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见不散的约战

　　“王自在，你给我出来！”百鬼窟空荡荡的城门前，响起了一阵女孩子的叫喊。
　　城门外，一个小姑娘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武师紧身服，笔直的伫立着。她头上扎着发髻，一根蓝色的发簪斜斜的插在头顶的发髻上，晨光下，婀娜多姿的身形分外诱人。
　　她叫终念，是来找王自在比武的，每年的六月初三她都会来，今年已经是第四个年头了。
　　随着她这一阵喊声，原本安静的城墙上渐渐热闹起来。
　　一白发老太拄着拐杖，盘退坐在了紧挨着城门的东侧城墙上，“今年是第几年了啊？”
　　她旁边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黄脸小子，眯着眼睛答道“第四年了吧，不对，应该是第五年了，去年六月初三，我当时正在劫高大富家的金子，所以去年漏了一次。”
　　“高大富家是你劫的？这么说来，高家大小姐也是你杀的了？”
　　高瘦黄脸小子眉毛一拧，“迟老太，这话可不能乱说，盗亦有道，我可从来都不杀人。而且那么好看的小姑娘，就是让我杀，我也是舍不得的。”
　　“哼，真当我老了？”老太随手拿拐杖一指，城墙上突然长出两条藤蔓，像两条丝带一样奔着黄脸小子的脑袋直飞而去，一眨眼间，就紧紧的把黄脸小子的嘴裹的严严实实，“你这黄鼠狼的名字真是不白叫，九句话里有十句都是骗我老太婆的！”
　　叫黄鼠狼的高瘦小子，也不敢挣扎，只能不断伸手作揖给老太婆赔不是。
　　“迟老太，你就饶了他吧。”忽然从城墙下边又跳上来一个红衣长裙的少女，她白嫩的皮肤仿佛深冬里那最大的一场雪。
　　“这专骗人的鬼，今天我就好好收拾收拾他。”迟老太一边说着，一边挥舞拐杖，在城墙上边又点出了两只藤蔓。
　　“迟老太，好老太，咱可不能跟他一般见识。”说着，她也一屁股坐在了城墙边，紧挨着迟老太，两条又长又白的纤纤细腿悬在城墙上，随着风左右摆动，甚是好看。光着的小脚丫滑嫩无比，脚指头洁白娇嫩，还泛着一点点晶莹的红色。
　　“迟姥姥不生气，我跟迟姥姥讲真话。”红衣长裙少女用手轻捋发尾，黑黑的长发有种别样的风情。“今年是她第四次来比武了，不是五次；高大富家也不是黄哥哥抢的，抢金子的人是断手吴老七；但高大富的女儿确实是黄哥哥杀的，因为她不愿意嫁给黄哥哥。”红衣姑娘一脸平静的说着打劫杀人的事情，两只又大又黑的眼睛里充满了天真无邪。
　　“哼，要不是看在墨雪丫头的面子上，你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说完，拐杖凌空打了个圈，所有的藤蔓就消失不见了。
　　藤蔓一消失，黄鼠狼的嘴就又开动了，“谢谢迟姥姥，要说这天底下哪个女人最年轻最美丽最有风韵，那一定要数咱百鬼窟的迟老......”
