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因果自有报应

　　因此，第二日午时。
　　直到从东北那因一年中有半年会飘雪，故名为云雪洲南端的祈晴城出发，途径云雪洲下方，李凡所在，因光照最充足，从而上古神木极多，而得名的东青神洲以南，位于茫茫海上，由儒道二教与墨家巨子联手打造，是剑气长城第一后援点，悬浮高空的紫薇浮屠岛的跨洲渡船“晴空”又多等半个时辰，才缓缓离开鹤翼山渡口，付俊龄也未上船。
　　因为，李凡不想劳烦他这位上五境神仙管这些蝇头琐事，而在等朝廷派来的得力助手。以及，在思量这一场硬仗，该怎么打。
　　只是，付俊龄有些不解的是，为何他思量对策时，都是向南远眺。
　　难道？
　　两天后。
　　一位国字脸，脸上只有严肃与不苟言笑，还留着浓密八字胡的男子，前来李凡所在客栈报道。姓严名崇。
　　脸上有着风尘仆仆的疲倦，但眼眸里，却有感激、与快意，深藏在最底下。
　　对此，李凡深以为然这名字取得好！
　　而与此同时，他带来的帝卫军，也是来到监察司，将那闫江革除官职，扣上手铐脚铐。
　　对此，很多围观的老百姓，以及一些饱受闫江欺凌的本地势力之人，大声叫好。
　　至于从当场就被帝卫军浑身的杀气吓得六神无主的闫江，更是主动告知受贿之物，与记录着多年来从何方势力受贿的账簿藏于何处，希望戴罪立功。
　　看着他任职鹤翼山监察司主司不过七年，便受贿足足八大箱兵器甲胄法宝画卷符箓天材地宝等等，琳琅而让人目不暇接的山上物什，李凡嘴角不由有些抽搐。
　　而严崇，眼里，则有滔滔怒火。
　　呼吸粗重，胸腔起伏，浑身僵硬，双手紧握，用力地已经发青都不知。
　　这贪官，贪了多少民脂民膏！
　　看着五大箱东西被抬上马车，被绑上绳子以防移动。
　　李凡随即下令：“严崇，你把那八人根脚，有无背后势力，有的话，背后势力如何，杀他之人出招路数如何彻查一番，不要放过任何可疑之处。”
　　其实，这些，完全可以李凡自己一个人搞定，但那样就太木秀于林，到时只会成为众的之矢，因此他需要把严崇这么一个无法忽视，一看便知是嫉恶如仇的良臣推出来，以此掩人耳目。
　　“啪！”
　　严崇猛然颔首领命。那双粗糙大手重重相握，陈词慷慨而激昂，声音如洪钟炸响于耳畔：“卑职定当竭尽所能彻查此八条命案！让其沉冤得昭天下！”
　　于是，李凡便取道监察司，翻阅城内势力的详尽卷宗。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
　　一处灵气氤氲的豪华私宅里。
　　一名服侍光鲜于沿路所有家丁之家丁，疾步向主人所在凉亭走去。
　　在侍奉那名微胖中年男子的管家通报后，那名家丁才得以进入凉亭。
　　男子姿态慵懒，语调充满不耐烦：“何事？”
　　“大人，我们之前做掉的那几名修士，尸体被挖出来了。挖尸体那人，据情报，是国师带进宫内，那据……”
　　中年男子气得直接打断他的话，更是转过身，把酒杯砸在那家丁头上，呵斥道：“都说了多少次了，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直接杀了！然后再跟我报道！国师带进宫，只要死的不是皇室中人，老子都能轻松挺过去。”
　　家丁瞬间噤若寒蝉，良久才敢糯声回话：“可是，他虽说不过如玉境，但身边有付俊龄，六天前因那年轻人一句话而跻身仙人境，按付俊龄为人，他定会拼死护那年轻人万全。”
　　中年男子眯起了眼。
　　付俊龄，这三个字，但凡有些眼界，有些人脉的人，都知道在山上世界，有着多大的话语权。不是他如今是仙人境，还是之前就是玉璞，而是他叫付俊龄，龙啸剑宗的付俊龄！
　　龙啸剑宗的瓜分清天剑宗除中土神州之外的剑道气运，以往只是对韩怀明的一句敬语，而在付俊龄横空出世后，就变成了事实。
　　不得不说，付俊龄本就是一根极其棘手的刺，如今，跻身了仙人境，就更加棘手！
　　“切！”
　　然而，中年男子依旧满是不屑地一声嗤笑：“那就把他们俩全都弄死！在我们的大业面前，任何阻挠，都只有死路一条！”
　　眼眸里，尽是夺目锋锐。
　　“对了，那年轻人身后，有两名护卫，都是千星境中境修为，天资堪堪三流。是不是可以……？”
　　“狗奴才，我总算是没白养你。就拿他俩做诱饵。”
　　“喳！”
　　一声喳字，足见男子八佾野心。
　　然后，男子便拿出专门的传讯玉符，传讯无情剑冢里，那位大难不死的大恶之人。
　　——
　　看到李凡的愁眉愈发愁意深重，付俊龄不由有些担心。
　　“你是不是发现什么很棘手的了？”
　　“这根因果线，所料不错，应该与剑气长城之南的蛮荒天下有关。只要那少年能一剑毁了剑气长城，放妖族进入浩然天下，那么那少年便能得到‘自由’。因为我看见那八具尸体所连的因果线尽头，有一处，因果线向南延伸而去，极高，极粗，充斥着令人心惊胆颤，让我这两天接连做噩梦的贪婪无情与冷血。”
　　李凡苦笑。
　　想在离去之前找点事做，却没想到，竟然找了这么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
　　“哦？”
　　付俊龄的眼睛，当下就眯了起来。
