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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父亲的身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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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朱责,父亲为我取这个名字是希望我能做个负责任的人。
  曾有人说,父母希望孩子拥有什么样的品质,或多或少是因为父母有这方面的缺陷。
  父亲并没有做到他身为人父该尽的责任,甚至,留下了一堆烂摊子。
  201x年的7月XX日,父亲因为肾衰竭去世了,从发病到去世抢救了两个月。那时候姐姐还在读大学,期间还赶回来好几次,母亲也因为巨额的医药费而焦头烂额。
  如果这件事早发生几年,或许母亲压力还不会这么大。
  这件事发生的几年前,家里还开着一间不大不小的百货店,坐落在一个二线城市的工业区,生意不好不坏,一年也能挣个十来万出头的净利润,够承担我的初中家教,姐姐的高中补习,父亲的车贷,店铺的房租,一套房的房贷,和一年下来的财迷油盐的总费用。
  本来生活安安稳稳,但架不住父亲的懒惰性格,开始嫌弃起开百货店太过辛苦,每次一进完货回到店里,把车后舱门打开,就自个儿去店楼上租的公寓里睡觉,货物的整理摆放,价格对单,全都交给了妈妈。
  母亲为了这事少不了和父亲吵架,可每一次的结果都是父亲的不理睬,甚至慢慢变本加厉,进货的时间越来越长,有一次早上很早出发,晚上十点多才回来,店里的生意全都交给了母亲,我和姐姐那时候在老家的小镇,并不知道母亲那时究竟是这么面对这种情况的,我只是记得某一个夜晚,母亲打电话给姨妈,电话哪头的母亲一直在哭。
  如果父亲只是这样的话,母亲也还支持的下去,可父亲是一个心比天高的人,他见那段时间开宾馆挣钱,就和自己的几个朋友商量合作在城里的师范大学边开一家宾馆,然后怂恿起母亲答应他,用一套房子去银行贷款。
  母亲的耳根子软,架不住父亲和他的朋友轮番劝说,答应了父亲的要求。其实母亲也是见父亲这次的决心很强烈,认为父亲这次会痛改前非,努力做事,抱着一种希望的想法答应的。
  只是,父亲再一次让母亲失望了,也让这个家陷入了衰败的境地。
  父亲因为忙活起宾馆的事,百货店只能靠母亲一个人来支撑,那个时候又恰逢姐姐即将进入高三,姨妈姨夫也因为表哥的工作调动要从小镇离开。母亲便决定将百货店转让,回到家里照顾起我和姐姐,当我和姐姐去上学时,就去老同学的家具店工作,一个月也能有4000块的收入。
  那段时间是我这几年来最幸福的时光,回到家里有母亲烧好的热饭菜,可以住在自己家里,自由自在,写完作业可以陪母亲一起去接晚自习结束的姐姐,我骑着自行车在后面追着,母亲骑着电瓶载着姐姐在前面笑着,在小镇那条沿河的街道,伴随着路灯的余光和小镇夜晚特有的宁静,一切都好像是一幅画,让人无法忘记。
  可在哪一天,母亲突然接到了父亲的电话,电话哪头的父亲求着母亲过去宾馆帮忙,宾馆已经入不敷出了。母亲知道了事情很是着急,父亲永远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前半生爷爷奶奶养,后半生母亲养。
  母亲为了家人的生计,最后还是含泪将姐姐和我都安排了住校,一个人又一次独生前往靠近小镇的那座大城市,帮父亲再一次善后。
  都说女人有第六感,姐姐在母亲去帮父亲后,常常会心神不宁,姐姐是高三生,学业压力大,很容易因为情绪的变化导致成绩出现波动,这也害的姐姐被她班主任误以为她谈恋爱了,令姐姐挨了一顿莫名其妙的训。
  哪个周末,姐姐回家就和我抱怨这件事,我还取笑姐姐,嫌她太敏感了,可后来发生的事让我明白了,女人的第六感是最灵验的。
  那天是周四,我正上着一天最后一节的体育课,班主任忽然来找我,说我姐姐来接我,让我过去警察局,我爸妈正在哪。当时的我很蒙,坐在出租车上,一路上都没说话,靠着车窗,第一次觉得小镇的色调是灰暗的。
  和姐姐到了警察局,发现三位大伯和小叔也在,爷爷奶奶也是闻讯赶来,父亲和母亲被暂时拘留,最大的大伯则在和爷爷奶奶抱怨着什么,我也没上去听,我对父亲那边的亲戚不是很感冒,姐姐比我的态度还差,对父亲那边的亲戚是厌恶。
