，用力带上堡垒大门。
　　这虽然是一个梦，他却莫名地有所感动。
　　……
　　坚守到黄昏时分，虫潮终于退了回去。
　　陈懒鱼被替换下来，在后方的军营歇息。
　　用完晚餐，他由队友带领，进了军营的士兵俱乐部。
　　为了缓解士兵的紧张情绪，士兵俱乐部里有不少娱乐器械，陈懒鱼随意试玩，最终被一方擂台吸引。
　　这方擂台前围了很多人，都在观看上面的两人搏斗。这两人身材高大健硕，都是西方人面孔，他们拳拳到肉，打得甚是激烈。
　　最后还是一棕色短发的家伙略胜一筹，侧身摆腿将对手踹下擂台，赢得众人的欢呼。
　　他高举双手围绕擂台转圈，同时频频向擂台下的众人邀约。
　　擂台下的众人似乎都认识这个家伙，笑着摇头，没人上去陪他玩。
　　当他目光转到陈懒鱼身上时，更是搞笑地摆了一个电影里黄飞鸿的姿势，前伸的手掌手指轻勾，对陈懒鱼发出邀请。
　　陈懒鱼懒得理他，转身欲走，却见他又将大拇指朝下，用蹩脚的中文说道:“中国功夫不行，我可以一个打十个。”
　　擂台下众人见他搞怪，笑得更是大声。陈懒鱼无语停下脚步，只好懒洋洋爬上擂台，教训一下这个梦里的虚幻家伙。
　　其实肉搏陈懒鱼是不会的，他就学过剑术，但这并不妨碍陈懒鱼以指代剑，让他见识下中国功夫。
　　一手负在身后，一手伸出中指食指，陈懒鱼随意站立，对他说道:“我让你三招。”
　　……
　　棕发壮汉的第一招是直拳击打陈懒鱼的头部。
　　梦里学剑十三年的陈懒鱼对他的这一击只是微微偏了一下头，就让他攻击落空。
　　“太慢了。”陈懒鱼嘲笑他道。
　　“再来，你还有两次机会。”
　　棕发壮汉被陈懒鱼气得大叫，不再试探，他冲过去全力一脚侧踢。
　　这是他的拿手招式，刚才打败对手也是这招。
　　不过以前累试不爽的一招，面对陈懒鱼还是没什么作用。
　　陈懒鱼并指一点，就点到他的足心。他整个腿脚又酸又麻，蹬蹬蹬连退数步，一直退到了擂台边沿。
　　“没力气。”陈懒鱼继续嘲讽。
　　“最后一次机会了，你要努力。”
　　棕发壮汉冷静下来，他抿紧嘴唇围着陈懒鱼打转。
　　转得陈懒鱼头昏目眩，他抓住机会，猛地合身飞撞，竟然是想利用体重的优势，从背后撞飞陈懒鱼。
　　他身材高大，这撞击之势又急又猛，擂台下围观众人齐声惊呼，都觉得陈懒鱼要危险了。
　　结果众人眼睛一花，却见陈懒鱼微微一笑，背后如同长了眼睛，在棕发壮汉即将撞上自己时，忽然抱头蹲下……
　　上部撞空，下部被陈懒鱼下蹲的身体阻拦，棕发壮汉的身子就像高速急驶的汽车被一块大石一颠，惯性地腾空飞起，眼看就要飞出擂台，飞到外面的水泥地上。
　　他暗道一声惨了，估计最轻也要摔个头破血流。
　　这时，他脚踝一紧，却是被站起的陈懒鱼从身后一把拽住，硬生生又给拖回了擂台。
　　“三招结束了。”陈懒鱼扶他起来，问道:“还打吗？”
　　“不打了。”棕发壮汉沮丧摇头。
　　“我不是你的对手。”
　　这就不打了？打起兴致的陈懒鱼面向擂台下面的众人，故意挑衅道。
　　“再上来九个吧，我可以打你们十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