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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灵魂的路标 / 第二章 尘土飞扬

第二章 尘土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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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笛出门的时候已经是中午的时候了,大概都是去上课了。五层楼,一到这种时候就空无一人。
  只是刚出门的时候发现两个大概十来岁的小孩,明明今天还要上课但是他们穿着的是休闲服,他们的表情就像是见了鬼一样看着城笛。
  “大,大哥,你要去哪?”男生露出很僵硬的笑容,问道。
  他现在大包小包的,除了搬出去找地方住,还能去哪?
  “我出门一趟,你们自己多保重。”城笛和他们并不认识,但既然都叫他大哥了,想必是孤儿院的人了吧,所以很自然地多说一句。
  男生看了一眼行李箱,然后说:“那个,我们送你一——”
  “不用了,你们忙吧,我这边等一下还要去找我的朋友,带着你们不太方便。”
  城笛感觉这两个人在谈恋爱,打扰别人的二人世界好像很不道德。
  女生倒是十分积极地凑上来:“没事的,我们今天没有课。”
  哦哦,原来不是逃课啊。
  “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城笛让出个行李箱,交给男生。
  三人同行,城笛走在最前面,背着干瘪的背包,男生拖着箱子在后边,和女生窃窃私语得很开心。
  城笛绕进一条小巷,特地没有坐公交车,而是步行去车站。小巷两边高耸的两座楼房挡住还算晴朗的天空,用来绿化的树变得毫无生气,脏乱的水泥地涂满着各式各样的污渍,这种与大城市所提倡的文明社会格格不入的景象,在这个时代十分常见。大概是因为政府也觉得用于建立偏远郊区的精神面貌还不如用去投资研究科技,毕竟科教兴国——不,其实什么事情都要从两方面来考虑,不能一昧地埋汰管理层,很有可能是管理层的人钱下来了,但是被中间的人取走了。
  “……所以说还是上面的问题啊。对吧,大哥。”
  “说的是呢。”城笛随口一应。
  “真的吗!?大哥也是这么想的吗!”男生兴奋地大叫起来。
  城笛被吓了一跳,差点也大声起来,他问道:“什么,我刚才没听清。”
  男生尴尬地整理一下领子,说:“从头到尾都没有听吗?我还引导了半天。”
  女生在一边歪着脑袋苦笑起来。
  城笛看着一头雾水:“还好吧,我看你们两人聊得很开心,就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
  男生一愣,赶紧问:“我和督绊看起来很像在情侣吗?”
  屁话,不像?
  “难道说不是吗?”城笛有些讶异。
  他很高兴似的说:“大哥你不反对吗?”
  虽然说看着街上一对对情侣手牵手有时候会有一些烦躁,但归根究底,这都是好事,两个人在一起,虽然他们和城笛有点关系,但是这件事情应该和城笛没关系,想不出有什么理由或者资格去反对。
  “在一起不是挺好的吗?在我看来两个同龄人一起上学读书进步是一件非常积极阳光充满希望的事情。”城笛套用了某本书上的一句话,说。
  “真的吗?!太棒了!”男生欣喜若狂,丢开城笛的行李箱一把抱住督绊。
  城笛就这么看着自己的行李一边发出咯噔咯噔的响声一边顺着斜坡滑了回去。
  督绊小脸一红,瞄了城笛一眼马上想起行李箱,低声说道:“笨蛋,大哥的箱子掉下去了。”
  笨蛋回头一看,连忙撒脚丫子追了上去。
  趁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城笛问:“这个笨蛋是什么名字来着?”
  督绊扑哧笑了出来,说:“他是城林湍,我是鞠督绊。我们在十二中上课,今天放假。”
  这名字真拗口。
  “好巧啊,和我是同姓。”城笛看着林湍,说。
  督绊好像听不懂的样子,说:“什么啊,大哥在说冷笑话吗?”
  城笛想了一下,才记起来整个孤儿院都是只有两种姓氏,男的姓城,女的姓鞠。
  “是的这是个冷笑话。”他面无表情。
  林湍提着箱子跑回来,说:“不好意思,大哥,我太高兴了,没想到你会认可我们。”
  一般来说两个人在一起这种事情是不需要别人认可的吧?又不是贵族社会的政治联姻,普通人家门当户对在一起不是顺理成章的么。
  尽管感觉很弱智,但城笛还是摆出一副很慈祥的样子:“呵呵呵,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怎么需要别人认可呢,自己感觉好了就行,我们的意见最多参考一下,不要当真。”
  “可是子簪姐……”林湍拉着箱子,继续走起路来。
  如此说来城笛倒是想起来了,因为曾经听过几个和自己仿佛年纪的高中生在煞有介事地开着会讨论孤儿院今后的发展出路。估计就是在这种会议里面把自己作为一个管理层,模仿社会上那些成年人开会的样子把很简单的事情复杂化,再追加一大堆莫须有的理念给下面的孩子们。
  所谓莫须有的理念,说起来十分滑稽,就是极端地把孩子们的生活圈拓展到更广阔的地方去,找到一份距离孤儿院十万八千里但是和生活息息相关的工作,比如医生警察律师等等;再找一个职业也不一样的,最好不是孤儿的异性作为另一半,两个人结婚后要多多记得当初孤儿院的培养扶持,然后互相帮忙。把孤儿院经营成一个类似情报屋的东西,有什么需要的大可回到这里,经由他们的安排,帮你搞定你的职业所触碰不到的地方。互帮互利达成双赢。而院子要是遇到麻烦的比如地产问题就交给以前的家人们,形成一个巨大的关系网。
  这本来是一件非常合理的事情,而城笛之所以觉得莫须有很多余,主要是因为他本人没什么用,在这个网里面占不到一点好处,没一点存在感。否认一个不需要自己的理想,大概就是城笛异于常人的卑鄙之处。
  这是不可与外人道的。
  他们三人沉默地走了几分钟后,城笛终于想好要怎么回复他们了。
  “你们子簪姐不同意,那你们又不想放弃,所以指望我去和子簪说,是吧?”
