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喝口水补补身子

　　上官彩揉了揉眼睛，看见父亲走了回来，神情不再像刚才面对太守父子时那般的卑微，而是拿出了他一贯冷漠严厉的表情。
　　“太守已经同意了，只要云儿可以得到他的认可，以后青羽门就可以得到他的绝对支持。青羽门重现老祖宗的荣耀也不在话下了。”上官傲说。
　　青羽门其实是南城历史最悠久的门派之一，曾经也一度是南城势力最强大的门派。据上官德的回忆，在他祖父还在世的时候，门派中有多达上千名的弟子，这在当时是其他门派所不能比的。那时城中的少年们都向往着能来青羽门学习青羽剑法，因为青羽剑法不光剑势凌厉而且飘逸灵动，舞起剑来的时候会显得很帅，很能引起女孩们的注意。
　　青羽门也凭借这套剑法在各门派中独占鳌头，风头一时无两。不过后来发生了一件事导致了青羽门地位的极速坠落。
　　在一场与同城门派之间的比试中，原本实力最强的青羽门竟然以全败的战绩输给了南城另一家门派猛虎堂。他们最强的弟子竟然连猛虎堂一个最弱的七岁女弟子都打不过，在台上被折剑羞辱，颜面尽失。
　　也是这次比试后，少年们就纷纷投向了猛虎堂，青羽门从此人才凋零，渐渐走向没落。直至今日，猛虎堂已然成了南城最强大的门派，而青羽门却是最弱小的门派了。
　　上官傲多年来一直忍受着南城其他门派的嘲笑和侮辱，暗地里寻求着能让青羽门重现光辉的路子。他想着，既然武学上比不上别人，那就另辟蹊径。南城的太守是个好色之徒，连他儿子也耳濡目染，养成了色胚的属性。上官傲其他拿不出手，但是两个女儿都生的不错，于是他就决定趁着太守儿子还未婚配，主动上门献女。只要能够攀上太守的关系，那以后青羽门就是有后台的门派了，其他门派再想羞辱他们的话，可得心里好好掂量掂量了。
　　上官傲原本计划的很好，太守儿子那个色胚也确实看上了他女儿，只不过看上的却是那个被上官德护着的二女儿。这让他有些为难，要在自己老爹头上动土可是一件难事啊。
　　他看了眼上官彩，有些怒其不争的说：“你若是再生的动人一些，今日这事就已经成了。唉。”说着还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一道惊雷在上官彩的头顶炸雷，轰轰作响。她瞪着眼看向上官傲，想要看看眼前站着的到底是不是自己真正的父亲，到底是怎么样的父亲竟然可以说出这种话？
　　上官傲看到了她有些愤怒的眼神，双目一横，沉着声音说：“你不必这么看着我。我们生来就背负着复兴家族的使命，献出身体是你唯一能做到的事情。难道你有什么不满吗？”
　　“没。。。没有。”上官彩低下了头，上官傲的眼神里有股威压，压得她抬不起头。
　　“回去之后你要负责劝说你的妹妹，要让她心甘情愿的出嫁。”
　　“那爷爷那边。。。”上官彩问。虽然青羽门一切事务都由上官傲管理，但掌门人依然还是上官德。
　　“由我去说。”
　　“爷爷不会同意的。”上官彩知道爷爷对上官云格外的宠爱，他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最宝贝的孙女去嫁给一个风流成性的人的。
　　“他不同意也得同意。”上官傲的声音冷冷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他握紧了拳，“青羽门就是因为他的懦弱和无能才越来越差。如果他要阻拦我复兴门派的话，那就只能让他从我眼前消失了。”
　　上官彩惊愕的抬起了头，上官傲的话让她心头一紧。以她对父亲的了解，他做得出这种事，他一直都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只是对亲人动手这样可怕的想法还是让她后背直冒冷汗。
　　“我让你吩咐他们的事，他们都知道了吗？”上官傲问。
　　“我已经吩咐下去了。那个女妖现在估计已经被关入地牢之中了，就等待父亲的发落了。”
