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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症监护室里面，医疗器械发出平稳的“嘀嘀”声。
林正飞刚刚摘除氧气罩，脸上残留着浅浅的勒痕。虚弱苍白的面庞，满布绷带的身体，大概就是刚刚走出鬼门关的形象。
王世涛坐在病床旁边，双肘抵着膝盖，十指交叉紧扣，艰难支撑下巴，茫然神色略显复杂。换动作也好，深呼吸也罢，似乎都无法舒缓肩上与心底的沉重。
漫长而煎熬的安静，在两天两夜之后暂告一段落。随着林正飞苏醒，医生护士忙前忙后，关问照顾无微不至。王世涛全程旁观，直到病房恢复安静才开始说话。
“这一觉睡得爽不？”王世涛客气笑问。林正飞苦笑片刻，不答反问：“你怎么还在这里？”
王世涛耸耸肩说：“不在这里，我也没有其它地方可以去。有空调沙发、三餐水果、护士妹妹，挺好的！”
“我那样做，你会怪我吧？”林正飞目光恬淡，似乎已经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王世涛收敛笑意，真诚说：“怪，当然怪！唐文辉是弑灵者。你当时在场，不可能不知道。”
林正飞神色不变，坦白说：“我知道。”
“就是嘛！”王世涛不假思索，说：“你明知故犯，肯定是有你自己的顾虑。你不愿意说，我也不会寻根究底。你大半辈子都浪费在我身上，既然是我的护法，我就不能弃你不顾。”
“谢谢！”
林正飞笑得微微用力，眼中隐有泪光闪烁。王世涛想笑又不肯笑，只好故意皱起眉头，催促林正飞多作休息。
接下来的日子里，每分每秒都显得弥足珍贵。林正飞将自己毕生所学倾囊相授，王世涛求知若渴、日以继夜地勤学苦练。谁也不愿意说、也不愿意承认，这可能是二人相处的最后时光。
晨光熹微，初秋凉风习习。
林正飞坐卧在病床上，看向窗外念念有词：“天地万物不计其数，奇形怪状无法具细，灵力随之千变万化。天赋异禀之人，能够感受灵力。”
“第一阶段是能够感受实质物体的灵力，第二阶段是能够感受无形之中的灵力，第三阶段是能够掌握使用灵力。只有达到第三阶段，才对得起灵媒这个称谓。”
“灵媒初学者可以控制灵力运转于血肉筋骨之中，强健体魄。灵媒进阶者可以控制灵力淬炼身体发肤，脱胎换骨。灵媒高阶者可以将灵力化作万物，与天地共存。灵力即是灵媒，灵媒即是灵力，二者同源共生。”
王世涛一边听着林正飞的话语，一边感受着连日来吸收积攒的微薄灵力，一边想象空气中的灵力的模样，志在努力迈进第二阶段。随着时间不停流逝，王世涛体内灵力渐渐消散殆尽。
在王世涛以为前功尽废的时候，浑身涌起怪异的感觉。那仿佛浑身皮肉都被怪异的力量轻轻拉扯，导致灵魂震颤、直欲形神分离。
怪异的感觉一闪而过，身体似乎已经恢复如常。王世涛心里略感遗憾，情不自禁地深深呼出一口粗气，迷茫眺望远方。
“恭喜进阶成功！”林正飞忽然出言祝贺。
王世涛愣愣回头，看到他脸上全是欣慰欢喜之色，疑惑不解地问：“为什么你说谎的样子这么令人高兴？”
林正飞哈哈笑说：“你自己看看周围，是不是有一层稀薄的雾气？现在闭上眼睛，是不是还能够感受到那层雾气，而且更加清晰？这就是第二阶段的能力！没什么好怀疑的！”
“是吧？哈哈哈！我当然知道啦！其实跟我想象的一样容易！哈哈哈哈！”
如此惊喜，让王世涛语无伦次、手舞足蹈。兰郱钰恰恰在这个时候出现，犹如丧钟哀乐之回响，让病房里的热烈气氛瞬间凋冷。
兰郱钰先是面无表情地向王世涛道贺，然后转向林正飞宣布：“经研究讨论，宗朝总堂认为你灵力充沛有嫌、偷袭灵媒有罪、耽误时机有错、有义务戴罪立功。平生堂众议大会裁决：驱散你的灵力，处以72小时水刑，随后配合追击唐文辉。你是否同意执行？”
林正飞不假思索答道：“同意。”
那简简单单几句话，足以让林正飞濒临死亡很长一段时间。
完全驱散灵力，导致身体极度虚弱，近乎昏迷。在药物的刺激振奋作用下，精神状态缓慢恢复，刑罚紧随而来。慢则2、30秒，快则1、20秒，林正飞即又陷入昏迷。
没有病危通知下发，没有亲人朋友签字，只有一次又一次的抢救、一次又一次的行刑。足足15天，刑罚才宣告结束。更在1个星期之后，林正飞才再次露出笑容。
“飞哥！”
王世涛颤抖声音轻呼，已是热泪盈眶，哽咽难言。他竭力控制情绪，细数自己这段时间的长进，希望鼓励林正飞尽快康复。说着说着，林正飞却无力昏沉睡去，王世涛忍不住潸然泪下。
过得片刻，房门响起“咚咚”两声，片刻走入1名干练温婉的女子。那女子看了看，好言劝道：“涛哥，你现在要做的是努力成为灵媒。只有那样，才可以帮助飞哥恢复之前的状态。”
“我知道。”王世涛点了点头，涩声说：“我已经很努力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努力。可是，丹丹，不是你告诉我的吗？灵媒的后代有很多，他们大部分能够成为护法，只有小部分能够成为灵媒。万一我只能成为护法，飞哥怎么办？”
覃丹丹轻轻叹气，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无奈地说：“要么找其他灵媒帮忙，要么像现在这样。”。
这个答案，王世涛听了不止一次。正因如此，王世涛感到压力山大。如今的林正飞形容槁枯，可以吸收灵力、却留不住灵力，无法强健体魄。即便病愈出院也弱不禁风，甚至做不到普通人那样跑跑跳跳，遑论作战激斗。除非灵媒使用海量灵力，为林正飞塑本培元予以改善。
“你们宗朝灵媒里面，有谁可以帮忙？”王世涛问。覃丹丹想了想，说：“分堂堂主都有这个能力。你有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