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在留学生们正式走出国门之前，还有一些值得我在这里说一说的事情。
　　首先就是有关于大使馆签证的问题。大家知道，如果要想去到另一个国家的话，首先要和大使馆预约签证的时间，再拿着自己的护照亲自去这个国家设在中国的大使馆，通过面试官的面试之后，拿到签证贴在自己的护照页里面，这才能够顺利登上飞机飞往国外。国内分别有五座城市设立有美国大使馆——北京、上海、沈阳、广州和成都。这五座城市的美国领事馆是按照划分地区的方式来受理事务的，比如：沈阳领事馆主要受理东北地区黑龙江、吉林和辽宁三省的事务；北京领事馆负责华北、西北地区；上海领事馆负责华东地区；广州领事馆负责华南地区；而成都领事馆则主要受理西南地区的赴美事务。虽然原则上说，大家办理签证的时候应该按照自己护照注册地址所在的地区来选择受理自己地区的美国领事馆——比如一名辽宁籍的学生应该前往沈阳领事馆；河北、陕西、山东等等地区应该去北京；而广东、广西、福建籍的学生们则需要去广州领事馆办理签证等等，但是事实上各大美国领事馆之间并没有对跨区办理签证的行为明文禁止。就拿我自己来说，护照是大连籍，理论上应该去沈阳领事馆，但是我因为留学公司就在北京的原因，最后仍然在北京的美国领事馆顺利拿到了美国签证。我身边更是有好多同学或朋友都是跨区拿到的美国签证：来自天津的，在广州拿到了签证；来自山东的，在上海拿到了签证；来自吉林的，在北京拿到了签证，等等。所以可以肯定，美国签证并不受地区的限制，如果听到哪个“中介”的老师们信誓旦旦地告诉你：
　　“你的护照是吉林地区的，必须去沈阳大使馆签证，我们北京的美国大使馆不受理东北地区的签证事务！”
　　我可以百分百地确定他是在忽悠，面对这样的留学机构，大家就不需要再浪费时间了。
　　啰啰嗦嗦说了这么多，其实签证的过程很简单——交钱、预约时间，然后在约定的时间赶到大使馆和签证官见个面，聊聊天，仅此而已。但是放眼目前国内的留学行业，大部分留学机构都将“签证培训”作为一项收费的项目来进行，费用低的几千元，高点的数万。有些比较有实力的“大中介”甚至还将签证培训整合成了一条完整的产业链，将几百个签证官可能问到的问题以及答案整理成书，发放给即将走进大使馆的准留学生们照着答案死记硬背。有过留学经历的同学们或多或少都经历过类似的签证培训，对于下面这些培训中出现过的教科书般的签证问答应该都非常熟悉了：
　　“WhydidyouchooseUnitedStates？（你为什么选择了美国）”
　　“Becauseinmyopinion，UnitesStateshasthebestqualityofeducationintheworld！（因为在我看来，美国拥有世界上最好的教育质量！）”
　　“DoyouhaveanyrelativesinUnitedStates？（你在美国有什么亲属吗？）”
　　“No.Idon’thaveanyrelativesthere.（我在美国没有亲人。）”
　　“Afteryourgraduation，willyoucontinuetostayinUnitedStates？（在你毕业之后，你准备留在美国吗？）”
　　“No.IwillcomebacktoChinaaftermygraduationassoonaspossible！（不会的。在我毕业之后我会尽快回到中国！）”
　　签证官之所以会问我们这些问题，是因为我们每个准备赴美的人必须明确自己签证的目的和种类，比如留学签证属于“F1”签证种类，所以当大使馆向我们发放“F1”签证的时候，就必须确定我们出国只是为了学习，而不能夹杂其它任何例如“移民”、“工作”之类的目的。为了避免让签证官怀疑自己，所以在当他问出诸如“在美国是否有亲人”、“毕业之后是否回国”等等问题的时候，自然要否定了。签证官的每一个问题都并不难理解，只要实事求是地正常回答就可以了，并没有什么值得深入研究的地方。但是今天的各大留学机构却大肆向准留学生们和他们的父母灌输签证是一件多么难、多么复杂的事情，必须经过严格的培训才能够通过，还不惜编造出下面这样的理由：