　　“很好。”上官傲脸上露出了笑，与方才梁冲脸上淫邪的笑并无二致。
　　上官彩看了，心里一阵恶心。这个笑容让她想起了梁冲的手在自己身上肆意妄为的画面，顿时觉得浑身难受，像是有蛆虫爬在身上一般。
　　青羽门
　　弯过几个僻静的街角，再走过几段难走的泥路，在南城最边远的角落里，一座老旧的小宅子安静的坐落在此。门口的梧桐叶已经铺了整整一地，落叶随风飞舞着。灰白的蜘蛛丝结在宅子的大门边，蜘蛛漫步在其中。已经褪了色的彩灯歪七扭八的掉落在地上，上面蒙着厚厚的灰尘。大门口一片脏乱。
　　这里就是青羽门，一个已经没落多年的门派。现在整个门派的弟子加起来也不足二十个，比起全盛时期，真的只能用“悲凉”两个字来形容了。
　　小圆气喘吁吁的把身材高大的空搬到了客房的床上。上官云一回来就去看她爷爷了，其他的弟子都忙着处理那个女妖，没时间来管和尚。这苦差事自然是落到她头上了。
　　“臭和尚，沉死我了。这一路背的我腰都快断了。”小圆充满怨气的打了一下空，“看着挺瘦的一个人怎么重的和头猪一样？”说着还揉了揉肩膀。
　　“咳咳。”空突然咳嗽了两声。小圆好奇的探过头去，只见他还是睡着，但是眼皮底下的眼珠子却在动个不停。气息没有乱，但是却比平常要急促许多。
　　“不会做噩梦了吧？”小圆想。她把脑袋凑到了空的面前，仔细观察起了空的脸，看着看着倒有些入迷了，这相貌确实有些英俊。小圆砸吧了一下嘴。
　　突然空睁开了眼睛，瞪得老大，大喊了一声，“妈！”
　　小圆“哎呦”叫了一声，浑身吓了一激灵，扑通一声从床边坐到了地上。空惊醒过来，脸上一脸惊讶，一扭头看见了地上的小圆，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别一惊一乍的，谁是你妈？”小圆惊魂未定的说，“醒过来之前能不能招呼一声，好吓人啊！”
　　“你是谁？这是哪里？”空问，眼神里充满了警惕。
　　“我是你妈。啊呸！我是。。。”小圆想了想不对，这里是青羽门，怎么说自己也是主，应该她先问才对。于是反过来对空说，“你先说你是谁？”
　　空眉头一皱。想到自己被樱离昏迷的场景，心里怀疑眼前的这个女人是她的团伙。但一看小圆的脸上一股清气，不像是妖的样子，又有些不确定起来。于是便试探的说：“我不问你姓名。你只需说你是不是那妖的同伙。”
　　小圆脑袋一转，明白了，这和尚大概是把她当成是那个妖的同伙了。她嘿嘿一笑，“你放心，我不是妖。我可是出自名门正派的捉妖人。”
　　“捉妖人？”空半信半疑，“哪个门派？”
　　他听说过很多捉妖门派。这些门派都以捉妖为己任，以保护天下苍生为宗旨，在百姓心中有着很高的地位，几乎和佛教平起平坐。
　　“南城青羽门。”小圆说着亮出了一块小玉佩，玉佩上雕刻着一对翅膀，透着莹绿的光，“这是我们青羽门的标志。每个弟子身上都有一块。”
　　“南城青羽门。。。没听过。”
　　“。。。”小圆翻了个白眼，这和尚说话也太直白了，怎么也得客气一下吧。
　　“喂，我都告诉你我是谁了，现在该轮到你了吧。”小圆蛮横的说。
　　空楞了一下，苦笑。这女孩虽然不是妖，但是性格倒是和樱离很像，都有些刁蛮任性。不过倒也并不会让人感觉难受，相反还会觉得有些可爱。也许长得好看，天生就不会让人讨厌，空看着小圆精致的脸庞想到。
　　他缓缓说：“我叫空，是玄空寺的和尚。”
　　“哦，我也没听说过。是哪边的小寺庙啊？比起我们青羽门估计更加名不见经传吧？”小圆找到机会反击，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空看了一眼反击成功后得意洋洋的小圆，没有说话，准确来说是无话可说。他们寺确实不出名，整个寺上下就两个人，他和他师父。来寺里的人也不多，主要是山脚下小村庄的百姓。每到庄稼丰收的季节，百姓们会来到寺里烧香拜佛，祈祷收成大好。寻常日子里寺里清闲的很，常常十天半个月不见一个人来，偶尔会有欢喜他外表的小姑娘来寺里看他，给他带来几株野花，然后红着脸劝他早日还俗，还说，“我会等你的，在我十八以前。”