　　迟老太的太字还没说出来，他的嘴里突然涌满了鲜红的血，满嘴的血水堵住了他的呼吸道，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墨雪眯缝着眼睛，斜斜的瞪着黄鼠狼，“黄哥哥就不要乱说话了，要是不小心气到了迟姥姥，怕是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说话了。”
　　黄鼠狼拼命的点头，即使已经被满嘴的血呛得喘不过气来，也还是一脸的微笑。
　　“哼！”墨雪娇眉一皱，撤下了魂力，黄鼠狼嘴里的血总算是消失不见了。
　　天底下的女人都是一样的，最怕的就是变老变丑，没来由的夸一个老太婆又年轻又漂亮，那可真是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任谁也不会相信，何况你夸的人还是聪明绝顶的迟老太。
　　“迟姥姥、雪丫头、小黄，你们来的挺早啊！”一个五十出头的农夫扛着锄头费劲的爬上了城墙。他上身穿着一件发黄的汗衫，下身用粗麻绳将一条肥大的裤子绑在腰间，脚底下瞪着青灰色的麻布鞋。
　　“季叔叔！”墨雪跳了起来，兴冲冲的向季隍跑去，雪白的胸口在红衣下若隐若现，仿佛深夜被树枝遮挡的斑驳月光。
　　“别跑别跑，这么大的姑娘怎么还这么不稳当。”季隍把锄头往城墙上一放，轻轻一侧身，墨雪便扑了个空。
　　“别闹了雪丫头，我来的时候看到王自在已经出门了，马上就要到了，你知道的，他可是喜欢那种贤淑稳重的姑娘。”
　　话音未落，墨雪一改刚刚的姿态，迅速的跪坐在城墙边上，双手贤淑的放在大腿上，上身挺直板正，规规矩矩的活像是一座雕塑，两只眼睛温柔、甜美、天真的四处扑闪着。
　　“嘿嘿嘿，这才像话，这才像个女孩子嘛。”季隍一边说话一边回头向城内看去，“王自在这臭小子，终于睡醒了啊。”
　　“嘎吱嘎吱嘎吱”，一连串金属绞合摩擦的声音在空中飘荡开来，百鬼窟的城门缓缓的打开，从门后溜溜达达的走出了一个人。
　　他背对着朝阳，一头漆黑凌乱的卷发盖在头顶，两只小眼睛眯成一条缝，从眼缝里流漏出惺忪的目光，满脸都是没睡醒的死样，左边的眼角上还粘着一坨大大的眼屎。
　　这个人就是王自在。
　　“阿嚏！阿嚏！”早晨的风还有些冷，一股凉风吹进他青灰色的布衣里，让他又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你怎么来这么早？”王自在吸着鼻涕，眼神上下打探着面前这个女孩，她比去又年高了一点，也更漂亮了一点，扎在脑后的俊俏马尾、胸前鼓起的两座小山还有白嫩脸庞上的那双迷人的大眼睛，无一不在炫耀着青春靓丽的资本。
　　“想早点赢你！”终念皱着鼻子，一脸凝重，两颗大大的黑眼珠也努力瞪的狰狞一点。
　　“你都来三年了，怎么还想不明白，你是赢不了我的。打架这种事是要看天赋的，就像不是人人努力都能变成大胸一样，都是与生俱来的。”
　　“呸，百鬼窟怎么让你这种流氓当审核者。”终念发现他的眼睛不时的瞟向自己的胸部，嘴上也不干净，气的脸上一阵羞红。
　　“这位妹妹说的极是，虽然百鬼窟不是什么忠孝仁义的地方，可是让这种人担任审查者，着实让人恶心。”
　　说话的人是个女子，远远的站在城墙末端，一身白裙白鞋，银灰色的头发被卷在了棉丝编织的斗笠里，斗笠四周悬挂着一层青色的薄纱，挡住了女人的脸，可瞧她从衣袖里漏出的比白丝还嫩白的手，配上那窈窕婀娜的身姿，定然也是位美女。
　　“呦，这不是焰吗？”王自在扭头，“昨晚睡觉的时候不是见面了吗，怎么这一大早又想我了，所以出来看看？”
　　“龌龊！”白衣女子，也就是焰，突然挥手，从城墙上扔下了一个竹简，砸在了终念的脚边，“你的魂是无源之水，他的魂是炎火，你按竹简上写的做，一定能伤到他。”
　　终念看着脚下的竹简，犹豫半晌，盯着王自在问“你说过我不用打倒你，只要能伤到你，就算我赢，就让我加入百鬼窟，你说话算数吗？”
　　“当然算数。”
　　“好！”她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鼓起“勇气”捡起了竹简，快速的扫视了一遍，脸上的凝重表情渐渐缓和了许多。
　　“这上面写的是啥啊，你要是整什么脱衣武、美人技啥的，那我可真扛不住，咱们君子有言在先啊，流鼻血可不能算作是受伤。”
　　“哈哈，这臭小子的德行，真是一年不如一年。”城墙上看热闹的人做出了一个中肯的评价。
　　“少废话！看招！”
　　空气中的水汽骤然变得凝重起来，整个场地仿佛置身于雨季的江南，到处都湿漉漉的。
　　终念率先发难，她脚踩莲花，步步生风，踏着诡异的步伐直奔王自来而去。随手一抓，便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这剑上，还滴滴答答挂着些许水珠。
　　王自在慵懒的看着她在空荡荡的场地里跳来跳去，自己站着一动也不动，他很清楚，终念的目标就是自己，无论她的步伐多么诡异，最后的终点一定在自己身上，他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到最完美的时机，给予她致命一击，就像毒蛇一样，用最安静的方式终结猎物。
　　终念离他越来越近，空气中的水汽也越来越浓重。
　　用无源之水的魂力来压制我的火性魂力吗？可是这种级别的战斗，我单单靠体术就可以解决了，完全用不到魂力啊，焰到底是告诉她什么样的法子来伤我呢？王自在在脑子里不断演算着各种可能，发现结果似乎只有一个......
