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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潇雨鼻尖轻微地颤动，预感到了什么，拿出手帕捂着嘴，打了一个喷嚏。尽管动作如此明显，坐在对面的北城雪还是被她这个粗俗的动作吓了一跳，手中的茶杯差点脱手。
将已经标记好的菜单放下，招手示意服务员过来，稍微补充了一点备注，草薙家的须佐之男似乎对于龙潇雨的动作全不知情，目送着服务员离去。
“所以，你们的理由呢，我的时间不是非常的多？”将手帕收起，瞥了一眼面前杯中的咖啡，苦到只喝了一口就再也提不起兴趣。作为保护了首都的网络、通讯和不让敌人彻底控制己方宣传接口的首席功臣，她和她的团队只是获得了五大家族简单的表彰，便被重新赋予了升级并加强防御手段的任务。
同时作为领导者的她也有大约十一页的报告要写，算上苏星极扔给她的，光是写报告就能要去她一整天的时间。
大概在几年前苏星极的报告还是由他自己写的，但是这种人写出来的报告，干瘪而简单，通篇下来超不过一千字，没有一点的修饰也没有一点官僚主义者想要看到的内容。羿的指挥部不止一次向她抱怨了这家伙写出来的报告完全不能称得上合格，原本只是出手稍微修饰，结果不知不觉就变成她一个人写一份联合的报告——反正你都要大刀阔斧的修改，不如连着我的份一起写了。
真不知道说出这句话的他的良心有没有一点的心痛。
“抱歉，在百忙之中把你叫出来。”北城雪虽然听不懂龙潇雨的汉语，却还是从她的神色中察觉到了不耐，下意识地道歉。
用日语道歉谁听得懂啊。龙家千金的想法就这样明确地写在脸上，草薙天信用力地咳嗽一声，示意北城雪交由他来处理。
“这次特地将雨生你邀请出来，主要是我们需要了解到南里的态度。”
南里……？龙潇雨食指敲着额头思考了接近半分钟，才回想起这是苏星极在RB时用的姓氏。决定访日的时候，白家明确地表示身份证明IDP等等一系列证件都可以配合草薙家伪造出一份完美无缺的，只是需要由他们来决定使用怎么样的化名。
对于极东文化完全不了解的她，自然是将化名权利全部交给了起名品味相当微妙的蓝发青年……而现实也不出她的预料，这两个化名相当的……微妙。她的名字还算有点化名的模样，苏星极那个家伙的名字就是单纯把姓氏换了而已。
忽然联想到万一阳子真的嫁过来，好像根据极东传统是要随夫姓的，到时候是姓苏还是姓南里……不管哪个都更加微妙了——但是现在貌似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也绝对不想真的看到有这么一天。
“星极的态度啊……是关于什么的？”尽管有了某种预感，她还是刻意装傻，等着草薙天信的说明。
“有两个：一个是关于最新出现的，对于真龙的态度；另一个，就是对于阳子姐的，态度。”稍稍吸气放松，草薙天信还是开口。这两个对于他来说完全不对等，却还是将其作为对等的摆出来，只是为了掩饰那个一直以来不让人省心的大姐的担忧。
“你们跑来问我，有什么用？问了就能够改变他的想法吗？就算是我，他不愿意去做的事情，让他行动的概率也无限趋近于零。”不耐地扶了一下无框眼镜，她将身体靠在椅背，“更何况，我也不会那么做。”
“可是现在摆在所有人面前的问题就是，只有他能够出手将真龙击败……我从阳子姐那里了解到了，那份计划根本不可能成功，龙类的能力绝不仅有人类所认识到的那么一点。”草薙天信看到服务员端着点好的餐点过来，只能放弃般地叹了一口气，“诚然，南里的态度有很大的可能是拒绝的，不过我果然，还是想要去抓住那一点渺茫的希望。”
人类就是这样的生物啊……龙潇雨的脑中浮现出那个蓝发的青年轻蔑的笑容。
“……我也不想啊。”她只是拿起刀叉，将一块蛋糕摆在面前的盘子，叉起一小块放在嘴里。这家店是她特地选择的，不论是蛋糕和茶点，都是有着相当高的甜度，非常适合作为工作后放松的选择——只不过这块蛋糕的味道，苦涩到堪比她面前的咖啡。
“‘人类终究是脆弱而毫无未来的生命’他总是这么说着，却还是出手解决一次又一次的威胁，拯救他口中脆弱的生物于水火之中……非常的矛盾吧，我不想发表些自负的话语，但是其中大部分的理由，恐怕都是源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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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极你就这么心甘情愿的，被这种事物所束缚吗？当初是谁在病床前，说着追求自我的选择，自我的认识是人类的权利？”金发的王牌将重心前倾，稍微压在桌上。明明视线高度明显低于他的身高，却有一种莫名的压迫。
“只可惜我不是人类。”不为所动，说着称得上耍赖的话语。
