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修渠

　　景季海很快就接到通知，引渭渠已经到了他们村，要求村里出人出力开始修渠，上面的技术人员已经来到村里住下，开始安排工程计划。
　　拉石头的车因为天气越来越短，被分为两人一组，有时候来不及还要走点夜路，也是安全起见。景建国和王国旗分在一组，邵氏兄弟分在一组，其他人各自分好组。这天下午，景建国和王国旗正在拉着石头往村里走，半路路过一处山坳，王国旗前面停下了车：“我上个厕所，等一下。”说着匆匆下车向山坳里跑去。不一会儿跑出来了朝着景建国大声喊：“哎，建国，这里面有好东西啊。”
　　“啥好东西？”
　　“一大片的灰灰菜，嫩的很。”这都深秋了按理说灰灰菜也该老了，可这山坳里气候湿润，偏偏长出来一大片嫩嫩的灰灰菜。说完边提裤子边走向自己车跟前，爬进驾驶舱，抡出一把镰刀。景建国也从驾驶室拿出一把镰刀，面面相觑。
　　“你怎么也有啊？”王国旗好奇地问。
　　“就允许你有，不允许我有啊？”说着两人大步跑向山坳里。果然好大一片呢，嫩嫩的。两人蹲下就像给丈母娘家收麦子一样起劲，噌噌噌的麻溜的干起来。一会儿就收了好大一片，每人一大堆，两个人累的坐在石头上呼哧呼哧的休息。
　　“建国哥，有个事我想和你商量下。”王国旗突然说到。
　　“啥事了，还用跟我商量？”
　　“我喜欢英子，打第一眼看到就喜欢，她的眼睛，她的声音，还有上你车的那股劲，都是我中意的，我想让你成全兄弟我，我这辈子都会感激你的，不瞒你说这些菜也都是打算送给英子的。”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景建国不知所措。上次英子他们去偷菜的事他告诉过国旗，但是没想到国旗这么喜欢英子，也和自己一样准备了镰刀为英子弄这么多菜。
　　“如果你也喜欢，那咱俩都追她，没追上的给追上的结婚时开婚车，咋样？”
　　建国还在愣神，王国旗又抛出一问，建国马上回过神来急忙说道：“兄弟，你喜欢你就追啊，我又不喜欢她，你们结婚我开婚车这肯定没问题的啊。”
　　“真的啊，那可就太好了，我一直以为你也喜欢她了，不然........那太好了，这样吧哥，以后有些事你可得帮我，我一定把你当我亲哥。”说着给建国捏起了肩膀。
　　“去去去。”建国顶开他“赶紧赶路吧，要不来不及了。”说着抱起一堆灰灰菜朝车走去。王国旗也赶紧收拾了回车里继续赶路。
　　王国旗刚才的话犹如霹雳一般打在了景建国的脑门上，一个是兄弟，一个是女人，如果.......如果......他不敢想太多的如果，英子会不会喜欢我了，我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连块睡觉的地都没有，而王国旗是村长的儿子，而且家里只有他一个独子，家里条件又好，可是........无数的念想有在脑海里如闪电一样，想着累，面对着更累，与其这样，不如.......一时间不知所措的，从来没有为什么事如此为难，又如此伤神，伤的眼经都酸了，眼泪都流出来了。
　　车还是继续往前开着，落日成了红色的蛋黄，余晖只是温暖了山的那一边，静静的沉落下去。灯火慢慢的荧荧闪闪，雾气慢慢的上来了。车过了村口，继续往西边工地走去，突然一人出现在车边打招呼：“景建国，哎，景建国”不是别人正是程英子。“啥事？”“你看到我和没看到一样，理都不理，回去能不能捎带我一下？”“我还忙着了，一会还要卸石头了。”这时候景建国才意识到自己的车门啥时候打开着，一路跑来都没关车门，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冷意，顺手拉上车门，继续往前走。他看到英子怀里抱着的那捆王国旗割的灰灰菜。程英子看着车走了，心里有一股味道，仿佛薄荷又似乎是辣椒，来回搅动着。
　　引渭渠从村西到村东，全村人都参与了进来，热火朝天的干着，搬石头、和水泥、挖土方。工地上人山人海，好不热闹。景季海看着大家的干劲心里那是一个安慰，可是马上要入冬了，项目进度却只完成年前计划的一半不到，下雪就要停工了，景季海盘算着。这天早上，景季海召开了村干部会议，建议晚上轮流加班制，把白天富余的劳动力调集到晚上，加快进度。“可是这晚上照明怎么办了？”王继承说到。“我想办法去镇上找台发电机，项目上申请点柴油，加快进度是关键，如果没有问题明天开个村民大会，就在工地开，你们先去准备轮流换班的人员名单，各组的名单都交到我这，特别是一些党员干部，一定要积极主动参与进来，散会。”
　　第二天一早，景季海来到工地上：“大家伙这些天很辛苦，为了咱的引渭渠付出了很多，但是天气慢慢凉了，我们的工程只完成了一半不到，下雪就按停工了，根据上级的要求和村党支部研究决定，我们实行两班倒，一部分人白天干，一部分晚上干，加快我们的引渭渠项目建设，我们是一个行政大村，全村3000多人，我们不能拉下，隔壁王村人家就是按时完成了项目任务的，咱们拉下了就是丢人，在周围其他村里是抬不起头的，所以各组都安排了夜班人员名单，根据各组长名单，夜班的人可以回去休息，晚上再来，白班的继续加油干，保证我们村如期完成任务。”说完景季海向前走了200米又开始述说一番，各组长后面跟着安排夜班人员名单。工地上说完，景季海还是按规矩在大喇叭上再说一遍。中午时候他来到工地，看到拉石头的车过来了，一看是景建国。