  父亲和母亲很快就出来了,母亲抱着我和姐姐在角落哭,父亲神色铁青,向着那位最大的大伯走去,只是小叔和爷爷把他拦住,让他有什么事回家说。
  后来,我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父亲见宾馆有了母亲管理,又闲不住,和大大伯一起去给我的一位做事业的堂哥担保贷款,结果是这位堂哥破产,签下千万,大大伯因为在镇里法院做旁听,提前得到消息,阴了父亲,将他家的房子卖了,账户下的钱全转到他儿子名下,担保要还银行的钱全都要父亲一人承担,母亲知道了这件事,感觉天都黑了,父亲一时气不过,就和母亲去找大伯理论,因为气在头上,就动了手,最后被民警带走。
  当时的我很生气,很像找把刀去找那人渣,姐姐也是生气,可还是冷静下来安慰母亲,女孩子总是比男孩子先成熟。父亲那一晚一直在抽闷烟,或许父亲气得不仅仅是这件事吧,从事情发生以来,父亲的这班兄弟都站在大大伯那边,爷爷也是偏袒大伯,父亲很郁闷,他明白自己在爷爷心里的分量,很低,可他一直以来都很孝顺,就算是在哪个人人批斗的年代,父亲也从没敢叫爷爷的名字,这些年家里赚钱了,也是隔三差五回老家给爷爷奶奶送东西,可换来的只有这般的不公平。
  爷爷的一生也算还行,年轻时就赶上了全中国解放,凭着写得一手好字,工作稳定,基本远离庄稼地,娶了第一任老婆,生了两个女儿,生活幸福,当时的爷爷还是一位三观极正的有志青年,可正因为如此,他做事太讲究对错,遭到了降职,本来就是心灰意冷的情况,而第一任老婆见爷爷这个情况,还跟人跑了,无疑是压倒爷爷仅存正气的最后一根稻草。
  爷爷后来娶了小自己十二岁的奶奶,奶奶的家乡离小镇很近,奶奶的哥哥也就是我的舅公,很疼我的奶奶,所以他不喜欢自己的妹妹嫁给一个大她这么多的人,只是舅公佩服爷爷当时的举动,觉得爷爷是一个正人君子,也就没多说什么,谁知道那只是爷爷最后的正直品质了。
  爷爷和奶奶的婚后生活挺和谐的,毕竟老婆小自己这么多岁,很容易激发一个传统男子心里的保护欲。爷爷虽说降职,但随着中国经济发展,工资涨高了不少,事变少了,工资高了,就容易饭饱思**,或许老天是要弥补爷爷的不公,奶奶先后生了五个男孩,爷爷和奶奶的样貌本就不错,这五个男孩在哪个年代也成了十里八村有名的俊后生。
  可样貌是天生的,才德却是要后天培养的,爷爷因为先前的大变,价值观早已变得扭曲,奶奶也是有名的护犊子,造成了这五个男孩的老大喜欢算计别人,欺软怕硬,只是因为是老大,小时候跟着爷爷办事,嘴皮子学得很溜,混成了老家村里的村长,只是十年来没做到什么贡献,最后到法院做陪审了。老二爱沾小便宜,斤斤计较,喜欢偷窃别人的东西,不过年轻时候进了部队,结交了一位好友,这位好友后来成了大城市的消防局二把手,他也算是沾了好友的福,捞了不少便宜。老三性格过于直,脑子简单,脾气爆炸,大嘴巴,不过很勤奋,头几年国家对于伐木没太大限制,村里木头多,村长又是老大,批准很容易,靠着伐木赚了不少钱,后来被国家禁止,就开了棋牌室,日子也不错,加上女儿嫁给了一位富二代,生了个男孩,生活更是无忧。老四就是我的父亲,心比天高,却好吃浪做,喜欢打扮吹牛,正因为如此,年轻时不赚钱,四处坑蒙拐骗,被爷爷和兄弟嫌弃,吃不上饭,最后还是奶奶心疼他,给他送饭,如果说父亲这一生最幸运的事,可能就是遇上了母亲。老五,跟老大性格差不多,却是一个酒鬼,曾经家里没酒,酒瘾却上来了,直接拿调料用的黄酒来代替,而且说来也是好笑,不要脸,在邮政干了十年却还只是个临时工,为了工作转正,老婆给领导睡也无所谓,姐姐最讨厌的就是他,并告诫我如果一个男人连自己老婆都保护不好,那跟太监也没区别了。
  最后,家里还是卖了那套房子,并将大大伯告上了法院,可结果还是不了了之,他的账户没钱,虽然他法院的活也混不下去了,可这样的结果任谁都不能百分百接受。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出了这件事后,姐姐的心态被影响的很大,本来高考保底985,最后只能上一所末流211,选了她最不喜欢的金融专业。家里的宾馆也因为那几年的一些时事,打掉了很多桃色生意,来宾馆开房的客人越来越少,只能接待教练车,可这样往往要给教练分成,导致赚得很少,又因为宾馆是三人合资,分红时很难讲清,母亲和父亲就干脆退出了。
