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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蹑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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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他么?”姬月问道。
  没有人回答她的疑问,所有人都在凝神紧盯着眼前这一具尸体。
  一具无头的尸体。
  陆九遮住了凤铃儿的眼睛,远远的站到了一边去,他并不想让小姑娘老是看到眼前这样的场景。
  小孩子就应该只要知道生于世间的美好便行了,而不用再去过多的接触或是直面死亡。
  死亡本就没有任何意义,那最多,也只会让人认清一个事实而已,人一旦死了之后,那就什么都不是了。
  陆清鹤弯腰,仔细的端详着那一处失去了头颅的切口,他的眼皮子跳了跳,随即忍不住用手一掀,将这具尸体上半身所穿着的衣袍掀开。
  无头尸体的姿势是跪着的,双手下垂,上身却直挺挺的立着,仿若是四周那些竖立起来的乱石的其中之一。
  这是一具强壮的身躯,那一块块隆起的粗壮的肌肉显然不是一般人所能拥有的。
  在尸体上,还有着一道亦是致命的伤口。不过,陆清鹤的关注点并不在这,而是将目光顺着尸体的肩膀往下移动,待得到了腹部后,他的目光顿时就停了下来,死死的盯着那里,久久不语。
  从老人的神情变化上,其他人均看出来一丝不妙。
  不过却没有人再说话,他们害怕话一旦说出口了,得到的结果就会是他们最不想看到的那一个。
  陆清鹤低叹了一声,收回目光,然后转身看向他们,一脸默然,“唉,是他了。”
  然而结果还是没有变。
  “怎……怎么会?”姬紫夜难以置信的望向他。
  其余两人看向陆清鹤的眼神也带着无法抹去的复杂,他们心底无比的希翼着,陆清鹤只是老眼昏花,认错了而已。
  但事实总是这样。
  大多数人面对着事实真相的时候,不管他们脸上的表情装得有多么的无法相信,但实际上他们心底里却早已是隐隐约约的相信了那一个事实的了,然而他们却总是在心存侥幸着、幻想着,这一切只是错觉或是,还会出现反转。
  可是,事实它就是事实,既不是幻觉也无法改变,他们能做的,也只是默默的接受而已。
  “四年前,统领在烈风谷遭遇氐人埋伏,而因此发生了一场大战。他经历了一番血战后,共计毙敌一百二十余人终才逃出了埋伏。但他也因此全身上下共计落下了大小伤势四十多处,其中,最为凶险的一处则是在他的腹部,他的腹部被利刃捅破,连带着腹中脏器都已受损。他回来寻到老朽时,已然奄奄一息,要不是当时老朽施展了毕生所学尽全力相救,恐怕,统领早就已经不在了。”
  “他腹部的那道伤口还是老朽亲手处理的,一直记忆犹新,如今,老朽怎么可能会认错呢?”陆清鹤沉声说道。
  老人略有些沙哑的声音就像是一个锤子,将那名为“事实”的钉子一锤一锤死死的敲进了三人的心中,让他们无法将之拔出来,只能直面着,这样残忍的真相。
  眼前的这具失去了头颅的尸体,就是他们白狼卫的正统领大人!
  他们沉默了下来,气氛低迷而压抑。
  想来,任谁发现自己的首领被杀了之后,心里都不会太好过的。
  除非,那人原本就与那位首领暗结了仇恨,或许见到了如今眼前的场面,脸上还会笑开了花。
  他们的统领被人杀死了。
  这是陆九得到的第一个信息,这个信息对于他来说,可能没什么用,但对于眼前的三人来说,意义却十分之巨大。
  像是失去了指挥的蚂蚁,散成了一团,东奔西跑,没有任何头绪。
  那位白狼统领遭遇到的,是月骑。
  这是他得到的第二个信息,除了那位统领的尸体之外,这四周还遗留下了许多具月骑的尸体,那一身标志性的银色锁甲将这些人的身份显露无余。
  这些月骑似乎也都是死在了那位统领的手下,仔细观察他们身上所有致命的创伤,能发现,很明显都是由同一种兵器所为。
  陆九粗略数了数,死去的人大致有四十左右,大部分都属于一击毙命。看起来,这位统领的技艺确实不俗。
  第三个信息,则是……月骑已然走在了他们这几人的前头,而他们似乎走得很匆忙,以至于使得他们连同伴的尸体都未来得及处理掉,仅仅只是将白狼统领的脑袋割下来之后,就走了。
  看起来,前边好像还有着什么让他们感兴趣的东西。
  “几位,你们接下来,想要如何?继续走下去么?”陆九望着他们,问道。
  沉默的四人一同把目光朝向了他。
  “追下去。”
  面无血色的玄烨首先说道。
  受伤的他连走起路来都得带喘的,可是却仍是这般毫不犹豫的说道。
  “老朽……也是这么认为的。”陆清鹤随即附和道。
  陆九的目光再移向了姬紫夜与姬月两女,姬紫夜迟疑了一下,而后仍是点了点头。姬月不作声,但她的目光陆九看得明白。
  这四个人,没一个选择放弃的。
  白狼统领的死,让分属于白狼卫的他们失去了主心骨,但似乎也让他们为此坚定了心中那一个目标。
  陆九心中明了,他收回了目光,转而望向这四周的乱石。
  这片乱石场是在森林中出现的,四周的巨木少之又少,只有稀稀疏疏的几株杂草。
  这里已经是巨木森林的深处了。
  但却有这么一个光秃秃的乱石场出现在这里,这显得很不合理。
  像是,隐隐约约在预示着什么一般。
  是什么?
