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底牌

　　既然好戏已经开场，领头的士兵也不介意最精彩的地方提前到来，接着脸上装出一副愤怒的表情说道“你说的是真的？马上带我去看看，要知道这可是军中需求的战略物资，如果出了事所有人都要被杀头的”
　　听了什长的话，士兵眨了眨眼睛后直接朝着房里面走去，虽然不怕这群泥腿子，但是诬陷这种事还是不让人知道的最好。外面虽然大多数的人都被赶回家去但还有几十个人在外面站着，所以他们只能选择在屋里做这种事情。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都冲进屋里，顿时屋里小小的空间里都站满了人，此刻的他们眼睛都盯着屋里地面上一大片被倒出来的鱼，以及中间那条散发着丝丝臭味的腐烂的鱼。
　　“好啊，你们这群刁民军用物资竟然也敢以次充好，真是胆大包天，我看你们是活腻歪了。来人啊，把这群刁民都给我抓起来，这些鱼肉都给我没收”说完外面的士兵顿时蜂拥进来，手里的长枪已经抵在了众人的胸口前。
　　“大人啊，我们是冤枉的，这根本不是我们做的，我们也不知道这条臭鱼从哪里来的？”看着抵在胸前的长枪众人下意识的紧了紧自己的身子后连忙跪了下来，不停的磕着头，
　　“冤枉你们？你们以为我是傻子啊，这里的鱼难道不是你们的吗？大冬天能捕到鱼的只有你们这群人，其他人可没这个本事，就算是想诬陷你们也没有办法，那你说这条臭鱼是不是你们的？”
　　“不是，绝对不是，这里的鱼我和几位村长就在刚才还从新检查了一遍，根本没发现臭鱼”李铁柱几人此刻也顾不得求饶了，连忙直起身来辩解。
　　“是啊，是啊，这位大人，这些鱼我们才检查过，根本没发现任何问题”
　　“那你们的意思就是我们这里的人眼睛都瞎了，地上的那条臭鱼根本不存在”说着什长猛地拍了旁边门框一下，震落下不少的尘土。
　　“不是，不是，我们的意思就是这条臭鱼刚才还没有，只是不知道心中出现在这里了”
　　“你当我是傻子啊，还敢在这里狡辩。来人啊，把所有人都给我抓进大牢里严刑伺候，把这些掺假的鱼也都统统给我没收”低着头看着这群依旧愤恨不平的贱民，什长又接着说道“如果有反抗的格杀勿论”
　　“是”士兵听完什长的话再次举起手中的长枪不断的驱赶着屋里的众人，其中不时的掺杂着一声声的惨叫，就这样没多长时间在一声声的惨叫和无数争吵声中所有的村民都被感到了院子里。
　　“哎吆，想不到日夜赶路还是回来的有些晚了，不过还算好，没有耽误太长的时间”正在这时熟悉的声音在众人的耳边响起，被驱赶到院子里的众人这时才看到此刻院子的门口不知不觉中已经站了三个人，而其中的两个正是葛亦凡和靠山村里和他一起走的老兵。
　　“葛少侠，快救救我们”被压着强制的跪在院子里的李铁柱和其余的人顿时像见到救星一般求救起来。
　　葛亦凡见到众人此时这副衣衫简陋的模样还有身上累累的伤痕眼神不由得一寒，不过到没有意气用事的马上赶过去把他们拉起来，而是侧过身子让跟在自己身后的一个富态的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人先行走了进来“甄先生，乡下苦寒之地还要劳费你大驾光临，也没什么能招待你的，真是过意不去，实在是抱歉”
　　中年甄先生听到葛亦凡的话只是微笑的摆摆手，说道“葛少侠，没事，小老儿也就是一个普通商人而已，不用特意的招待我，如果你有要忙的事你就先忙就可以了，不用管我”说着竟自顾自的走到院子旁边的箩筐处看起箩筐里的鱼来。
　　什长以及所有的士兵此刻见到葛亦凡心里不禁有些发怵，因为来的时候县丞大人特意嘱咐过要小心这个年轻人。刚才见这个年轻人不在几人还以为今天的任务很好做呢，谁知道任务刚刚快要完成这年轻人就回来了，这下事情就变得有些不好干了，几人连忙打起了精神。起初几人见葛亦凡对富态的甄先生恭恭敬敬的还以为他从哪里请来了什么大人物呢，不过在听到他自己说是一个商人的时候不由的撇撇嘴。
　　“不知这位官爷，我的这些老乡究竟犯了什么事，把他们按在地上殴打”
