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迷离

　　第一章迷离
　　“你这个死小孩，老娘好吃好喝伺候着，你倒睡得挺香！”
　　游小由后脑勺被一记重击，身体狠狠地向前一扑，额头恰好撞到不锈钢台灯，额头登时鼓起一个大包。
　　“啊？我怎么睡着了？”他揉着发红的额头，神情恍惚。
　　“臭小子，这是什么？”老妈抓起刚才垫在游小由脸颊下面的一本小册子，翻了几页，摔到他脸上。“你睡了几个小时了？一个字儿都没写！你看看，都是空白。”
　　游小由头晕乎乎地，抓起小册子，瞟了一眼。
　　小册子封面上三个隶书的毛笔字“齐物录”映入眼帘。
　　什么鬼？游小由浑身一个激灵。等一下！这三个字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喂！你这是什么表情？见了鬼了？”
　　游小由哆哆嗦嗦地把小册子伸到母亲的眼前，说道：“妈，你些个字你见过吗？”
　　“你又想忽悠老娘是不是？”她翻了个白眼，继续教训，“你拿一个空白的本子，想骗鬼吗？”
　　“妈，我说认真的，你看见了‘齐物录’三个字吗？”游小由耐着性子，再次把小册子递给母亲。
　　“你说什么录？你是不是睡糊涂了，这明明是空白一片，哪来的字。”
　　游小由又翻开几页，里面画了奇怪的图画，和一些看不懂的歪歪扭扭的文字。“妈，你看里面，是不是很奇怪的字，还有图画，看见了吗？”
　　母亲师珮雯恼怒地瞪着小册子，翻来覆去，确实没有看出什么异样。她断定这个孩子故意转移话题，怒火又腾地冒起来。
　　“妈，妈，我错了，错了，饶我这一回吧。”游小由双手抱着头，拼命作揖，“妈，消消气儿，别累坏了。我马上复习功课。”
　　母亲气得满脸通红，恨恨地推了儿子一把，甩门而去。
　　临走丢下一句话：
　　“游小由，我告诉你，如果明天考试考砸了，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对于母亲的威胁，游小由不禁打了个寒战，明天？完了，世界末日来临。
　　算了，死就死吧。
　　他拿起那本小册子，前后翻看，除了奇怪的图画和文字，倒也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明明小册子上面有字啊，为什么老妈非说空白呢？
　　刚才本来在看英语书，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好像还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但梦境的内容，被母亲这么一通教训，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
　　说起这本小册子的来历，倒也有趣。
　　那是两天前的一节体育课上，男生测试一千米。耐力跑一向是游小由的强项，他一个人跑在前面，遥遥领先。大概跑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有几个黑衣人窜入跑道，竟然跟着他跑了好一段路。
　　他们所在的学校管理非常严格，是当地有名的重点高中，外面的人根本不可能无缘无故闯入进来的。当时能考入这个学校，完全是走了狗屎运。游小由中考时，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超水平发挥，混到这个以学霸著称的恶魔高中。当然，这也意味着开启了游小由人生当中最可怕的地狱模式。早知道这鬼地方这么苦，还不如随便进入一所垃圾中学呢，起码日子逍遥啊。唉，如果世界上有卖后悔药的就好了。
　　游小由见那几个黑衣人越跑越带劲，忍不住搭腔：“喂喂，你们哪个班的学生啊？为什么不穿校服？”
　　几个黑衣人全副武装，只露出一对眼睛。其中一位个子比较矮小的黑衣人，拉下自己的面罩，回答道：“能帮个忙吗？”
　　那小个子黑衣人脸孔倒清秀白净，只是说话的口音有点古怪，似乎不像是本地人。
　　“大哥，我在考试啊，一千米！怎么帮你啊？”游小由有点哭笑不得。
　　小个子黑衣人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塞在游小由的手里，“这个，帮我保管一下，三天后我来找你取。”
　　“什么东西啊？”游小由接过小册子，感到莫名其妙。
