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陆寒霜

　　天剑门后山，有一处绝佳修炼之地，藏于崇山峻岭之间，知之者甚少，名为卷云台。江云也是在一次极为偶然的情况下才发现此地，不过那时的他修为太低，无法轻易上去，如今他的修为已经达到了凝气境八层，登上卷云台已是轻而易举，恰好可以借助这处修炼之地，好好体悟己身，巩固修为。
　　卷云台乃是位于一座山岭的山巅，中间处是一座方圆十丈左右的宽阔平台，适合修道练剑，四周则是一些低矮山石，挡住了外面之人的视线，营造了此地宁静和谐的氛围。而且，卷云台上的灵气浓郁程度比天剑门外门其他地方要浓郁得多，无论是修心还是炼道，此处都是绝佳场所。
　　快要天黑之时，江云才是登上卷云台。看着头顶广袤的苍穹，江云不禁回想起自己初次来此的情形，那时的他，为了寻找一株可以提升修为的凝灵草，几乎将整个天剑门后山都找遍了，最后依然是一无所获。若非那具神秘的骸骨，或许现在的江云依然还是天剑门外门一名普普通通的弟子，整日被人欺负，整日卑微地活着，没有未来和希望。
　　许久，江云才是收起心中的感慨，找了一处安静之地，盘膝坐下，静心修炼起来。
　　“修剑之道，分为剑气、剑心、剑意、剑灵、剑魂、剑魄、剑神七境，修出剑气，方为入门；凝聚剑心，方可称为剑者，感悟剑意，才是真正踏出修剑之道的第一步……”
　　这篇剑道感悟，乃是江云当初传承而来，初时他尚且不懂，如今已经修出剑气，再来细细体悟，顿觉收获良多。修剑之道，第一步便是修炼出剑气。对于普通人来说，想要修炼出剑气，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一般需要数年乃至十数年时间的苦练，寻常之人往往都是筑基境之后，才能修炼出剑气。像江云、王姝这种能在凝气境就修炼出剑气的，都是剑道天赋极其惊人的天才，几百年难得出现一个，这也是当初圣剑门内门长老苍松为什么会直接收王姝为亲传弟子的原因。江云原来的剑道天赋一般，但得到了神秘骸骨的传承之后，一切就改变了，现在他的剑道天赋，绝对可以算得上是万里挑一，甚至是十万里挑一。
　　修炼出剑气，只是剑道的入门，只有凝聚出剑心，方可称为剑者。一般人修炼出剑气之后，往往需要数十年的苦练，方可凝聚出剑心。而想要凝聚出剑心，修士必须先将体内灵气尽皆转化为剑气，然后以剑气凝丹，形成剑丹，剑丹即是剑心。只有凝聚出剑丹之后的修士，方能算是真真正正的剑修。剑修一生所修乃是一把剑，所以在攻伐之道上要远胜于普通修士，不过，也因为体内没有灵力的存在，剑修往往都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便是无法动用威力强大的法诀，所以一般剑修在自身防御上都极为脆弱。所谓剑走偏锋，说的便是这个道理。
　　天剑门本是主修剑道，辅修法道，但这些年门中一直没有出现过什么惊才绝艳的人物，导致门派至强功法天剑诀也跟着没落蒙尘，天剑门在六大门派中的地位，也由原来的前三渐渐变成了末位。如今的天剑门，门中修习法道的弟子已经渐渐超过修习剑道的弟子，毕竟以功法结丹的难度，要比以剑气凝丹的难度要低得多。就连天剑门现任掌门莫擎苍也不得不承认，修剑一途实在太难，光是凝聚剑心这一步，就不知难住了多少人。
　　剑道虽难，但江云对于剑却有一种特殊的感情，或许是因为他本身便喜欢剑，亦或许是因为那具神秘骸骨的原因，总之，江云是一个想要修习剑道的人。至于法道，江云也并没有打算放弃，按照江云心中的想法，他是想要剑法双修，只是眼下他并没有什么厉害的法诀可以修炼，只能主修剑道。
　　“烈火剑法，追风剑法，夺命十三剑……”
　　江云将王晓的储物袋打开了来，里面共有三本黄阶中品功法：《烈火剑法》、《追风剑法》与《夺命十三剑》。如今的江云已经修炼出剑气，但剑气的凌厉程度还远远不够，究其原因，乃是因为江云体内的剑气太少。按照自神秘骸骨那传承而来的剑道感悟中所言，只有修炼多种剑法，将每一种剑法炼到极致，才能有效地将修士体内的灵气转化为剑气，才能有效提高自身剑气的凌厉程度，对于日后凝聚剑心，也是一个不错的帮助。