　　“为什么签证这么难通过呢？是因为签证官首先对于每个前来签证的人持有一种先入为主的怀疑态度，他首先就会怀疑你是不是有移民倾向，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的孩子一旦哪个问题回答得不妥，签证官立刻就会因为你出国动机不纯而拒绝通过。签证的机会只有三次，一旦第一次签证失败，那么就会影响下一次签证官对你的判断，所以第二次签证也会有很大的麻烦。两次失败的签证经历之后，第三次签证官是百分之百不会让你通过的。这也就意味着，假如你第一次签证没通过，那基本上你就告别美国了！”
　　相信有过签证经历的朋友们都被这样的言论所“忽悠”过。首先，签证的机会并不是只有三次，只能说如果连续三次都被拒绝的话，那确实拿到签证的机会就不是很大了。至于剩下的，可以说都是留学机构用来“忽悠”大家的把戏。试想一下，大使馆里面那位坐在玻璃后面的签证官每天要面对成百上千前来签证的人，男女老少都有，形态各异，他要是全都先一个个去“假设”他是一个偷渡客、或者务工人员冒充的留学生，然后再恶狠狠地盯着大家上下打量着，试图在哪揪出什么证据之类，之后再大笔一挥，将手中的护照划上一个大大的“红叉”——且不说有多少动机不纯的人会拿到国外大学发放的“I-20”表格，就连签证官估计也很快就累得吐血而亡了。更何况，签证官们只是大使馆的工作人员罢了，都是普通人，并不像很多留学机构所描述的那样一个个满脸横肉、凶神恶煞，只要看到面前的人有过一次签证失败，就丝毫不给机会，还会将第二次签证机会再次封杀之类的野蛮行为。我身边好多成功赴美的同学都有着两次签证失败、第三次才通过的经历，所以就算出现了什么差错，只要我们出国的动机“纯洁”，在接下来的签证过程中实事求是地回答签证官的问题，那么相信签证官们并不会刻意刁难我们的。
　　之所以绝大多数留学机构会如此这般地夸大签证难度，就是因为这些还没出国的孩子们没经历过签证的过程，完全不知道签证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于是“中介”们利用他们对于未知的谨慎态度，稍稍添油加醋，就能让孩子们的爸爸妈妈心甘情愿地掏钱为孩子进行所谓的“签证培训”了。有些可怜的准留学生们被“中介”一番忽悠之后，对于签证甚至产生了强烈的恐惧感，眼看着即将轮到自己面试，却吓得浑身发抖，不知道这位签证官即将用怎样的手段来折磨自己。直到签证顺利通过之后，回想起之前交过的几万元“签证培训费”，他们才捶胸顿足，高呼上当——当然了，我说的这些也都是在亲身经历过这些之后才了解到的。自己在准备签证的时候，也因为受到了各方言论的“迫害”，提前准备了重达十斤、摞在一起差不多有几十厘米高的各种签证材料，整整塞满了一个双肩背包和一个手提包，当我到了朝阳区的美国大使馆门口的时候，双手已经被手中的材料勒得红得发紫。记得那天早上我不到七点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因为之前已经预订了出租车，住的酒店距离大使馆也很近，所以上了车之后很快就抵达了美国大使馆。到了之后，我定睛一看，好家伙！在我前面已经有上千人在美国大使馆的门外排起了长龙，从大使馆正门前的东大桥路一直排到了建外大街上的“永安里”地铁站附近！队伍中绝大多数都是和我同龄的年轻面孔，应该都是和我一样准备赴美留学的“同志”，但是当时那壮观的场面，不知道的人估计可能还以为我们是一群大清早赶着排队挤地铁的“北漂”呢！我将手中的大包小包扔在地上，随着队伍一点点蠕动着，每向前一步，就用脚把地上的背包往前踢一下，直到上午十点半的时候才终于挪到了签证官的面前。就在我气喘吁吁地将手中的材料“嘭”地往柜台上面一扔，一边深呼吸、一边抚慰着自己极度紧张的心情、嘴里还默念着之前背过的那些“标准答案”的时候，万万没想到，签证官除了跟我微笑着点头打过招呼之外，从头到尾只问了我一个问题：
　　“Whyarchitecture？（为什么选择了建筑学？）”
　　我简单回想了一下之前准备过的答案，回答道：
　　“BecauseIlovebuildings.Myfather’smajoriscivilengineering，andmyuncleisaprofessorteachingarchitectureinuniversities.Sothatmeans，Iborninafamilywhichisfilledwitharchitecture’senvironment…（因为我喜欢建筑。我的爸爸曾经主修土木工程专业，我的叔叔也是一名大学的建筑学教授。因此，我算是出生于一个建筑世家…）”