　　虽然见到这个家伙就有些发怵，但是一想到县丞大人的嘱托还有事后的荣华富贵与官运恒通什长还是硬着头皮站了出来说道“你来的正好，你这些老乡企图用腐烂的臭鱼混进好鱼里面卖给我们，不过被我们发现了。根据大汉律规定，以次充好的话要没收所有物品，并把当事人充当奴隶。既然现在你已经来了，我怀疑你也和他们是一伙的，所以你也跟他们一起走吧”
　　“根据大汉律规定，即使是犯人也是有权利观看罪证的，我想什长大人应该很清楚吧”说着葛亦凡直接走上前去一把把地上的几个村长拉了起来，然后带着他们直接朝屋里走去，外面的什长等人虽然有心想要说些什么，但想了想之后还是放弃了开口也跟着走了进去。
　　“李伯，你们没捉够鱼吗，怎么为了这么一点钱就把腐烂的鱼掺进好鱼里面？”看着地上腐烂的鱼葛亦凡只是微微的笑了笑之后便接着面无表情起啦接着说道“什长大人，箩筐里真的有臭鱼啊，不过我这个人急公好义，这些人竟然真的敢拿臭鱼充当好鱼，我倒要看看这些人一共弄进去多少臭鱼。李伯，你和几位村长把人都招呼过来，箩筐里的鱼都给我倒出来，只要里面有臭鱼的全部按箩筐上的号码记起来，到时候这个村我们永远和他绝交”
　　“好，葛少侠”说着几个村长就招呼着自己的人把带来的麻布直接铺到地面上之后把一箩筐一箩筐的鱼直接倒了上去。葛亦凡就站在院子当中看着地面上的鱼慢慢的升高，慢慢的堆成一个小山，惹得周围许多闲着的人都围观了起来。旁边的什长带着手下的士兵脸色铁青的看着这些人，倒也不敢有什么动作，而葛亦凡所带来的甄先生倒是看着地上倒出来的鱼不停的点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
　　直到整个院子里堆满了整整一座大大的鱼山，箩筐里的鱼也被倒了个干干净净，葛亦凡此刻也站了出来，笑着对正站在一旁的什长说道“官老爷，这是怎么一回事，所有的箩筐整整四五万斤鱼没有发现一条臭鱼啊”
　　什长在观察这群人开始往外倒鱼的时候就感到事情有些不妙，直到这个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我不管你是谁，反正地上的物证摆的明明白白，我的这些手下都看得清清楚楚”
　　“那为什么这里所有的鱼，每一个箩筐里面只有那一个箩筐有臭鱼，而且你们这些当兵的官爷本领可真高强，两百多个箩筐竟然直接就能把装臭鱼的箩筐给找到，我看这样的人即便是在中原都不一定能找到，你说是吧什长”
　　“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们冤枉你的”这样的锅肯定不能背，什长连忙跳了出来说道“反正证据就在那摆着，不管你相不相信那就是证据，所以你和你的老乡还是干干脆脆的跟我会县城老老实实进大牢吧”
　　“甄先生，你们也是卖鱼肉的，那你知道这么冷的天这鱼得多长时间才能烂成这样”葛亦凡倒是没有反驳什长的话只是对着旁边仍在那嘀嘀咕咕的甄先生问了一句。
　　甄先生听到葛亦凡的话起初还有些迷糊，不过随即反应过来，笑着说道“葛先生，你这是要考我啊，这么冷的天这鱼即便放上三五个月都不会坏的，否则我们商行怎么运鱼，岂不是要赔死”
　　“那甄先生能看出这鱼死了多长时间吗？”
　　“这还用看吗，最起码都是入冬以前的鱼才能烂成这样”甄先生说着又低头看起了地上的鱼。
　　“李伯，你们还真厉害，入冬之前都会捕鱼了，还低三下四的求我教你们捕鱼”葛亦凡说着又看了旁边的什长说道“官老爷，这些山民就是贱，自己都会捕鱼了，还求着我教他们捕鱼，你说是不是”
　　“我不管他们贱不贱，反正我只看见里面有臭鱼，而且我也是按照大汉律办事”
　　“你说瞎话，刚才那条臭鱼是那个打我的士兵放进去的，我亲眼看见的”这时刚刚被打过的趴在地上的中年人忽然冲了出来，一把把刚才打人的士兵给指了出来“现在他身上还有臭鱼的味道，不信你们在他身上闻闻”
