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纷飞大雪

　　天色变得快，还是祸遇来得快？
　　下雪了，不大，只是一点一点，似朵朵各自飘零的白净落花，应是与细雨一样，是天给地的赠物吧。这时，雪很柔，柔得一触即化，以致地上万物都没有躲避它。
　　雪中，那个少年面带笑意，口边呼吸着丝丝雾气，他伸出双手，雪落到他身上，点缀着这个少年的头发与衣衫，而落到少年手心的却没有再融化了。
　　是雪慢慢熟悉了手的体温？还是手渐渐和那雪一般冰冷？
　　“……我的体内比雪都还冷啊，可我为什么不觉得冷呢？”鱼儿自语道，望着白不见蓝的天空。点点续续的雪从他眼边飘下，这时的雪太柔了，即使落到他脸庞上，也似在轻抚。
　　虽然第一次见到，可鱼儿很喜欢这样洁白无瑕的东西，没有言语，就这样淡淡微笑，的“拥抱”着那雪。
　　在雪中久久站立。
　　几刻时后，鱼儿才似想到了什么，回过神来，先去竹棚下，看到那被飘入的雪浸湿的炉灶，灶中只剩了一道摇曳不已，危危欲灭的火苗，他不由摇了摇头，喃喃道“我怎么又出神了？”
　　蹲下身子，将那唯一还燃着的木柴从灶中取出，在空中晃了晃，那苦苦支持的火苗终于似解脱了，吐了一口白烟，消散了，放下手中木柴，鱼儿又往灶中确认真是没有火后才起身。又看看灶上，那锅边没有了气雾冒出，应是火小后慢慢冷了吧？
　　鱼儿将锅盖揭起，一大团热气却迎面而来，那些热气还带着乳鱼粥的香味，使得他已然冰凉的脸突然一暖，生出些许红润，待那些热气散开后，他往锅里一看，其内乳白浓稠的粥似是没受着突来的雪天的影响，平静地散发着喷香的热气，鱼儿好笑道：“还好我的乳鱼粥安然无事，不然可没午饭吃了。”
　　然后，鱼儿才进了木屋。木屋里是比较温暖的，鱼儿脸上的红润没有消去，似又想到什么，喃喃道：“爷爷这么久没有回来，也许是被雪阻住了？”便径直往爷爷的卧室对面的一个房间走去，片刻后便见他出来，只见他手上拿着两件衣物。
　　“这斗笠和蓑衣能挡雨，应该也能挡雪吧？”鱼儿自语道，来到客厅后便将手上一件蓑衣与两个斗笠放到一把椅子上，而另一件便立刻穿了起来。
　　鱼儿很快就将蓑衣穿好，看去那蓑衣正合他的身材，又将椅子上的蓑衣与两个斗笠拿起。这般，鱼儿便出了门。
　　走至门前那株青竹下时，鱼儿回头看了看木屋，眼前都是洁白的点点落雪，无数的雪落在、覆在、掩在那屋顶上，一半的颜色成了白色……
　　鱼儿又环顾了四周，发现树上、地面以及那青竹也和木屋一样，有半数颜色被雪换了去。
　　便不再回头，戴上了一个小一些的斗笠，又往前走。
　　“爷爷也在回家的路上了吧？”
　　鱼儿走在雪中，远了，身后，木屋一点一点模糊了。
　　……
　　林中一处，四周树木被折去了半数，倒在地上，而没有折去的，不时又被从中间飞来白铁色的巨影、巨剑或是七彩色的剑气，压倒、砍断或切出。这般，树木都往外折倒，中间便成了一块无木空地。天色突变，雪轻轻点点地落下，铺了一半白色，却似乎没有对这里有多大影响。
　　这时，雪下得小。
　　雪中空地，一道巨大的白铁躯体，又是挥下一巨拳，其势轰然如泰山压下，那拳影下的人影几乎不可明见，断不可抵挡，可那人身法如此灵活已至诡异，不知是如何闪躲，只在一瞬，便反倒跃到白铁巨拳之上。
　　雪落在老渔夫的身上，有些寒冷，而他顾不上这变天，脸显了难得的正色，跃上那巨拳上，脚劲踏，借此力，整个人向那铁傀儡拳上，肩中的铁轱辘般的头颅倾去，老渔夫右手持着的长剑元气缭绕，剑身结印转的快了，七色光彩比对战那两个黑衣老者时盛了许多。
