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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河畔凉风习习，参差农物低头弯腰，籍老头在入秋之日斩出秋夏，惊倒城内外修士无数，被戏称为当世最强的凝神境老头。
清水河畔晚风轻抚，吹动着二瓢脸门上的散发，月光下他背着娘亲前行，把他宽厚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这又是一个可怜的瓜娃子，遭受了这般沉痛的打击，像刀在那硕大一坨的心灵上留下一整圈的痕迹。
于清水他们只能住在村头的大伯家里，慌慌忙忙的做了头七，这俩成了全村最惨的家伙，没了爹妈，房子还被砰砰炸坏，好在城主在灾后重建中豪气干云，大手一挥该补偿的补偿外加精神损失费、作物赔偿费每人十两银子，他娘的能够好吃好喝个两年还有富余。房子还是城主府着手重建，刚好从头七到五七的日子，房子就给整得明明白白的，锅碗瓢盆一个不少，全是光亮亮的新家伙，听说是城主卖了籍老头的面子，还曾专门邀请籍老头到城主府做客，唠些什么就不得而知了，如今整个境内修行之人都知道江葛村里有这么一位凝神境的神仙人物。
于清水这期间成了二瓢亲爹一般的人物，头七到五七祭祀全是一个人张罗，饭做好咯哄着吃饭，水热好咯哄着洗澡，整日就知道对着腰间的木瓜瓢子和那土黄的腰带痴痴呆呆，扯开嗓子恨铁不成钢的咒骂，“我看你以后不用叫二瓢了，叫二傻子算了，你他娘的就是天下一等一的大傻冒儿！”
于清水拿着刀在二瓢面前阴沉地咧笑，甚是吓人，咚！！杀猪刀落下砍在崭新的大木板上，几根碎小的猪毛被一分为二，陷进刀痕里去，再看着二瓢面无表情的样儿直摇头：“完了完了，还是没动静，二瓢是走不出来了。”
“二瓢啊，如今你也算孤苦伶仃的一个人，事儿要自个扛，我俩又不是亲兄弟，你总不能整日在我这白吃白喝是不。”于清水又在边剁肉边自言自语，虽然知道二瓢可能会这个样子度过大半年，但总觉得要说些话来的好，说不定二瓢脑瓜子开光了醒来，也不用再浪费钱养着他，“想你以后一个人也打理不了这么大的一块菜田，不如匀我点好了，好在那里做个大场子，养上五六十头的畜牲。”
“我数着呢，还差个五六天就俩月了，以前我在你们家白吃白喝两个月，如今都还给你，过了两个月咱各顾各的，你也别在我这蹭吃蹭喝了。”
又过去了七天，两间客栈老板在桥头摇旗呐喊，挂着巨条的横幅，“热烈欢迎清河人士过桥入山打猎，促进两岸交流。”
“鄙人保证，除了杀人放火一切照旧！”
于清水眼珠子一转灵机一动，带着痴呆的二瓢过桥入大荒，向着两座山下走去，那儿有三个进山的口子，但对于猎人来说这儿到处是进山的去处，进山打猎的都是些穷苦的糙汉子，运气好的话弄到个好家伙卖那几两银子，一年都不用愁了。
拿着刀拍了拍二瓢了肩膀，指着这条最北边的进山口子说道：“看见没，就是这条道上，我老爹就是在这儿被马贼堵截杀死的，当时我才这么点高，弄不上马我就一路连背带拖的带他回家。”
一直往东走是一片带着风沙的荒地，三条马路在这里汇聚，一条来自两座山，一条来自清河桥方向，再有一条来自大荒的东边。
“这就是我杀马贼的地方，那些马贼也是他娘的蠢蛋，每次都从这儿过来，被我杀个片甲不留，可惜一直没能杀了那马老大，总觉得还没报仇。”
“飘儿啊，可以洗把脸清醒了，我可比你可怜多了不是？”
于清水下马找来块枯木，拿着长刀一顿刻，刻得歪歪扭扭，“我于清水今后不来了”，再拿几块碎石头把它堆起来，扯着嗓子高喊：“马老大！算你他娘的运气好，你老子我不来了！”
二瓢看着这破木块张开干燥的嘴巴破天荒地说了句：“咋不来了呢？”
于清水摇摇头松了口气，吃了一口风沙挑眉看着他龇牙笑道：“来，怎就不来？只是不来这儿，有了新活儿忘了旧活儿，一个人无聊过日子总要找点事儿做，来填补这寂寞空虚的日夜。”
二瓢哭丧着脸看着他又说道：“你咋那么厉害，那年你两个月就活蹦乱跳了，我这心里过去不这坎。”
于清水恨恨地道：“那是因为我脸皮薄，没你的厚实，总不能在你家吃喝一辈子。”
“我也没你说的那么厉害，这还不都是为了过日子，偷偷告诉你我是过了一整年才慢慢释怀的，你可不知道我他娘的夜晚在被窝里哭了多少回了，哎，书上说的都他娘的是操蛋，坚强的孩子不会哭，我这儿都哭了多少回了。”
“你说我还能报仇不？我连仇人是谁都不知晓。”二瓢悠悠叹道。
“先杀一个算一个，籍老头说有三个，其中一个叫蔚信方你可记好咯，别到时候仇家是谁都一脸懵。”
还好这里只有他俩人，要是被人听到两个凡夫俗子在议论着怎么杀人，要杀的还是天境中一等一高手，岂不是要被笑掉大牙。
“要报仇那岂不是要学那修行之法。”
“这仇可要靠你自己报了，籍老头说我穴窍不通修行不得帮不了你，他一心想收你为徒，想是你天赋比村口的树都高，练个七八年就能报仇了。”
二瓢也吃了一口风沙，愁闷苦脸叹道：“以前对他不讨好，现在反过来求着学修行的门道，你让我这脸往那里搁去。”
于清水指着他破口大骂：“那你把你娘的仇往秋收的杂草里搁，我一把火给烧了一了百了。”。
一块荒地站着两个大娃子，被北风一吹黄沙遍地开花，两人同时向着背后大口吐口水，两条土黄色的腰带乱飘，木瓢子对着屁股一顿乱拍，惊了马儿抬腿嘶叫。
俩人同时骂道：“吹你他娘的大猪蹄子，没见过小白脸（大黑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