　　“一会儿卸完石头和我去一趟镇政府。”
　　“好的，哥，等我下。”
　　卸完石头景季海和景建国直奔镇政府。
　　“你在这等我，我进去就来。”景季海直入政府院内，来到了镇长办公室。
　　“谭镇长，打扰您了，找您有点事不知道您方便不。”景季海轻轻的敲了敲开着的房门。
　　“坐吧，景书记，啥事了？”
　　“我们村最近在修引渭渠，最近天气短，进度有点慢，现在安排日夜加班干，但是想着黑灯瞎火不安全，所以想借一台发电机，看行不？”说完觉得还差点什么，又赶紧补充道“油钱我们自己掏。”
　　“这个事是大事，谁都不敢耽搁，这样吧，你去镇上拖拉机站，看看哪里有没有发电机，找下赵主任或者刘站长，现在其他地方没有发电机。”
　　“好的，那谢谢谭镇长，那我先走了，赶过去看看。”说着致意出来，又跟着景建国跑到了拖拉机站。
　　院子里只见邵卓文和邵卓武在修拖拉机，景季海来到刘站长办公室说事情。景建国走到邵卓文他们跟前：“车坏了？”
　　“昨晚都有点漏气，早上开过来补个胎。”
　　“哦，你们一会回去不，我带你们啊。”
　　“不用，我这车胎已经补好了，只差装进去就可以了，我们一会儿也会村子，明天还要去方山。”
　　不一会儿景季海出来了，刘站长一边送出办公室一边说着：“实在对不起啊景书记。”
　　“没事、没事，理解，理解，我先走，村上还有一大堆事，现在修渠事特别多。”
　　镇上唯一的发电机坏了，晚上的照明问题怎么解决，这让景季海心里不觉凉凉的，一路不说一句话。
　　景建国见状问道：“哥你咋了，不说话？”
　　“镇上的发电机坏了，这晚上干活没有照明怎么办了，又不安全，质量也没法保证，万一出个事就更难说了。”
　　“哦。”景建国跟着感叹，“那现在有油吗？”
　　“油的问题已经解决了，项目那边的戴经理拉来了一大桶，后面要的话他还可以弄，要多少有多少。”
　　“我把车打着，用车灯给大家照明咋样？”
　　“这今天可以，可是以后怎么办，今天是我硬拦下你的，明天晚上你还得正常拉石头，你们这边也不能耽搁，你们跟不上这边就都得休息了。”
　　景建国想想也是啊，这样终就解决不了问题，两人一起匆匆回到村委会。
　　“哥我有个办法，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你说说看？”
　　“现在每家都有木棍，不行去沟里砍一根，还有不用的烂衣服，把烂衣服攒点柴油，在里面再弄点炕门里面的焦油，又易燃也耐烧。”
　　景季海狠狠的拍了下景建国的肩膀“你小子，行，一会儿去工地就发动大家。”
　　“我们先做几个样品。”说着景建国便去院子里大梧桐树下的木材堆找木棍了。
　　天黑了，景建国和景季海来到工地，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来的人都坐在石头上休息，没几个干活的。
　　“大家伙打起精神了，今天去镇上没有借到发电机，指望发电机是不可能了。”
　　“没有发电机怎么干活啊？”人群里有人说到。
　　“没有发电机，我们也能干活。”景季海补充道。
　　“黑灯瞎火的怎么干啊，啥都看不见，干不了，回了回了。”
　　听这声音有点熟，景建国上去一看，是卓文、卓武：“我以为谁了，你俩瞎起啥哄啊，发电机没有好有其他办法啊。”
　　“没有发电机这黑灯瞎火没法干，你们能干，我爸干不了，走了回。”说着搀着他爸要走。
　　“别急！”景建国急忙挡住“大家伙等下，等景书记把话说完。”
　　“大家放心，绝对不会让大家黑灯瞎火的干，我们有照明的东西。”说着爬到建国车上拿下来一个火把点了起来。顿时这货把光芒四射，照的周围的人脸上都释然许多，无数崇尚的眼神盯着这火把，光明就想着火焰一样在心里熊熊燃烧。
　　“大家还怕黑吗？大家还担心没有照明吗？今晚的火是最亮的，是最暖的。”
　　“好、我们干！”景建国立马附和道“跟着火把跟着党，一路走来幸福长。”
　　“好、好、好。”人群不由自主的也发出了怒吼。
　　“这火把今晚的数量有限，我们先集中干一段，火把插到渠岸边，渠底下直接点火堆，明天晚上每人带一根火把，里面裹上炕门里的焦油，我给大家提供柴油，火把熄，我们下工，另外给夜班每人多寄一分工。”景季海继续说道。
　　“好，有景书记这话，我们干。”
　　“解放区呀么嗬咳
　　大生产呀么嗬咳
　　军队和人民西里里里嚓啦啦啦嗦啰啰啰太
　　齐动员呀么嗬咳
　　兵工队呀么嗬咳
　　互助组呀么嗬咳
　　劳动的歌声西里里里嚓啦啦啦嗦啰啰啰太。
　　满山川呀么嗬咳.......”
　　这一夜这火把分外通明，这调子更是响彻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