　　铁傀儡未得收回挥出的拳，而老渔夫已至，其手中的长剑也带着破风雪之声当头劈下，可铁傀儡既没有躲闪，也没有抬手作挡，不知是否因体型太大而反应慢了？只是见那铁傀儡铁低沉地吼了一声，其上发出声音的铁轱辘头颅却不见嘴，只有一条缝隙在面上中间位置，缝隙里是左右两颗拇指大深红的珠子，珠子红光闪动，似在愤怒。
　　老渔夫持剑照那铁头大力劈下，其力度之大，雪都被划开，剑身缭绕的元气也似成了实质，竟化为锋利无比的附在长剑上一层剑刃。
　　“咣铛”大响，长剑劈到铁傀儡头颅之上，刹时，接触处一阵光亮，其周落雪大震散去，空气也在颤抖，只听低沉吼声不绝，声如怒熊啸，一瞬后，却只见那铁傀儡被击飞出来。铁傀儡倒身飞出，砸到林中一处，树木折断之声后，便是轰隆落地声。
　　劈飞一只铁傀儡，老渔夫却没有放松，他身后，又有两道轰隆声响越发接近，他也不迟疑，直接就将手中长剑反身疾挥而出，长剑元气缭绕，其上结印旋转不已，长剑破开风雪划过，过处，雪与空气分裂而未散，遂见一道剑气赫然形成。剑气击出，老渔夫不看身后一眼，却是继续往前踏雪而去，身后，剑气碰撞到白铁上的声音暂且止住那两道轰隆声。
　　老渔夫身法疾速，看雪中几乎难见其影，一瞬便至，面前是那刚才挥出的鱼篓，此时鱼篓安静随意的置在一半是雪的地上，落雪也轻附其上，怎般看都是普通无奇，甚至有些破旧。而老渔夫左手一挥，鱼篓便飞起，穿过点点雪，飞回到老渔夫空着的左手中。
　　老渔夫脸上依旧正色，身后的剑气应是被抵消了，两道轰隆声再起，向自己来，他当然知道剑气是挡不下身后那两只钢躯铁体的破军傀儡的，只得叹了一口白气道：“看来，又只能用那些东西了？”
　　雪依旧不着急地如落花般下，雪中，老渔夫身立林中空地中央，百步外，两只铁傀儡向他冲去，冲过雪，这时便看清了这些破军傀儡的样子，躯体整个白铁色，约十尺高，着白铁铠甲，其形似猩，身如人，手臂长而壮，拳掌豁大，宽肩之上，头戴圆盔，不见五官，唯一缝隙，其内露出红眼，红眼空洞无神，无人意可言。此傀儡只如巨大野兽，望之生畏。
　　……
　　不觉间，雪下得大了。
　　老渔夫转过身，目视雪中两只冲来的铁傀儡，右手将长剑插入地面，离了老渔夫的手，应是断了元气供应，那长剑缭绕的元气消了大半，结印转速也慢了下来。而放了剑的右手却往左手提起的鱼篓中伸去。手伸入，鱼篓平静如常，而再看，那手再往里伸，未完，继续往里伸……大半只手伸了进去！
　　“哈哈，居然是纳竹，秦斌老友真是有好宝物啊。”
　　这时，透过落雪，林中空地边突然传来赞叹声。听那带有笑意的声音，老渔夫的脸却露出些许厌恶，只是铁傀儡当前，他没有言语，伸入鱼篓的右手停似在翻找什么。片刻后，老渔夫的右手便拿着一物慢慢收回来。
　　两只无人意的铁傀儡自然是不明白老渔夫在做什么，也不会在意，冲进依旧，铁头上红眼烁烁，拳掌撑地而走，踏得地面轰响不止，还真似猩猩了。
　　右手抬至身前剑旁，老渔夫口中又念法决，右手攒着的掌中随之露出元气，应是把元气注入那掌中之物了。
　　铁傀儡躯体虽大，而移速倒不慢，正是猩猩般在雪间奔来，已至老渔夫面前十步处。
　　观其来势汹汹，老渔夫当不可硬接，而不见他有急色，“去！”他念道，只是不快不慢地将右手挥出，两个圆球铁色器物脱手而出，带着缭绕的元气，正是法器之样。而这两个圆球器物向两只铁傀儡飞去，两者相对，圆球器物速度与铁傀儡相当，只是在气势与体形大小相比之下，当是后者胜了大截。
　　落雪之中，两个飞去的圆球器物是那么小，在雪间轻声穿过，以致被雪隐去了，模糊不清；而那两个冲来铁傀儡又是那么大，粗鲁地撞散雪，在雪中横冲直撞，声势破风雪。此相差甚远的二接触将会如何？