  是在暗示着,那一座神秘的遗迹废墟,已经快要到了么?
  ……
  四人重拾了心情,他们将统领的尸体放了下来,使其平躺在地,一时之间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将其掩埋了,是以也只能将其放在一处阴暗处了事。
  “陆大夫,你知道统领他……以及这些月骑,大致是死了多久么?”待得这般时候,姬月才突然意识到这一个被他们所忽略了的问题,于是连忙问道。
  这个问题也点醒了其余几人,姬紫夜、玄烨与陆九也都将目光望向了陆清鹤。
  陆清鹤凝神看了看白狼统领的尸体裸露出来的肌肤颜色,单单只看了两眼,便确认了,说道:“依据老朽的观察推断,统领死去之时,应该是昨日傍晚之际,隔着如今,差不多七个时辰。”
  “昨日傍晚……”陆九暗暗思量。
  “想来,他们已经走了许久。”玄烨说道。
  陆九看了看玄烨,他自然清楚玄烨所说的“他们”指的是谁。
  是那群月骑。
  “若是我们现在悄悄的跟上去,或许还能追上他们。”姬紫夜道。
  “追上他们?”陆九看了看几人,忽然笑道。
  “怎么了?”姬月望向他。
  “你们可别忽略了你们自己如今的处境……咱们这几个‘老弱病残’的还妄想去追上那一些月骑来……未免,也太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别人吧?”陆九说道。
  “他们需要休息。”姬紫夜咬牙道。
  “我们也需要休息。”陆九淡淡道。
  “可是,统领的头……”姬紫夜还想再说。
  “冷静点,你的统领已经死了!”陆九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她的话。
  姬紫夜愣愣看了看他,随即低下了头。
  姬月三人也没再说话了。
  陆九的话把他们心中想要冒出来的想法都给压住了。
  但,他又是对的。
  “我们可以在后面远远的跟随着他们,但绝对不可能跟上他们,这样是最愚蠢的行为。哪有猎物自己送到饿狼嘴边这样的道理的?”
  “那我们就跟着他们!”姬紫夜再抬头,直视着他。
  陆九的话已然说完,看了看她,无所谓的移开了视线。
  “罗盘呢?陆大夫,指针指的是什么方向?”玄烨忽然问道。
  陆清鹤取出罗盘看了看,而后回答道:“还是那边。”
  陆清鹤指着的方向处,是乱石场的更深处,在那乱石之后,忽然出现一条残破的石道,一块块残缺不全的条石铺设在地上,而后向着远处延伸出去。
  在石道的两边,则是并排的巨木,看起来像是人为栽种一般,整齐划一的跟随着石道通往了更深处。
  几人都在望着这一条石道,从刚来到这座乱石场不久他们就已经发现了这一条延伸下去的石道,只是在此之前,他们的注意力被统领的尸体所吸引了,是以让得他们暂时将这个地方给忽略掉了。
  如今,罗盘的指针却指向了石道那边,那么,很显然,早先的天狼卫们必定是从这条石道走向了更深处,而说不定,之后的那群月骑们,也踏入了其中。
  “走吧。”姬月忽然说道。
  女人走向了那条石道。
  几个人也纷纷跟上了步伐。
  不出所料,在石道上,发现了许多新近落下的带着泥巴的脚印,看起来,那些月骑的确也走向了里面。
  陆九踏上了石道,忽然,感觉到有些怪异,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怎么了?”姬月习惯性的与他并排走着,正好看见的他表情。
  陆九望了望四周的巨木,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地方不对劲。”
  “不对劲?”
  “嗯,太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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