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卖身契

　　内室还有一个小姑娘，大概十四五岁，穿着鹅黄的裙子，腰畔压着一枚银铃，随着动作发出好听的叮铃铃的脆响。小姑娘阴沉着一张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蛋，大概是热了，脸蛋上红扑扑的，额角还挂着细汗。对于进来的几个人，小姑娘连个眼神都吝啬奉送，依旧在仪器之间忙碌，淬炼不同的药液混合，动作流畅熟练。只要不看她的脚下，几乎要被她手上的动作的艺术性征服。但如果视线低下去的话，就会发现她脚上还踩着个凳子，才能让她的身高与仪器台匹配。
　　“哟，小余儿，药还没配出来呢？”度闻向小姑娘打招呼，“你还是直接认输吧！何必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呢？”
　　烧瓶爆裂，碎玻璃撒在仪器台上，还有一枚擦过小姑娘的脸颊，在那嫩呼呼的脸蛋上留下一道血痕。小姑娘的手还在颤抖，最终攥紧拳头，抿着嘴从凳子上跳下来，站到度闻面前：“今晚的惩罚，是什么？”
　　度闻无奈蹲下去，与小姑娘平齐：“你就不能放弃吗？你不适合做药师，你真的没有药师的天赋。”
　　“今晚的惩罚，是什么？”小姑娘坚持。
　　“晚饭归你了。”度闻狠狠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把人家绑得好好的小辫子给揉飞了，“包括这两位客人的！呃……”度闻想要介绍一下人，才发现他根本没问病人的名字。
　　“你好啊，小美女！在下葛元。”袁戈自来熟的向小姑娘自我介绍，“这位是我的朋友……”
　　“江塞。”秦塞显然冷淡很多。
　　小姑娘沉默点头，走出内室。
　　度闻大大的叹了口气：“那是我妹妹度余。小丫头片子非要跟我学做药师，天天给我各种炸炉。今天这还算好的，之前有一次直接把我实验室给炸飞了……”
　　袁戈笑弯了眼：“年轻气盛的小孩子嘛，不是挺可爱的？”
　　在看过袁戈的身体状况之后，度闻简直两眼放光，堪比乍然见到肥嫩小羊羔的饿狼：“你居然还活着！你是活的！”
　　袁戈还没来得及回应，就感觉身旁一寒，偷眼看过去的时候，就见到秦塞又冷了脸，顿时觉得瑟瑟发抖：“咳咳，你别管我怎么还活着，就说这病你能不能治就行了！”
　　度闻压根没听见袁戈的话，他抄起旁边的白纸，下笔如飞，在白纸上反复的演算，口中还念念有词：“飞星草三份……不，三份飞星草过于霸道，寸断的经脉根本承受不住，只能用两份，其他的需要换成别的……”
　　这一夜，度余做的饭只有她一个人吃了。度闻抓着袁戈，时不时的把脉，又飞速演算药剂。秦塞关切的守在袁戈旁边，寸步不离。
　　之后的三天时间，度闻再没从他的实验室里出来。倒是袁戈在第二天早上就累得昏过去了，还是秦塞公主抱把人放进度余准备好的客房的。
　　三天之后，披头撒发比个疯子好不了多少的度闻从实验室里冲出来，跑到街上仰天大笑：“我有办法了！我有办法了！我果然是天才哈哈哈哈！”
　　袁戈就知道，来找度闻治疗这件事，他做对了。
　　“治疗分三个阶段。”等到度闻把自己重新收拾得人模狗样之后，才向袁戈和秦塞说明，“第一阶段是调理。首先要把你的身体调理得能够承受后期治疗的药性。否则药劲小了，对你的病来说根本没用；药劲大了，就能直接要了你的命。这个阶段是最简单的，药材我手里也齐全。”
　　秦塞抢先发问，“度闻药师的意思，后面两个阶段的药材，很可能有些你手里也没有？”
　　“对！”度闻拿出一张纸递过去，“这是第二阶段和第三阶段需要的药材，其中我画出来的几味，我这里没有，你们看看你们能不能找到。”
　　“霜降果、续脉花、九品莲、八极草、阴阳根，这些都没问题！”秦塞只扫了一眼，就确定下来。
　　度闻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秦塞，倒是没说什么：“那第二阶段的接续经脉也可以实现了。”就秦塞说的那几样，就算是一些小国的国主都不一定拿得到。在这个自称江塞的女人眼里却并没有什么，其中显示的能力地位就很不简单了。不过这些并不是度闻在意的事，他更在意的是，“弱水萍，只存在传说里的药材。但却是第三阶段治疗的关键。在第二阶段续脉之后，只有在第三阶段将经脉彻底疏通，加强筋脉的韧性，才能将你的身体彻底治好。到时候保证你活蹦乱跳，就算一时想不开要做个战士也不是不可能的。”
　　“真的？”秦塞欣喜若狂。
　　袁戈却没有秦塞那么兴奋：“度闻药师，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办，需要尽快上路。按照你的治疗进度，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里？”
　　“第一阶段结束之后，就可以让你像平常人一样活动了。到时候你要想离开不是不行。但我是不会把第二、第三阶段的药方给你的，你的后续治疗是准备办完事之后再回来继续吗？”
　　“不！”袁戈上身前倾，双手捧脸歪头，把那双狐狸眼差点瞪成杏核眼，“看我真诚的眼睛，度闻药师，我是想邀请你跟我一起走啊！”
　　度闻摇头耸肩：“那你恐怕要失望了，我欠了整个镇子的赌债，他们不会放我走的！”
　　“不要紧，欠债还钱而已！”袁戈毫不犹豫的把秦塞推上前，“她的小金库丰厚着呢！让她替你还了就行！”
　　“真的？”度闻惊喜。他也不想一直被困在镇子上啊，他也有自己的事情想做的。奈何那一屁股赌债，让他连走出镇子的可能都没有。
　　“真的！”袁戈直接替秦塞拍板，“当然，替你还钱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尽管说！”度闻把胸脯拍得啪啪响，就差指天誓日的做保证。
　　袁戈就喜欢度闻这样的痛快人，笑眯眯的递过去一纸契约：“签个字就行了！”
　　度闻大笔一挥，直接签上自己的大名。写完了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
　　袁戈鼓着腮帮子轻轻吹干墨水，欣赏上面龙飞凤舞的“度闻”两个字：“卖身契而已。从此以后，度闻药师你就是这位金主府上的专属药师，兼我的保镖了！”
　　秦塞就知道，当袁戈想坑人的时候，就没有不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