　　“烈火剑法！”
　　以江云如今的剑道天赋，这种黄阶中品功法的剑法自然一学就会，只见他一剑横扫，剑身周围挟裹着一团烈焰，仿佛一条三尺长的火蛇。短短片刻钟，他便已是将烈火剑法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追风剑法！”
　　江云剑势一变，迅疾如风，长剑舞动，剑如狂风，亦是只花了片刻钟，便已是将追风剑法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夺命十三剑！”
　　江云手中剑势再变，以旋转之姿，连续斩出十三剑，一剑比一剑快，一剑比一剑起，夺命十三剑，亦是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清风剑诀！”
　　“奔雷剑法！”
　　“临尘诀”
　　……
　　江云没有停下，一口气将自己所修炼过的剑法全都重新演练了一遍。随着不断地重复演练，江云隐隐感觉到体内的剑气在增多，每一种剑法的威力也似乎都增强了。
　　时间流逝，一夜的时间转眼即过，黎明时分，江云终于感觉到了一丝疲累。他停下身来，找了个不容易被人发现的位置，背靠着山石，微微睡了过去。
　　“呼……”
　　等到江云醒来，时间已是清晨，温暖的阳光照在人脸上，感觉温和舒适。江云刚睁开眼，耳旁便是传来了清晰的剑风声，应当是有人在练剑。
　　“难道还有人知道这里？”江云心中暗道，他昨晚来时已是天黑，并没有过多留意此处是否还有别人的踪迹。卷云台虽然地处隐秘，但若是细心寻找，还是能发现的。
　　江云微微转头，看向卷云台的中间。此刻，一个白衣女子正在专心练剑，看身形背影，年纪应当与江云差不多，而且，多半是个极为美丽的女子。
　　最让江云感到意外的，还是女子的剑法。女子的修为和江云一样，也是凝气境八层，只是对方的剑道造诣似乎极高，每一剑使出，都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感觉，仿佛已是将这门剑法炼到了极致，毫无破绽可言。
　　江云从女子的剑法中，看到了熟悉的三种剑法：烈火剑法、追风剑法和夺命十三剑。而且，女子已经将这三门剑法练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招式之间灵活变换，信手拈来，全然没有破绽。
　　“临尘诀！”
　　女子蓦地使出了一式剑诀，招式竟与江云所学的天剑诀第一式临尘诀几乎一致，这不禁让江云微微一怔，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回风诀！”
　　“扫叶诀！”
　　“剑气诀！”
　　……
　　女子接下来使出的剑式就更让江云惊讶了，因为竟然全是江云所熟悉的招式，连出剑动作与攻击方式都近乎完全一致。
　　“莫非我传承而来的天剑诀，真的便是天剑门的至高法诀天剑诀？”江云心中暗道。以前江云就曾怀疑，自己所学的天剑诀是不是就是天剑门的至高法诀天剑诀，如今看白衣女子使出了同样的剑诀，他心中已然明白过来。而这位女子的身份，应该与王姝有些相似，她应当也是天剑门某个内门长老的亲传弟子，只是因为修为还不够，所以暂时无法成为天剑门的内门弟子，但她的恩师已是将天剑诀的前四式传授予她。只要等天剑门的内门弟子测试一来，以女子的实力，定然会成为天剑门内门弟子中的佼佼者。
　　“谁？”女子的感觉明显极为灵敏，江云不过是才偷看了一会儿就被她发现了，只见一道剑气直斩而来，目标正是江云所藏身的山石。
　　“轰！”
　　山石炸开，江云的身影往旁边一滚，避开了女子攻来的这道剑气，却也露出了自己的形迹。
　　“你是谁？为何在此偷看我练剑？”女子看着江云，质问道。
　　“我……”江云正欲回答，看到女子的相貌，一时不禁被惊艳到了，整个人怔在了那里。女子的长相绝对是江云这些年来见过的最美的女子，所谓芙蓉如面柳如眉，秋水为神玉为骨，或许描绘的就是如此吧。江云实在想不出其他的什么词来形容女子的美，感觉对方应当就是下凡的仙子，甚至比仙子还要更美。他看着那一张脸，一时之间不禁有些入迷了，这落在女子眼中，不禁把他当成了轻薄好色的登徒浪子。