“我是真的为你不值，明明有着这么强大的能力，有着可以轻易将让你感到不快的事物全数抹杀的力量，却还是受制于各种各样的条框，顶着一个子虚乌有的王牌头衔，权限等级却一降再降。”
零衣的口气稍微有些重。蓝发的家伙失去了理解这句话中代表含义的兴趣，也早已知晓了她会说出这样的话语……这么多年来，偶然的联络每次都是重复相同话题，只不过这次因为真龙的出现而让她彻底坐不住了。
羿到底想要透过龙潇雨控制这位王牌多久？击败一位SSS级，避免了十死无生的危机发生，如此夸张的功绩甚至会让人产生强烈的不真实感……毕竟说到底，没有真正意义上见识到SSS级的力量，就无法理解为什么会将其划归到可以轻易毁灭地球的程度。
一位龙神？一位真龙？一条本体全长甚至还没有都市半径四分之一长度的龙类？就能够把赤道半径足足有六千三百多千米、表面积约为五点一亿平方公里的椭球体毁灭？炸成摔碎的西瓜那样的碎片？任凭任何人听到，不但不会觉得绝望，反而会有“仅仅只是在夸张”的不真实与滑稽感罢了。
如此的结论推导，将这样一位强大到夸张，全身上下受尽规则与法则的照顾，到处都是外挂的怪物击败，自然算不上“大事”。如果不是因为龙家这次亲自出手阻挠，接下来他的权限等级应该会被弹劾到B级，也就是彻底失去了在总部暂住的资格。
以他自己来说当然无所谓，龙九黎彻底叛逃出羿以后，他自然也不再需要权限等级去在总部内部活动，不需要吃饭也不需要睡觉的他也不需要一个休憩的场所，进行理论实验的新场所也已经装修完毕，是否失去对他来说完全是微不足道的。
但是零衣·零诺斯明显不这么想，这个少女从数年前开始了解到他的权限等级一降再降，就是一副愤而不平的模样……她会对羿的总部长说出那种称得上挑衅的话语原因不知道是否有这样的原因在。彻底失去了探究的兴趣，他只是放下手中的咖啡杯，里面的黑色液体丝毫未动。
“毫无意义。”他只是简单地蹦出四个字，便不再开口。
“什……”几乎不敢相信这是面前的青年会说出的话，零衣拍案而起，随即意识到这样做的失礼，随即坐下。
“没有意义的，人类不过如此而已。只要不真切地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就不会去思考某一件事会推导而出什么样的未来，这样的未来又会推导而出什么样的未来。短暂的寿命赋予了他们的短视，永远不会理解身处在这样的的一个世界中究竟意味着什么，未来又会是怎么样的……诚然透过短视人类有了向前开拓的精神，但那也仅仅只是短视所带来的，无知罢了。”
又来了……零衣抱着双手：“我要听的不是‘苏氏人生哲理’，你总是会在这种时候搬出一条又一条莫名其妙的道理，把一个范围画得广阔从而让自身跳脱出来，以便光明正大地逃避……但是我现在要听的，不是逃避。哪怕是为了潇雨，为了我也好，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没有兴趣。”
“啊？”
“我没有兴趣理解你会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到底是什么驱使你现在会表露出这样一副神态，到底是什么思维占据你的大脑而将如此不冷静的发言脱口而出。没有兴趣，毫无意义，无聊至极，这就是我的回答。
“不是什么事情都会有答案的，不是什么事情都需要去理解的。如果我选择遵从以力量为主，将一切的一切全部扭转为我所想要的，那我不过是第二位巴哈姆特罢了，幼稚到作呕。
“真理超越赋予他的，就是不受束缚的思想，凭借自身的力量，舍弃刻意的无知与敬畏，向一切妄图束缚的他的事物规则作出最强烈的忤逆……愚蠢而幼稚，悲哀而痛苦。”
又在转移话题……零衣无声地叹息，视线落在面前已经冰冷的咖啡。漆黑的液体中倒映而出的，是一位陌生的，金发绿瞳的少女。
“不过是等价交换罢了，她让我没有完全地失去信心，那我没有理由坐视她所珍重的世界陷入破碎……至少现在是这样。”似乎还有什么话没有发声，只是动着嘴，“……总而言之，人类没有资格与能力去挑战一位真龙，我也不容许人类凭借他们蝼蚁的身躯与无知去撼动真龙的骄傲和尊严。如果之前的事件还不能让这位龙神认识到自身的不足，为何他会受到胞族的排挤，那么会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丝毫不介意已然冰冷的咖啡，轻轻地啜了一口。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理解呢……”放弃般地靠在椅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声音轻微，尽管青年一字不落地听在耳中，却还是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般，削除着杯中之物。
真是难喝的咖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