　　中年人的话一说完场中的什长脸色马上就变了，狠狠的瞪了那个士兵一眼。那个士兵见此脸上也是一阵红一阵白的，而周围看热闹的人此刻也是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这年代由于大汉王朝的脊柱即将倒塌，对于地方上的管理已经松懈到了极点，所以官场上发生一些黑幕也就不怎么奇怪了，但这所有的一切都要有个前提，那就是不能被人发现，毕竟就算是官家也是要些脸面的，如果真的被捅了上去被人抓住小辫子，事情就会变得糟糕了。
　　“你已经犯了法不想着认罪，到了现在还想着污蔑朝廷命官，我看你真是活腻了”说着那个士兵直接拿起手中的长枪对着站在他跟前正指着他的中年人捅了过去。
　　“小心”葛亦凡此刻正盯着这人考虑着自己是不是该上前闻一下他身上是否真的有臭鱼味，当他看到士兵的表情变得狰狞的时候连忙提醒了一声之后便快速的冲了上去一把把中年人拽到在地上。
　　看着躺在地上的中年人两边的人马都有些傻眼了，什长这一方来的用意只是为了鱼肉，如果简单的打上一顿或者抓紧监狱里坐上几天还没什么事，至于杀人那是根本不敢的，因为杀了人事情就变大了，到时候被对手抓到把柄肯定吃不了兜着走。而葛亦凡这一边实在没想到这群人这么狠，不仅想没收了自己的鱼，而且还想杀人。
　　“什长大人，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了，有些事情咱们心里都明白，鱼可以拿走，这人也可以扔进大牢关上两天，但是杀人这事是不是坏了规矩”说到这葛亦凡的语气也变得严厉了起来。
　　“小伍你干什么，谁让你动武器的，给我放下”这个时候的什长也反应过来，杀人可以，别让人发现就像当贼的只要别让人抓个现行就可以了，大庭广众之下杀人还有这么多的人看着，这不是纯粹给对手找机会吗，什长的表情也严厉了许多。那个叫小伍的士兵见自己的长官这么说也只能无奈放下手中的长枪又狠狠的瞪了葛亦凡一眼。
　　“什长大人，有些事情你知我知还是不要这么虚伪了，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请问什长大人这些鱼是否还满意”葛亦凡此刻也不打算啰嗦了，直接开门见山，说完还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什长，什长见此虽然强装镇定，不过眼底里还不可察觉的闪过一丝惊慌。
　　“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意思，我只知道你这鱼有问题，按照大汉律规定是要没收的，我做的根本就没有错”
　　“好，既然你和我讲大汉律，那我也跟你来讲大汉律，根据大汉律规定所有大宗的交易其不良品的容错率只要不超过千分之一就可以，而我们这次的交易量达到了十万斤，这也说明其中的不了率只要不超过一百斤，那么请我们的什长大人仔细称一下这条臭鱼到底多少斤，有没有超过这个不了率”
　　“你...”什长顿时被葛亦凡噎的说不出话来，这个时候的他已经知道今天的事情没那么好解决了，所以张了张嘴后便没有再言语。
　　“那么什长大人，现在是不是可以进行交易了，毕竟这么大宗的交易如果再不交易的话时间恐怕就不够了”
　　“交易？”什长拿什么来交易，来的时候虽然县丞大人怕不保险给了他们一些钱，不过这钱只是给他们的劳务费，根本没给多少。不过他和自己的手下还有些私房钱足足有二十多万钱，这也是他当差二十多年来的全部家当。
　　不过一想到如果这事做成了的话，自己很有可能就是新的县丞大人，什长狠了狠自己的心，在一旁正着脸说道“交易当然正常进行，不过价格就不是原来的价格了”
　　价格肯定达不到一开始说的价格葛亦凡还是有心里准备的，所以也不怎么感到意外，只是站在那里简单的问道“那么什长大人准备以多少钱买呢”
　　“二十万钱”什长这时也笑了起来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到“这么多的鱼恐怕整个遂城甚至乐浪郡恐怕都消化不了，等你们卖完的话恐怕早已到了开春的季节，到那个时候这些鱼恐怕都已经坏干净了”