　　“色狼！”女子轻啐了一口，没等江云回答完，手中长剑便是蓦地攻来，用的乃是天剑门外门最寻常的剑法。
　　女子名叫陆寒霜，乃是天生剑灵之体，一年前被天剑门内门长老紫月收为亲传弟子，带入天剑门。陆寒霜心性善良，早年的经历并不愉快，来到天剑门后，她也很多时间是一个人练剑。因其美貌之故，恩师紫月常言，让其小心世间那些轻薄好色之徒，不要轻信他人之言。江云如今无礼，陆寒霜虽然心中生气，却也并没有伤对方性命之心，只是使出寻常剑法，想给对方一个教训。
　　剑气临身，江云立时反应过来，面色微变，连忙举剑横挡，身形旁移，这才堪堪避了开去。
　　陆寒霜一剑落空，心中不禁惊咦一声，显是没有料到修为只有凝气境五层的江云竟然可以避开自己的攻击。她再度攻来，手中所使依然是寻常剑法，只是攻势已然变得凌厉许多，江云不敢大意，全力应对，横挡、竖劈、闪身、挪移……两人见招拆招，不知不觉间，已是交手了上百招，陆寒霜所有的攻势，都被江云全部挡了下来。
　　江云越挡越是心惊，陆寒霜的攻势极快，若非他如今的身体感知与反应速度都已经堪比筑基境中期的修士，恐怕有几次就要伤在对方的剑下。可以毫不客气地说，陆寒霜绝对是迄今为止江云所见过的人中，剑道修为最可怕的，剑在她的手中，就仿佛如指臂使一般。
　　江云不知道的是，陆寒霜的心中比他更是意外。剑灵之体乃是一种极其罕见的特殊体质，可以说是天生的剑道修行者。关于修剑的一切，陆寒霜都掌握得特别快，也掌握得特别好。在陆寒霜修为还是凝气境七层的时候，她就在师父紫月的授意安排下，与外门弟子排名第三的萧忆水比试过，最后对方败在她的剑下。而当时的萧忆水，修为已然是筑基境初期，却依然无法挡住陆寒霜所使出的天剑诀。若非天剑门不愿剑灵之体的秘密传扬出去，恐怕陆寒霜早已名震天剑门，名震楚国。
　　自那以后不久，陆寒霜修为达到了凝气境八层之后，再度挑战了外门弟子排名第二的唐韬与排名第一的王小余，两人都是筑基境修士，王小余还是筑基境初期巅峰的修士，但两人都败在了陆寒霜的天剑诀下。自那以后，陆寒霜在天剑门外门，便再也找不到对手，每日也只能孤身一人来这卷云台练剑。
　　江云的出现本身便是有些奇怪，陆寒霜来卷云台练剑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这些日子里，她很少见过会有人来此，若有人来也早就发现了，绝对不会像江云这般突兀地出现。而且，江云竟然将自己的攻势尽皆挡了下来，这就让陆寒霜更觉得有些意外了，虽然她并没有用出真正的实力，但这也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凝气境五层修士就能接下的，这不禁让陆寒霜心里有些波动，想要使出一些凌厉剑法来试探江云的实力。
　　“停！”见陆寒霜似乎还要变招，江云连忙退到了一边，开口喊停道。他与对方素不相识，断然没有再战下去的理由，而且，一上来就被人误认为是色狼，江云怎么着还是要解释一下。
　　听到江云喊停，陆寒霜也没有再进攻，而是停了下来。
　　“我真的不是偷看你练剑，昨天晚上我就在这里了……”江云解释道。
　　陆寒霜微微低头思忖，她也觉得奇怪，自己练剑的时候对周围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不可能突然冒出一个人来才对，也只有江云这种解释才说得过去。
　　“对了，刚才我也不是有意冒犯你的，只是……”江云想解释一下自己刚才的失礼行为，只是后面的话却是有些不好意思说出来，顿时挠了挠头，低头说道，“只是你太好看了……”。
　　闻言，陆寒霜面色平静，淡淡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这就走了？”江云看着陆寒霜的背影，微微有些无语，他想起自己父亲曾经说过的话来，不禁深觉同意道，“还是父亲说得对，一般比较美丽的女子，往往性格都十分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