　　老渔夫掷出两个圆球器物后，右手掌中却还有元气，见他又转右手，朝右边挥出，果然又是一个同样的圆球器物向右边方向飞出。
　　无数朵朵如白花般的雪模糊了视线，而一个圆球飞去方向百五十步外那里有一个人却看得清楚，只听那个人道：“秦斌老友真不想让我待在一旁啊？”
　　那声音还是带有笑意，声音传来时，老渔夫已动身往声音发源处掠去，长剑自动拔地而起，飞回他手中，而鱼篓已别在他身左腰侧。雪中，看不清他闪动的身影，只隐隐看见，他不比前面的圆球器物慢多少。
　　“那是当然，多久没跟你这堂堂晨门副门主交手了？”掠在雪中的老渔夫应道，看不清他的脸色。
　　“哈哈，老友你的剑法我至今还记得呢。”另一边，同样在雪中只隐隐看见身影轮廓的那个人笑道。
　　“老头我的这拙剑倒能让副门主记下啊，真是受宠若惊。”老渔夫身形闪动，似是在学着那个人的笑语，笑道，只是没人知道他眼中闪着利芒……
　　“老友过谦了，你那精修的剑法，可数天下无双……”那个人道，身形未动，似不大在意掠去的圆球器物与老渔夫。
　　一瞬后，该碰撞的东西已然碰撞。
　　若是铁傀儡有念想，此时该会惊讶不已了，怎会想到，这，小小的东西竟如此……强悍？
　　“砰轰！”大震撼林！
　　这处四周树木似都被那突然的爆炸波动震到，枝叶往外偏去，而充满天地的雪便更是以那爆炸为中心，往外纷飞，即使是已落地的雪也被震起，随而飞散。
　　再看，那爆炸处，正是两只铁傀儡与两个圆球器物碰触所在……
　　而身后突然的爆炸波动却丝毫不能影响到老渔夫在雪中掠去的身影，甚至未让他回头一下，眼中的利芒越发明了。
　　而在老渔夫前，还有一个圆球器物正飞去……
　　反看雪的另一边，那个“晨门副门主”也微微变色了。他身旁立着一具静然不动的破军傀儡，身后是那两名黑衣老者，雪也落到他们身上，其中一位突然想到了什么，只听他道：“副门主，属下眼拙，那东西，可是间宗……”
　　副门主脸上笑意褪了几分，“没错，便是间宗法器了，只没想到他至今还有这东西。”
　　那黑衣老者露讶然道：“那秦斌身为暮山长老，却与间宗有关联！”
　　“那又有什么惊奇，破军傀儡不也为我们所用？”副门主还是笑道。
　　“不，我们不为晨门所用，我们只是受命行事。”这时，副门主身旁却传来一道声音，那声音十分低沉，不似人声，闻声，竟是那一直静立的破军傀儡发出的声音。
　　看去，这具破军傀儡虽然也很巨大，形态却与其他的迥然不同：体高九尺，全身附着金铁铠甲，背有披风，躯体有四肢，头颅，结构比例是与人无异，两手持巨剑，剑竖身前，头戴金盔，不见五官，金盔刻似龙虎头形，栩栩生威，龙虎口下，深红眼睛安如静火。此傀儡若除去破军傀儡特性，分明一副将军模样。
　　副门主听那破军傀儡突然开口，不由微转目光，看那傀儡竟有些不怒而威的意味，嘴角笑意却更深了，“哦，受命行事？只不知是受谁人之命……”他笑道，顿了一下又继续道：“是那可怜的破军圣女吗？”他笑意很浓。
　　听此言，飞雪中的那双深红火眼似是跳动了一下，“我只帮你杀掉那个人。”声音低沉，听不出一丝人意。
　　雪在风中飞舞，那具破军傀儡前进了一步，手中巨剑微微抬起，指向那不觉间已至身前的圆球器物。
　　雪下得很大了，已然是纷飞的大雪。。
　　大雪中老渔夫的身影是那么模糊，他看见那同样模糊的金铁破军傀儡，不由皱起了眉。
　　（更新缓慢，十分抱歉，九十度鞠躬。以及，在下突然发现交代的信息有点少，下章开始写一些注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