  开宾馆的这一年多来,房子没了一套,百货店没了,姐姐高考失利,父亲母亲双双失业,按理来说,这应该是最坏的结果了,可父亲的下限真的是越来越低了,他跟母亲说要去投靠一个上海的大老板,母亲也亲自送他去,了解了这位大老板确实品行好,能力强,资产雄厚,又是老乡,就告诫父亲这次无论如何要跟着人家好好干,两个孩子读书都靠他了。
  但母亲永远也想不到,这只是父亲想彻底放飞自己的途径,母亲一离开他,他在上海过得肆无忌惮,信用卡贷款各种开来,白天不起来,晚上出去浪,逢人就吹牛,跟他一起看仓库的同事都看不下了,不和他来往。
  在上海待了一年半,父亲因为自己的不好作息,本来就有糖尿病的身体再也支撑不起他的挥霍,请辞回家,老板见他要走也没留他,客套话说几句就放他回去。母亲依旧是在家具店上班,父亲回来也不好再催他去找工作,父亲的身体太差了,母亲把这件事告诉了在读书的姐姐,姐姐真的很懂事,大一开始便开始兼职,服务员,家教都做过,学习进度也没落下,又省钱,学费,生活费,就连手机,电脑都是自己辛苦挣来的,从没有麻烦过家里。姐姐和母亲真的很像,也多亏了有这样的姐姐和母亲,我的价值观才一直在线,也只有这样的姐姐,才有权力讨论何为女权。
  只是父亲的拖累,父亲最后还是病倒了,花了一大笔钱,没有治好,便离开了人世,可父亲还是留下了一堆烂摊子,他的十五万信用卡欠款,他一直瞒着母亲,最后还是在走后被母亲发现,更可怕的是就连姐姐都没听说过的一项法律,爷爷还在,家里房子中他名字占的一半,按法律规定,他逝世后,就会分给他的几位直系亲属,爷爷分到了其中的四分之一,而且爷爷去世后,爷爷那份还会分给哪些大伯,这会导致如果未来真要用钱时,房子必须要众人同意才能卖掉。
  那个时候奶奶也在父亲之前不久去世了,爷爷一个人住在疗养院,母亲为了这件事去找了爷爷好几次,想让爷爷把他那份还给我和姐姐,这些房子都是母亲一人赚得,还给孙子孙女也是合情合理,爷爷起初是答应的,可哪些大伯来看他时知道有利可图,各种给爷爷洗脑,爷爷也早已是那种伪君子了,拒绝了妈妈,毕竟这样做不会给他造成危害,父亲在他心里的分量本来就不重,我和姐姐也是同样,纵使我和姐姐是他孙子孙女中最优秀的,那些大伯的子女要么初中肄业,要么职校毕业,要么野鸡私人大学混混啃老本,可架不住这些人从小都是在他身边长大,平时还经常去老家住,跟他更亲。
  我和姐姐则是在母亲老家,也就是我舅公的城市长大,舅公对我母亲很好,他很欣赏能吃苦,品行好的人,所以他很不待见父亲的那帮兄弟,加上舅公的儿子女儿都很优秀,一个是警察,一个是法官,便更是不满父亲这样混吃等死。我和姐姐的童年在舅公的庇护下健康成长,一帆风顺,父亲也因为舅公的存在收敛起自己的坏习惯,不敢给母亲的生意添麻烦,可舅公的突然离世,让这一切成了泡影,也让父亲成功忽悠母亲回了小镇,造成了日后的情况。
  母亲没再强求爷爷,她只是不断跟我和姐姐说要争气,要努力,要过得比他们好,不要让他们看笑话什么的,似乎魔怔了,每次打电话给姐姐都是这一套话,最后姐姐都不耐烦了,跟母亲说她的生活是她自己过得,如果生活的基调充满了戾气,那生活也注定不幸福,母亲才渐渐打消了这个强迫的念头,其实母亲也只是个女人,她只是想找人发泄自己的委屈,生活注定不是一帆风顺。
  时间眨眼就过去了,三年了,我也步入了高三,姐姐也放弃了读研的机会,回到了家乡,进入了母亲开百货店的大城市工作了一年,生活稳定,让我考大学,就考哪座城市的,去她身边生活,告诉我,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站起。小镇房子的事最后了走法律程序,虽然过程艰难,还是赢了,母亲将房子卖了,给了姐姐30万,让她能好好在大城市生活下去,自己回去了我们幼时的故乡,虽然没了舅公,但母亲的亲姐妹都还在那边,母亲是最小的妹妹,她们都很心疼她。
  就这样,我一个人留在小镇,心无旁骛的奋斗了一年,终于去了姐姐的城市,离行前,我去了父亲的墓前坐了很久,望着远方的风光,和父亲说了声再见,离开了这苦涩与回忆交织的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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