　　那就是没有任何办法能伤到自己啊。
　　“看剑！”终念一个探身，软剑打着波浪席卷而来。剑上的水珠被震得四散开去，周围的空气不光是变得更湿了，还有点冰凉。
　　王自在没有躲，他迎着剑向前迈了半步，用中指一弹，刺过来的软剑便被顶了回去。
　　一击不成，终念脚下一用力，腾空而起，在王自在的斜上方向下猛地挥剑，一股若隐若现的水纹剑锋斜斜的刺下。
　　“哎哟，魂能力已经做到通体了，看来这一年不光是身材变得婀娜了，武技多多少少还是有点长进。”
　　终念也不理他，在空中又狠狠的向下挥出了四五记水纹剑锋。
　　王自在依旧是躲也不躲，伸出左手迎着剑锋一推，水纹剑锋的攻击就被一一化解。
　　眼看着攻势无一成功，终念向后退了四五步，然后半跪在地上，双手倒握住软剑，用力的向地面插去，之前丝带般柔软的长剑此刻变得无比坚硬，直直的深入了地面。
　　“爆泉！”终念的声音虽然清脆甜美，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额，逞强，至少王自在是这么认为的。
　　大地颤抖，水鸣轰轰作响。短暂的延迟后，无数条向上喷涌的泉水锥子般的从地下涌出，几棵大树被击中，当场化为了碎片。
　　王自在揉了揉眼睛，擦掉了眼角的眼屎，他终于不再呆呆的站着了，开始认真的左右闪动。这喷出的泉水威力虽然一般，但胜在攻击的面积大，万一不小心被蹭到一下刮伤了，那可就算自己输了，所以万分小心。不过大名鼎鼎的焰，就给她出了个这种水平的计谋吗？王自在的心里开始涌现出一点点不安，当然更多的还是好奇。
　　喷涌的泉水覆盖的面积实在太大，终念的魂力慢慢支撑不住这种程度攻击，水量也越来越小，不一会便不再有上涌的水柱，她的攻击也只能告一段落了。
　　“不错了，能施展出这么大场面的攻击，和去年相比已经很强了。不过，这种强度，还伤不了，阿嚏，阿嚏嚏！”还没说完话，王自在又打了几个喷嚏。
　　“是吗？”终念绷着的脸上突然憋不住了笑意，两只大眼睛都笑得眯成了窄窄的月牙，之前还皱着的小鼻子也舒展开来，高高挺挺的挂在白嫩的脸上，甚是好看。
　　“你还有什么招数，都一起使出来吧，反正你也......”
　　话说一半，王自在突然想到了什么，“卧槽，糟了！焰你也太阴了！”。
　　说着，迅速发动魂力，一股淡黄色的火焰附在了他的手上。
　　“现在才发动魂力，好像有点晚了！”终念收起脸上的笑意，眼神无比的严肃认真，她伸出双手，对着王自在的方向，狠狠的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