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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川河畔，轮回台前。
凤凌双手后背，一动不动的盯着来来往往的众鬼。
“凤凌殿下，你贵为神族太子，整日赖在我幽冥司是什么道理。”何苜说话的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平淡，但那漆黑的眸中分明有怒火在跳动。
婆娑这几日成天与墨翟腻在一处，他祝福他们，可一颗心中却止不住的酸涩。本欲寻个角落独自舔舐伤口，却不想被这小太子困在此处日日陪他发呆。
“何判官，你说，阿凝她什么时候才会到啊？”
凤凌似没有听到何苜的指责，目光深深的看着轮回台，声音飘散在呼啸的风中，听不真切。
“我说过很多次了，你也自己找过了，这世间根本没有你说的那个叫阿凝的姑娘，你又何必……”
凤凌的神色因着何苜的话越来越惨白，何苜叹了口气，却是将那句未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何必苦苦执着？
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总是说着简单，倘若放的开，他又何必在幽冥司待这上万年。感情这个事，向来都是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何苜没有再说话，脚步一转面朝了忘川河。
忘川河并不是一条河，湍急的流沙向来都是气势汹汹。墨翟忽然想起他初到幽冥司时孟婆同他说的话。
忘川本无水，有的只是那些痴心人的泪。
“大人，司主有请。”
从大殿方向飘来个鬼差，脚步凌乱。
“知道了。”何苜压下心中旧事，转身时瞥了那鬼差一眼说道:
“她如今与那人琴瑟和鸣，不会在拿幽冥司出气了。”
何苜面上是一惯的笑意，心却像是被凌迟般痛的清晰。一万年，婆娑为了神帝整整颓废了一万年。如今她不再需要自己的陪伴，他又该何去何从。
面无表情的走入大殿，不无意外的看到墨翟。何墨垂眼不再去看，只是袖手站在地上等着婆娑的“命令”。
“何苜你来了。”
婆娑走下台阶，笑吟吟的看着他。那笑容何苜太熟悉，一时间竟看得他有种想流泪的冲动。何苜忙不动声色的仰了仰头，却没料到这番动作都落到了墨翟眼中。
“我听说，忘川河畔那位尊客，是神族太子。”婆娑一番话停停顿顿说了许久，犹犹豫豫的样子倒是让墨翟起了好奇心。
“司主，属下认为，不论是否，都不是司主如今该关心的事。”
何苜说的是心里话，她既然已经走出了那段孽缘，便不该再去触碰任何与那人有关的事物。
“你只需回答我，是与不是？”出乎意料的，婆娑没有就此作罢，不依不饶的追问着。
万年的怨恨，她若不“报复”回去她就不叫阎婆娑。
“婆娑，孟逸和平安你怎么安顿的？对，还有那鱼妖？”
因着婆娑与何苜二人的争执，空气里充满了火药味。不知为何，墨翟一想到神族就会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随便胡诌了个问题，顺便解了二人的尴尬。
“我揍了她。”婆娑忽然说道。
“啊？”墨翟茫然。
“我揍了她，灰飞烟灭，永世不得入轮回。”婆娑故作平静，脸颊却因害羞晕上了淡淡的粉色。
墨翟反应过来，摇头哭笑不得地说着你呀，语气却是万分的宠溺。何苜看在眼里只觉万分刺眼，一声不吭地退出大殿，心却空落落的不知该装些什么。
随手拦了个小鬼，让她给婆娑带了口信后，何苜脚步虚浮的来到忘川河畔。
“何苜!”孟婆见状忙上来扶他，左顾右盼趁人不注意后，一把将他推入了忘川中。
河沙仿佛有生命般，前仆后继的来到何苜身边，只一瞬的功夫，便将他吞噬的一干二净。
幽冥大殿，方才被何苜顺手拦住的鬼差战战兢兢的站在大殿中等着婆娑的发落，他们这位司主向来喜怒无常，只是将何判官的话复述了一次，司主的脸色便沉了下去。
“我去找他。”婆娑脸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决定亲自去问个清楚。什么叫他的责任完成了？难道在他的眼中，他们二人万年朝夕相处的情分就仅仅是下属与上司的职责么？
“婆娑。”墨翟忙喊住她，挥手示意那鬼差出去。待那鬼差下去后，墨翟从身后抱住婆娑，将下巴轻搭在她肩上。
“何兄应该是累了，就让他休息休息吧。你这个幽冥司主清闲了这么久，也该尽尽责了。”
婆娑没有说话，被他揽住的身子却是软了下来。
半响后，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真不想离开你～”墨翟轻喃，头在婆娑颈间蹭了蹭。
师傅的信件来了一封又一封，如今他想推脱也没了理由。更何况平安和孟逸还在蓬莱，他需要去安顿一番才能放心。
“又不是生离死别，做什么这么伤感。”婆娑笑着覆上他环住自己纤腰的手，低头想了想又接着说了句。
“早去早回。”
“当初他那般冷血冷情，你生为他的儿子，竟是个痴情种。”
婆娑看着轮回台前的凤凌，忽然感慨万千。
“大胆……”
凤凌听到有人诋毁自己的父神，正欲回头训斥，却在看清婆娑后愣住。
“你是谁？”
他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婆娑，硬生生将那句母神咽了回去。
“本司，幽冥婆娑。”“怎么，你认识我？”婆娑莞尔，心里是抑制不住的喜悦。不知为何，她一见到凤凌就觉得很亲切，之前那些嘲弄他的打算都统统一笔做了销。
“幽冥……婆娑？”
凤凌的激动瞬间转成了失望，低头看着自己丝履上的雪莲花，心里止不住的失落。
“是你啊，你和我父神的事我也略有耳闻。”
他这话说的甚是平淡，婆娑也不以为意。纵使当年他们二人闹了个沸沸扬扬，也终究是抵不过沧海桑田日月变迁。
婆娑起身，正要离开时却被凤凌一句话雷在了原地。
“不过，本殿瞧你要比梦溪顺眼的多。”
婆娑僵硬地转身，嘴角扯出个无奈的笑容。
“梦溪不是你母神么？你这算是什么，大逆不道？”
凤凌闻言诧异地抬头扫了她一眼，复又看向轮回台后哑声说道:
“她不是我母神，我母神早在一万三千年前就陨灭了。”
“陨灭？”婆娑后退两步，猛地意识到这一万年她漏过了许多消息。
“那你母神是？”这话她本不该问，可她实在是好奇的紧。
“我不知道。”凤凌低头苦笑。
“我记事起，她便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