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王世涛就此休矣

　　林正飞趴在王世涛的背上，从平生堂来到兰郱钰的住处。
　　那时寒风凛冽，容易吹得行人面颊绯红。王世涛站在门外不为所动，兀自微微眯起双眼眺望远处。
　　“涛哥！快进来！唐文辉可能就在附近！”覃丹丹未能察觉灵力异常，却显得十分焦急。
　　王世涛像木头似的杵在那里。覃丹丹拉扯不动，唯有听之任之。等到初雪飘落、悄悄沾湿脚下石阶，一个佝偻身影由远走近。覃丹丹慌忙提醒同伴出门备战，同时站在王世涛身侧如临大敌。
　　“你果然来了。”
　　王世涛嗓音沙哑，似乎多年未曾出声。来者掀开自己的衣帽，露出面孔，正是逃得一命的唐文辉！
　　此时的唐文辉，脸上褪去了不可一世的高傲，憔悴的面容只剩下病态的倔强。他艰难挺直腰板，直视王世涛的双眼，诚恳说：“对不起，我没能亲手取下王大护法的狗命！”
　　王世涛平静说道：“我只想问你，飞哥临死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救他？”
　　唐文辉盯着林正飞，逐字说：“他的命，只属于我。我尽力想要把握，可惜技不如人。”
　　覃丹丹的同伴团团围在四周，脚步簌簌作响，战斗之势一触即发。王世涛深吸口气，不容置疑地说：“我以南岳灵媒的身份，征召你为第一护法。你是否愿意？”
　　一石惊起千层浪。王世涛的话语大出众人所料，顿时引起疯狂质问与谩骂。唐文辉未置可否，只是笑道：“呵呵。你就喜欢让废人当你的护法吗？王世涛？”
　　王世涛直截了当地追问：“你是否愿意？”
　　“......愿意。”
　　简单言语落下，王世涛率先走入门去，唐文辉勉力跟随其后。众人想要出手制止，却碍于覃丹丹没有表态，簇拥着防备、不敢擅自冒犯。
　　兰郱钰坐在客厅主位，凝重看着眼前闹剧发生。王世涛将林正飞放下，几乎费尽毕生力气。
　　须知道，林正飞四肢僵硬，已经无法屈伸。骨骼关节每响动一声，都如重锤砸在王世涛心上。皮肉肌肤每撕裂一处，都如阴影破坏王世涛对这个世界的美好设想。
　　“对于林正飞的遭遇，我深感遗憾。”兰郱钰稍作停顿，平和说道：“此时此刻，挑选护法迫在眉睫。只是人选方面，我希望你斟酌考虑。”
　　王世涛木然回望，目不转睛地说：“唐文辉战斗经验丰富，作战部署毫厘不差，多次深陷重围安然无恙。在场没有人比他更加优秀。我无人可选。”
　　兰郱钰顾虑重重地指出：“与弑灵者合谋，以弑灵者论处。如果你坚持这么做，即便我们没有新仇旧恨，也不得不兵戈相向。你考虑好了吗？”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锱铢必较。”
　　王世涛毫无避忌之色。兰郱钰轻叹口气，按捏眉心说道：“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你应该也已经听说了吧？在你被释放的时候，我也被宗朝灵媒正式除名。现在你见到的这些人，都是自愿跟我出来的，总计11人。”
　　“从我出生那天起，他们就陪在我的身边。他们看着我长大，教导我成为灵媒，既是我的良师益友，也是我的亲人长辈。我们同情理解你的处境，但是你这样做，会让我们陷入两难，甚至会牵连我们被宗朝灵媒追杀。”
　　“林正飞死于伤病饥渴，是宗朝灵媒罔顾性命导致。作为曾经的一员，我愿意承担料理后事，以作赔罪。至于你和弑灵者的事情，很对不起，你必须尽快离开，越快越好、越远越好。我可以当作不知道。”
　　王世涛毕恭毕敬地抱拳行礼道谢，随即搀扶唐文辉离开。寒风阵雪之下，尽显悲凉。
　　唐文辉以莫大毅力保持清醒，指引王世涛左拐右弯，来到城乡结合部的荒置民宿，即时昏迷。王世涛能够感受到唐文辉体内一丝尚存的灵力，心里焦急万分，却是束手无策。
　　在此期间，王世涛趁着夜色挑衣、捡食，积攒了不少物资。等唐文辉醒来，可谓万事俱备，得以专心修炼。
　　“灵媒之途，没有捷径。”
　　“能否更进一尺，自有天命安排。”
　　“我可不可以苟延残喘，就看你可不可以成为灵媒。”
　　漫不经心的话，比阴冷天气更令人无力。王世涛绞尽脑汁想办法，废寝忘食地修炼、近乎虚脱，仍然迟迟未能使用灵力。
　　时间稍过，唐文辉体内灵力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性命危在旦夕。之前准备的食物饮水即将告罄，王世涛不得不停下修炼，匆忙准备。
　　蓬头垢面、体臭难忍，更要与病狗患猫抢食。此类常人不齿的行为，令王世涛看起来与流浪乞丐无异。如此种种，王世涛都能咬牙坚忍，唯独宗朝灵媒偏偏在这个时候前来发难，让其彻底爆发。
　　“你就是那个南岳灵媒吧？”某个年轻男子踩在唐文辉的胸膛上，扭头鄙夷说道：“不好好看住自己条狗，竟然任其为非作歹帮助弑灵者？你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王世涛小心翼翼地放下食物用水，以不可名状的目光盯视眼前二人，默不作声。那名年轻男子有所警惕，携同另外1人摆出应战架势，试探着说：
　　“你这个不入流的南岳灵媒，我们随时可以生杀予夺。我劝你一句，不要再作出任何违背天道伦常的事情，否则的话，我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也没有什么作为。”王世涛神色冷淡，不咸不淡地说：“刚才，你的脚弄脏了我的护法的衣衫，我就问你一句：是要留下你的脚，还是留下你的命？”
　　那名年轻男子勃然大怒，不由分说爆发出鼎盛战意，提起随身武器作出攻击。王世涛怒火中烧，不退反进，以更加凶猛、不顾安危的态势直取对方要害。先是“嘭”的一声，接着“咔”、“啪”两声，战斗宣告结束。。
　　30多岁的王世涛，就此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