　　我正滔滔不绝地背诵着标准答案，结果突然发现，玻璃对面的那位签证官好像根本没有在听我说什么，而是一直摆弄着我提给他的那些文件。只见他先看了看我的“I-20”表格，又和我的录取通知书对照了一下，紧接着收走了我的护照，扭头笑着说道：
　　“Congratulations!Goodlucktoyourstudy!（恭喜你！祝你学习顺利！）”
　　就这么简单就通过了？之前被大家形容得凶神恶煞的签证官，只是坐在玻璃后面这位和蔼憨厚的中年白人大叔？而所谓的被签证官折磨得痛哭流涕、死去活来的签证过程，仅仅是这么不两分钟、一个问题而已？当我的双脚从“美国领土”——美国大使馆重新踏回祖国土地上的那一瞬间，回想起其他留学的“同志”们不惜花费重金都要接受的所谓“签证培训”，这真是“毁三观”的经历啊！
　　被留学市场炒作得神乎其神的签证过程，其实就是这么简单，和我们每天去银行柜台取钱差不多。签证官只是看了看我的“I-20”表格和录取信，至于让我花费了近一个月时间准备的其它诸如“父母银行流水”、“银行存款”、“推荐信”之类的所谓“必要材料”，非但害得我冒着手指头都要断掉的危险白白拎了整整一个上午，还完全没派上任何用场——我在这里并不是说除了“I-20”表格和录取通知书之外，其它材料都不需要准备，毕竟有备无患嘛，一旦签证官准备看看这些文件的时候我们拿不出来，那就得不偿失了。我只是想说，所谓的签证并不是我们道听途说的那么困难，也没必要参加那些留学机构举办的什么“培训”。对于我们留学生来说，只要拿着学校寄给我们的“I-20”表格，再加上一份录取通知书，那么就能够证明我们留学生的“真身”——当然了，我在留学的时候也见过一些用“F1”签证来到美国，但是其实根本没去学校上学的“黑户”，可是这些只是个例罢了，何况帮助他们拿到“F1”签证的学校往往都是那些三流学院、甚至连学院都算不上的“野鸡大学”。签证官们也知道我们这些奔波在留学之路上面的孩子们付出了多少辛酸和汗水，所以只要我们拿到的是正规大学的录取信和“I-20”，那么签证官一般不会在最后的签证环节上面刻意为难我们的。除非，有人在签证面试的过程中采取了某些“自杀性行为”，比如签证官问道：
　　“DoyouplantokeepstayinginUnitedStatesafteryoufinishyouruniversities’study？（你毕业之后计划留在美国吗？）”
　　“Yeah!OfcourseIwilldothat!Notonlyme，butalsomyparentswillcometoAmericaafterme!Justlookattheblueskyandfreshairoverthere，arethereanystupidguyswhodonotwanttoembracethese？（当然了！我当然会留在美国了，并且不仅是我、就连我爸妈都要和我一起去呢！看看美国碧蓝的天空和清新的空气吧，怎么会有不想拥有这些的愚民呢！）”。
　　当你眉飞色舞地操着流利的英语回答的时候，我想坐在你对面的那位签证官的脸一定是阴暗的…
　　有些经验的确是在经历过这些之后才能够总结出的。如果我之前没有遇到留学公司的问题——或者说妈妈没有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嘱我登陆我的申请页面仔细检查一番，而是完全交给留学机构，自己则不管不问，我后来也不会在一次次亲自操作申请流程之后才知道国外大学的申请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不客气地说，在这之后，我自己甚至都能独自建立一个专业的留学公司、转而为其他孩子们做留学方面的指导了。随后在美国大使馆的签证过程也是这样的，当我亲自跑到美国大使馆并顺利通过签证程序之后，我才得知原来签证是如此简单的一件小事。其实只要我们这些准备留学的孩子们英语能力不错，对自己有信心的话，无论是申请还是签证，完全可以独立完成，更不需要在什么“签证培训”上面白白浪费金钱和时间——话又说回来，如果有人连网页上面的“Admission（申请）”、“ProspectiveStudents（未来的学生）”、“InternationalStudents（国际学生）”等等这些词语都看不懂，或是和签证官简单对几句话的能力都没有，那么他还出什么国、留什么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