  林湍点点头。
  所以说为什么遇到事情就下意识地拜托别人啊。
  “我觉得子簪是那种很好交流的人吧,而且这种事情你们应该自己去说——先别急着失望。”
  城笛发现二人的脸色明显不对,赶紧补充。
  “虽然我不是很懂,但是我觉得你们两个走到一起需要一定的勇气去证明;爱情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应该山崩地裂的,两颗想相互依偎的心原本就不需要别的物质条件,心这种东西我们是看不见的,抽象的,和爱情一样,所以也应该是他人所无法干扰得到的;只是如果活在现实,渴望祝福,那就要向别人证明你们不是玩玩而已的。子簪在你们眼里是一个很权威很高大的人吧?如果她的形象那么伟岸,那么你们就应该去说服她,打动她;勇敢地去表达你们的感情,我相信她是不会死心眼到底的,毕竟她自己也是个花季少女,可能也有心仪的对象。而且,如果你们能够勇敢正面与子簪商讨,我认为我可以作为一个调解的角色在旁边帮你们一起劝说子簪。怎么样?”
  城笛说完,回头一看,发现两人有些呆滞。
  不知不觉说了一些很令人羞耻到想自刎的话,但是对于这种正在热恋中的年轻人来说,难道不是一碗大补的鸡汤吗?
  林湍半天反应过来:“没想到大哥懂这么多,平时都没见你怎么说过话的。”
  “能够作为你们走下去的动力的话,也算是不浪费我说了这么多话。”城笛笑笑,如此回答。
  ‘我们肯定不是那么随便而已。”督绊说,“我们想要获得所有人的祝福,想要获得子簪姐的认可。”
  “子簪在你们眼里不仅是管理员之一,更加是你们的姐姐,你们的家人,是你们今后幸福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人,对吧?”城笛补充道。
  “是的!”他们异口同声。
  城笛微笑:“那不就结了,除了说服她以外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吧?放心吧,只要你们足够坚定,足够勇敢,作为城寮孤儿院的前辈,我绝对会支持你们的。”
  他们抿着嘴,同时笑了起来,城笛发现,两人笑起来很有夫妻相——说两个十多岁的小孩子有夫妻相是不是不太好?
  接下来的时间对于城笛而言是相当痛苦的,因为这两人好像对他产生了什么奇怪的误解,开始一直在聊他们的甜蜜过往,从小的时候一起在郊区流浪了一两年直到被院长到郊区考察的时候捡到,再到一起上学一起生活一起长大到现在,情比金坚,在两个星期前决定厮守一生相濡以沫白头偕老,对着突如其来的晴朗夜空立誓今生相爱永不分离等等;城笛听着这些耳熟能详的恋爱桥段脑海中不住地闪过各种言情小说,强忍住戳穿的冲动,一边和自己说世界上的幸福都是相似的而不幸却各有各的不幸所以他们说的应该也是没有错的。
  不能反驳的最大原因还是因为城笛不想打破自己给他们做的人设,现在给他们的印象是通情达理温文尔雅思想深邃目光长远的伟大前辈,现在反驳了人设就崩了,破坏年轻人的憧憬在大义上来说是错误的。像这种时候,是要微笑就好了。
  熬了将近二十分钟,他终于听见了热热闹闹的人声,接下来就是绕出小巷,来到一条步行街。步行街很短,大概只有五分钟的步行路程,过了这里,就是车站了。城笛去车站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坐车去什么地方,而是到这边附近找一个最近谈好了的老板,是一家快餐店,做店长助理。
  “送到这附近就好了。”他走出小巷,沐浴在阳光中。
  林湍依依不舍:“那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院子,我们等你。”
  其实他很想说“不,别,别等,你们自己加油。”
  “随时,我放完东西就回来找你们,行吗?”城笛笑着说。
  “正好来到步行街,现在中午,我们先在这里吃完午饭,等你放完东西就一起回去吧?”他感觉自己聪明绝顶,高兴的说。
  好你个小子居然不说请我吃饭?
  “行吧,那你们小——”
  话音未落,尽管阳光大盛,但城笛还是感觉眼睛被闪了一下,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是却映在城笛的虹膜中一个挥之不去的光斑,就好像是有人站在他旁边开闪光灯拍了个照。
  他回头,看向强光来的方向。
  他没有看见有人在他旁边,却发现所有人都和他一样看向同一个方向;那是车站的方向。
  距离他转头过去不到一秒的时间,他听见一个声音,这个声音覆盖了步行街的繁华,
  声音突如其来、
  铺天盖地、
  震耳欲聋、
  像是一道霹雳,用人类不能承受的重量,毫无征兆、毫不留情地轰击,
  那是城笛从出生到现在,可能乃至未来,都可能不曾听过的巨响——
  “轰——”。
  宛如带着肉眼可见的一圈狂躁的音浪,无视所有物理障碍,长驱直入,步行街所有商店乃至竖在道路两边的楼房的玻璃在声音出现的一刹那全部震成碎片,从天而降的玻璃渣如同暴雨迎头降下。用于绿化的树木在路的两边齐刷刷地晃动起来。
  声浪卷过城笛,一个物体摔了过来,他感觉眼前的景色向下一掉,人生第二次感觉自己飞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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