　　“既然什长大人不想买那就算了，我们顶多浪费点力气在看两天算了”
　　“你可要想清楚哦，这些鱼坏掉了也是浪费，还不如便宜点卖给我呢”
　　“没事，不浪费，不浪费，我刚才就想跟你说呢，几天前就有人想要问我买一批鱼，当时我觉得已经答应你们了，所以没愿意答应他们。如今你既然不要了我正好把这鱼卖给他们，而且价格还要比你们给出的价格高上一层”
　　“哦，那是谁有那么多的闲钱能买你的鱼，我倒是十分想认识一下你还有什么底牌”说道这什长一脸的不信。
　　“不用十分想了，这人你已经见过了，就是眼前的甄先生想买这些鱼，他就是我的底牌。他已经和我说了好几次了，这回跟我来就是知道交易恐怕完成不了，所以想看看能不能直接捡个现成的回去，没想到还真是如此。甄先生对这里面的事懂得可真多，可令小子受教了”说着葛亦凡对着旁边还在看鱼的甄先生鞠了个躬，表示自己的感谢。
　　“这有什么懂不懂的，经历的多了也就知道了里面的一些道道，这些事只要在官道上呆的时间长一些就会知道了，而葛小先生的那些见识恐怕在下再活个几十年也学不到其中的一层”说道这甄先生也是对葛亦凡一脸的钦佩。
　　“你们俩别在那互相吹捧了，我实话告诉你吧，那天你们遇到的那一位是县丞大人，这批鱼也是县丞大人要来送给郡守大人的，敢和郡守大人抢生意我看你真是活的不耐烦了”什长说着直接走到甄先生面前，用枪直接指着甄先生，说道“我看你还是考虑清楚了再说买不买这批鱼”
　　看到什长直接把枪抵在了甄先生面前周围的人顿时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呼吸都是一停，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发出声音，这什长大人不小心把这甄先生给杀了。不过相比于众人的紧张甄先生倒是和没事人一样，只是一脸从容的说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威胁你？你太看得起自己了，一个小小的商人，地位还不如这里的贱民呢，在这里装什么大尾巴狼，杀你就和杀只鸡那么简单”说着什长的枪又往前顶了顶，此刻已经刺进了甄先生的皮肤，四周围观的人此刻已经吓得不敢大声喘气了。
　　“牛，你真牛，敢威胁甄先生的人不是没有，而是有很多，但是这其中并不包括整个乐浪郡的人。我说这位大哥你啥事也没打听清楚就敢出手我真服了你了”说着葛亦凡直接朝着什长竖起了大拇指。
　　“哼，商人虽然是社会的最底层但是那也要分谁，他们河北甄家的人也是你一个什长能欺负的，我看你还是赶快回去问一下县丞大人你的官位能不能保住再说”说着葛亦凡又摇了摇头不过脸上满脸的幸灾乐祸。
　　“你是河北甄家的人？我还是徐州糜家的人呢，河边甄家的人回来这个破地方，你吓唬谁呢”
　　“你是糜家的人？糜家的糜竺、糜芳两位小公子我都认识，怎么没见过你？”甄先生说着还一脸迷惑的看了看什长，不过随即反应过来“行，等我回到中原见到糜家大公子的时候得好好问一下他乐浪郡这么偏僻的地方怎么还派人跟我们甄家抢这么点钱呢？”
　　“你，你真是甄家的人？”听见甄先生的话再想想刚才葛亦凡也似乎一直称呼其甄先生，看其对甄先生的尊敬程度，什长也不由得慌了神，连忙把自己的枪收了回来一把跪在了地上“甄先生，实在对不起，小的实在是有眼不识泰山，才会冒犯你的”说着趴在那里不停的磕起头来。。
　　就像葛亦凡刚才说的那样，虽然商人在这个时代属于士农工商的最底层，但是也不是任何人都能够欺负的，尤其是甄家这样的庞然大物，即便是乐浪郡的郡守也要给其几分面子。虽然商家的人没什么武力，但是他们掌握了全国大多数的经济命脉，所以也不是一个偏僻的乐浪郡能惹得起的，而甄先生虽然不是甄家嫡系，但也不是一个小小的什长能威胁的了的。
　　“一个人十耳光，打完就回去吧”甄先生说完便再次趴在鱼山旁边看起鱼来，对于周围传来的耳光声像是没听见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