　　那几个黑衣人加快脚步，竟比游小由跑得更快，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喂，我没答应帮你啊，大哥！”
　　搞什么啊，那些家伙到底什么人，故意来影响我考试成绩的吧？
　　结果游小由的一千米考试成绩竟比平时最好成绩提高了将近一分钟。
　　他决定把小册子交给老师。
　　体育老师是个中年发福的胖子，据说曾经拿过全运会的全能冠军，但目前是看不出一点儿当年的风采。
　　“游小由，今天表现不错！”难得体育老师表扬自己。“哎，这个小册子是怎么回事？”
　　“老师，刚才有几个黑衣人，跟着我跑了好一阵子，其中有个小矮个儿给我的。”游小由把小册子递给老师。
　　“黑衣人？”体育老师皱起眉头，“游小由，不要以为今天考试成绩不错，就开始翘尾巴了！”
　　“是真的！老师，我说的是真的，其他同学们也都看见了。”
　　体育老师朝其他同学努努嘴，问道：“还有谁看见了？”
　　“没看见呀。”大家面面相觑，“游小由，你想象力太丰富了吧。咱们学校怎么可能有黑衣人，连只偷懒的苍蝇都飞不进来呢。”
　　同学们哄地大笑起来。
　　“你们，真的，都没有看见？明明有几个黑衣人，好像有四五个，还有一个小矮子。”游小由慌了神，“这个小册子就是他给我的，你们看。”
　　“游小由，你是不是最近熬夜读书读傻了吧？”
　　“就是，编瞎话也编得靠谱一点啊，光天化日之下，哪里来的黑衣人。”
　　“行了，游小由，这次我就不追究了，下不为例啊！小册子你拿回去。”体育老师一副不耐烦的表情。
　　“老师，我真的……”游小由还想争辩，老师挥了挥手，不再搭理他。
　　游小由盯着眼前的小册子，想到明天就是和黑衣人约定的第三天，他有点儿小激动。明天一定要向他问个清楚。
　　可转念一想，明天是期末考试，他又忍不住唉声叹气。
　　唉，这日子实在太糟糕了！
　　翌日，又是阳光暴晒的一天。
　　游小由怀揣小册子，手里捧着错题本，口中念念有词，记诵知识要点。可脑子里像灌了浆糊，什么都记不住，一门心思全在黑衣人那张脸上。
　　不知道黑衣人会以什么方式出现呢？
　　校车里已经坐满了学生。游小由家所在的位置，正好是距离学校的最后一站。他上车的时候，只有最后一排还有一个空位。他飞奔过去，坐下来。周围的同学都在埋头复习笔记，车厢里悄然无声。
　　游小由顿觉无聊透顶，一大清早又被老妈叨念，脑壳到现在还嗡嗡地疼。
　　他抽出怀里的小册子，一页一页地翻看着，打发时间。旁边坐着的是一位女生，腿长手长，身材瘦削，正起劲地背着英语单词。
　　“喂，你小点声，行不？”游小由心情不爽，看谁都不顺眼。
　　女生瞄了他一眼，丢给他一个白眼，音量反而抬高了。
　　“哎，这位同学，没看见我在看书吗？公德心这么差！”游小由故意用胳膊肘捅女生的肩膀。
　　女生转过头，看看游小由，又低头仔细看他手里的小册子，脸色转为愠色：“神经病！”
　　游小由火大了，“你什么意思啊？”
　　女生一副活见鬼的表情，抓起他手里的小册子，阴阳怪气地冷笑道：“拿本空白的册子，假装学霸啊？笑死人啦！”
　　“你眼瞎啊？这么大的字看不见？”游小由恼怒地抢过小册子，对着女生快速翻页。
　　车厢里其他学生见他们这么一闹，也纷纷站起身，起哄的起哄，吹口哨的吹口哨，还有几个跑到后排，加入了他们争吵的阵营。
　　二人吵得面红耳赤，谁也不让谁。小册子被扔到地板上，来来回回被踩了无数脚印。
　　不知道是谁，推了游小由一把，他一时没有防备，一个趔趄，直接扑到了女生身上，左脸颊蹭到了女生的嘴唇上，女生瞬间涨红了脸，反手一个巴掌甩到游小由脸颊上，又狠踹了几脚。
　　游小由被这个巴掌扇得眼冒金花，一下子懵了。
　　“白锦诗，白锦诗，你没事儿吧？”几个女生过来拉开两人，又指着游小由的鼻子骂道：“你还是个男人吗？欺负女生！”
　　游小由被平白无故地踹了几脚，又被骂，正窝了一肚子火，索性也豁出去了。
　　“你们这些丑八怪，轮不到你们说话！”
　　女生们一听他骂自己丑八怪，这下捅了马蜂窝了。一群女生蜂拥上去，围着游小由一顿乱揍。
　　男生们则在一边看热闹。
　　有人煽风点火：“白锦诗是我们班的班花哎，被他这样侮辱，这小子该揍！”
　　“游小由，艳福不浅啊，哈哈哈哈！”
　　“早就看那小子不顺眼了，欠揍。”
　　有三两个男生借机也挤压过去，混在人群里揩女生的油。
　　猛然间，一阵巨响，天摇地动，整个车厢霎时间陷入一股灼热的火浪包围圈。游小由感到自己的身体在飞速地下沉，周围景物电光火石般旋转着，不断地下沉，下沉，没入一片沉寂的漆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