　　“需要我出剑吗？”
　　“有的是机会，让前辈尽情出剑。”
　　“那幕后主谋，应该已经知晓我与前辈，然后，也定会料到，我若受死亡威胁，前辈定会全力护我周全。那么，为了他们的千秋伟业，前辈与龙啸剑宗宗主，也都是可杀之人，不过代价大了些而已。预计成本陡然变大，会让他们心疼好一阵子而已。以及，若要杀我，他们定会先擒罗安侯宁二人，而他们，说不定也会做好前辈在他俩身上做后手的准备。”
　　“所以，为了引蛇出洞，前辈最好在二人身上做好后手，等幕后势力完全浮出水面，在让这手后手成为破局关键。”
　　“那严崇呢？严崇此人，不上山修道，可惜了啊！”
　　说罢，付俊龄长叹。为门风清正的山上势力就这样错过了一名心性极佳的苗子，而感到可惜。
　　“我还巴不得他们把严崇抓起来。严崇可是朝廷钦点的钦差大臣，他们抓严崇，如今正值内忧外患之际，那就是直接按叛国罪论处，还能补给战争的巨大损耗。”
　　向来的确是如此，付俊龄当即战意激昂：“好！我很期待能尽情出剑。”
　　李凡大感意外：“前辈你不问剑蛮荒天下了？”
　　付俊龄微微一笑，摇头。
　　“问剑蛮荒天下，是为了浩然天下。如今问剑这些与妖族共谋大逆之罪者，何尝又不是为了浩然天下？承你所言，既然剑术极高，为何不把天捅个窟窿出来？”
　　“还有，以后你别叫我前辈了，叫我一声付大哥，与我并肩同行，而非跟在我身后，亦步亦趋，我只会更开心。你既是不世之才，有鲲鹏欺天之志，那么就该完全按自己的心志走自己的路，而非按他人的指点教导走自己的路，哪怕这人与我一般，甚至远比我剑术要高，天资要超然。”
　　李凡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更是因为其中饱含的尊重、认可与期待，而内心一股冲劲勇闯，从而热泪盈眶，喉咙哽咽。
　　“付大哥！”
　　付俊龄开心地笑了起来。拍了拍李凡的肩膀。
　　“好好思量，我期待着大杀四方的那一刻，能提前到来。”
　　“还有，别怕，我可是付俊龄，不是因为我现在已经是仙人境的付俊龄，或是之前是玉璞境的付俊龄，而是我就叫付俊龄，龙啸剑宗的付俊龄！”
　　“等你以后，用天资证明了自己，你就能明白，这句话，比所谓的上五境，更管用，更能保命。”
　　随即转身出去，借指点侯罗二人，埋下制胜妙手。
　　不过三天。
　　寅时未到，形色憔悴，衣服凌乱，眼袋深重，眼圈明显，头发油腻，但却是精神极好，气势极其高涨的严崇，风风火火地赶来。将八人的跟脚、背后的势力，能详尽则详尽的详述，整理出来的册子，递给被无奈吵醒的李凡。
　　见他竟会上进成这幅样子，眼眸里更是有着不把这件事情以惊天地泣鬼神的迅疾，而彻底查办清楚，就不熄灭不减弱分毫的熊熊滔天火焰，李凡虽然因才刚睡了一个多时辰而感到难受与气郁，但却极其欣慰，跟着动力十足起来，呼吸更是因而瞬间通畅无阻。
　　简单地穿戴了一番，来到桌子边坐下，给自己和严崇倒了杯茶，以润嗓子，便和只是敷衍了事，随意抿了一口的严崇一起商议细节。
　　而全程。
　　都是严崇反下为上地在说。声比震雷，语胜江河。
　　神采飞扬。意气风发。
　　但李凡毫不在意他折了自己作为上峰的面子，饶有兴致地静静听着。
　　将连日来的所思所想一股脑儿说罢，等不及想要喝口茶润润嗓子，排遣一下心中快意，严崇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那样，貌似极其不得体统，不由手足无措地看向这有胆搅这趟看不清底的浑水，从而让自己由衷钦佩，虽然自己不过一郁郁不得志的小官员的大人。
　　见他毫无方才的眉飞色舞，李凡笑道：“没事，我要的，就是你这种能分担我肩上重任的左膀右臂，而非一条只会做事的狗。”
　　严崇重重点头。对李凡的敬佩，更加深重。
　　“那卑职告退！”
　　“嗯，去吧。”
　　只是，严崇刚拿起册子，抱拳告辞后出了门，便看到那听闻已是跻身已知最高境界的仙人境的付上仙。
　　“贱民严崇，见过付神仙！”
　　虽不卑不亢，却依旧充满由衷尊敬。
　　付俊龄微微一笑。便是背着手，瞬间来到严崇身前。
　　伸出手，盖住严崇头顶，灌入真元，更是引天地灵气入他体内，为他洗筋伐髓。
　　所以，严崇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目眦尽裂。
　　洗筋伐髓完。
　　付俊龄从他眉心抽出一滴血，滴在一枚腰牌上，递向他。
　　“我已为你洗筋伐髓，让你直接迈入感气。从此以后，便可修行。这枚令牌，也代表你已是我龙啸剑宗外门弟子。你若对仕途心灰意懒，便可前往我龙啸剑宗于各州重要仙家渡口所设办事处，凭我所留神识讯息，前往龙啸剑宗，开始修道之旅。你这种忠贞之人，百岁便死，着实可惜。”
　　严崇热泪滚滚。
　　当即跪地，九叩首。丝毫不惧头破血流。
　　“上仙之恩，崇，没齿难忘！”
　　付俊龄坦然接受。。
　　“好好修行，我期待有那么一天，你剑术之高，最终能与我并肩同行。”
　　此等厚望与尊重，严崇更加感激涕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