　　不过空不想还俗，至少在他师父死之前是这样。他师父是个品行不端的和尚，吃肉喝酒看春宫图，明明一把年纪了却总是在夜里想着年轻女孩。时常还会对着春宫图吟唱起相思曲，歌声里莫名的还有些哀愁。
　　小的时候空不明白为什么师父看着春宫图会有哀愁的情绪，长到后明白了，这是凡心未了的外在表现，过往的凡尘俗事在牵扯着他，让他无法在佛法的浩荡天空中自由翱翔。所以他的修为一直上不去，空在十岁的时候就已经可以追着他打了。
　　当空和师父说他想下山游历的时候，师父很欣慰的笑了，但是也隐隐有些担忧。
　　“空啊，既然你意已决，为师也不拦你了。只是要记得，不可过度贪恋人世间的美好，否则就会像为师一样，许多年了，依旧走不出那花花世界。我这里有一本佛书。。。不好意思，拿错了，这本才是。”师父收回春宫图，把一本积了灰的佛书放到空的手里，“没事的时候要多看看书里写的，定一定心神，多长点佛学知识。。。算了，我知道你也从来不看。就放在身边把书当成是为师吧，想我的时候就拿起来看看。”
　　遗憾的是，这一路上空都没有看过那本书。
　　“对了，记得早点回来。为师很怕寂寞，寂寞使人心碎。”临走时师父补了一句，说的情深意切。
　　师父怕寂寞，这是空不会在他死之前还俗的原因。他不想让这个抚养他长大的老人在晚年孤独的死去。
　　“这里是南城吗？”空问。
　　“是啊。”小圆说。
　　空叹了一口气，本来他已经打算回寺了，但是没想到和樱离的相遇却让他来到了南城。路程远了倒是小事，只是师父年纪大了，随时都有可能去了。空害怕师父熬不到他回去的那天。
　　“喂，小和尚。你刚才为什么醒来的时候喊了一声‘妈’？”小圆问。空突然喊了句‘妈’，让她不由得想到了在街上遇见的那个疯老太婆，说不定还真的是他母亲。
　　空疑惑的眨了眨眼睛，他并不记得自己喊过什么了，也不记得有梦见过自己的母亲。从小就开始修行的他，很早就将对父母的思念忘却了，多年来也未曾有想过他们。
　　小圆看他一脸懵，于是又问：“那你刚才做梦梦见了什么？我看你在梦里很激动的样子。”
　　空摇了摇头，说：“我不记得了。”
　　“算了，不重要。”小圆摆了摆手，觉得反正也不是自己的事情，没必要多管闲事，“我们师傅说了，你要是觉得有些难受，可以在这边休息几天。等身体恢复了再离开也没有关系。”
　　“等一下，我想问一下，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空问，虽然知道这里是南城，但是他还不知道在自己昏迷后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于是小圆便把他们在小镇时发生的事都告诉了他。空听了后有些愣愣的。
　　“你说。。。樱离为了那些小妖甘愿拿自己来交换？”空有些不确定的问，生怕是自己刚才听错了。
　　“对啊。”小圆点头，然后赞叹道，“原来她叫樱离啊，好好听的名字。”
　　“是啊。”空有些木然的点了点头，完全没注意到小圆说了什么。他想着樱离，心中感叹，想不到她竟然如此有情有义，为了他人而牺牲自己，他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妖。
　　这时屋子的门被打开，阳光斜射了进来，一个倩影映在地上。空抬头一看，只见一个青衣女子有些羞涩的站在门口，手捧一只碗。阳光把她的脸庞映衬的粉红，淡蓝色的发丝静静的垂落，抬眼间是一抹如水般的柔情。
　　“啊。”女子看见醒来的空，有些惊讶的叫了一声，随即又小声的说，“我从爷爷那边过来，想着过来看看，顺便准备了点喝的。”
　　“她就是我们青羽门的二小姐。”小圆走过去接过上官云手中的碗，然后又给了空，“呐，喝一点吧，补补身子。”
　　空道了一声谢，接过一看，是一碗清澈的水，一眼见底。
　　“哈哈，补补水。”小圆调皮的吐了吐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