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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意装的是吧？在我面前你还装什么？方贝贝原本就是你的病人，现在，她的检查报告和另外一名患者混淆，徐文峰要把她抢过去，你为什么无动于衷？你完全可以争取一下，别让他把方贝贝抢过去的。你知不知道，徐文峰这么做会损坏你的形象？别人会以为你比不上徐文峰，你在医院的威信会下降的。”骆国清有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赵德仁。
事实上，赵德仁可没那么傻。如果没有无痛手术刀，他自然不会轻易让徐文峰把方贝贝给抢走，然后，把那个晚期脑瘤患者塞给他。
赵德仁对无痛手术刀十分自信，于是轻松地笑了笑：“这有什么呀？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患者让哪个医生看病是他们的自由，我们做医生的无权干涉。”
骆国清睁大眼睛看着赵德仁，赵德仁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十分高大上了？“这是你的真心话吗？你真的不计较吗？你真的不在意吗？”
赵德仁当然在意，可是，徐文峰风头正盛，他要是因为这事儿跟他计较，那将显得他很小气，别人只会认为他不自量力，谁叫他最近状态不好？
“骆主任，我真的不在意！”沉吟片刻，赵德仁抬起头，很坚决地说。
“那好吧！”骆国清轻轻叹息了一声：“明天，你跟那个晚期脑瘤患者好好谈谈，实在不行，你就放弃给他做手术吧。这样的手术做了真的没什么意义，搞不好，他会死在手术床上的。”
检查报告跟方贝贝混淆的那名晚期脑瘤患者名叫于海涛。
第二天早上，当这名患者在家属的陪同下来到赵德仁办公室时，赵德仁愣住了，这老头不是前几天在山上和他说话的那个老头吗？
当时，那老头还口口声声反驳他，说什么医生应该给脑瘤患者动手术，还说，这是医生的天职。
“是你？！”老头见到赵德仁也很惊讶：“原来，你真的是个医生呀？”
陪同老头请来看病的是她的女儿，名叫于金萍。
昨天接到医院的电话之后，于金萍整夜未眠，如果检查报告真的是混淆，那么，她父亲等于得了绝症，如此严重的病情，很可能将不久于人世。
越想越难过，于金萍哭了整个晚上，以至于今天早上，双眼有些红肿。
“赵医生，真的是你们医院弄错了吗？我爸真的是得了晚期脑瘤吗？”于金萍急切地问道。
昨天，接到电话的其实是病人于海涛本人，于海涛自己不相信这是真的，他认为，肯定是医院弄错了。因此，对这件事儿根本不放在心上，他仍然相信他得的是良性肿瘤，很快就会没事儿的。
“没错，医院这边确实是弄混淆了检查报告，你父亲得的真的是晚期脑肿瘤！”赵德仁十分肯定地告诉于金萍。
于金萍紧咬着嘴唇，想控制住眼泪，但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她张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医生你说的是真的吗？我真的得了晚期脑瘤？”赵德仁那严肃的脸色，给了于海涛一记闷棍，他吓得脸色煞白。
“真的，医院真的弄混淆了检查报告，你真的得了晚期脑瘤。”赵德仁再次肯定地说。
于海涛不再说什么，傻了似的，愣愣地站着，半天说不出话。
好一会儿，这对父女才抱哭在一起。
类似的场景，赵德仁见过很多，早就习惯了。他也没有安慰这对父女，而是，起身出了办公室。
这个时候，再动听的言语都无法抹去他们心头的悲伤和恐惧，与其这样，不如让他们自己冷静一下。
在走廊的窗户前站了好一会儿，赵德仁才回到办公室。
于海涛和于金萍父女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情绪平静了许多。
因为有无痛手术刀，赵德仁极力劝说于海涛和于金萍父女接受手术。
“赵医生，你所说的切除肿瘤，是要把我的脑袋打开，然后把肿瘤给切掉吗？”于海涛问道，眼睛睁得很大。
“没错，是这个意思，不开脑，肿瘤如何切除？”
“那手术会不会有危险？我的意思是，万一出了意外，我会不会突然死去？”于海涛又问道。
“当然会！”赵德仁十分肯定地说：“只要是复杂一点的手术，都会存在危险。也正因如此，我们医生在手术之前都会让患者家属签一份协议书，我们会尽力而为，但是不能够保证100%没有风险。”
前几天，在山上遇见于海涛，于海涛口口声声说，医生应该给病人做肿瘤切除术，哪怕手术风险很大。
就于海涛当时那勇敢的言语，赵德仁以为，于海涛肯定不会害怕手术，肯定会同意手术。
却不料，意外的一幕发生了，于海涛突然放声大哭：“我不要手术，手术要是失败我死掉，岂不是死无全尸？反正是晚期脑瘤，活不了多久，我宁愿身体完整地死去，也不要手术。”
赵德仁哭笑不得，提醒道：“老伯，前几天，咱俩不是在山上见过面吗？当时，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医生应该给患者做脑瘤切除术吗？这会儿你怎么？……”
“我当时是这么说，可是，我哪里想到，你们医院弄混淆了检查报告，我得的是晚期脑瘤？”于金涛冲赵德仁哭喊道：“我要是知道，我也不会这么说的，我不要手术，我真的不要手术！”
这老头怎么跟戏精一样？自己没得恶性肿瘤就事不关己，口口声声说，医生应该要给病人做开脑手术。等自己得了恶性肿瘤却拒绝手术，这演技着实了得！
赵德仁耐心地给于海涛和于金萍父女讲解手术的利弊，他反复强调，于海涛如果不手术，那是没有多少希望的。而如果手术，虽然风险很大，但至少有一丝希望，一丝希望总比没有希望强！
好说歹说，于海涛这才答应回去思考一下，明天再给赵德仁答复。
经过一整夜的思考，于海涛父女终于还是答应手术。
针对于海涛的手术，神经外科开了一次会议。
在会议上，徐文峰仍然像上次一样，坚持己见，认为患者于海涛的病情可以手术，而且有一定的希望。
轮到赵德仁发言的时候，赵德人不像以前那样，认为于海涛的病情不适合手术。
相反，赵德仁十分自信，认为于海涛的病情适合手术，而且，手术的成功率很大。
赵德仁前后不一样的发言，让整个神经外科的医生感到十分惊讶。
前后只不过才过了几天，同样的检查报告，为什么赵德仁的态度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患者于海涛的病情如何，医生们都很清楚，赵德仁这是哪里来的自信？
“赵医生，你真的这么认为吗？你确定真的要给患者于海涛做手术吗？”尽管之前已经知道赵德仁下定决心给于海涛做手术，科主任骆国清仍然问道，他希望赵德仁改变主意，放弃给于海涛做手术。
要知道，赵德仁这段时间状态很差，这次手术再失败，无疑将会给他的前途蒙上阴影。
却见赵德仁把目光转向徐文峰：“徐医生，您刚从美国进修回来，业务水平又提高了很多，不知道您对于海涛这个病人是否感兴趣？”
徐文峰脸色有些难堪，不过，很快恢复了平静，他清了清嗓子说：“这个手术比较特殊，非常具有挑战性，说真的，我个人是非常感兴趣的。但是，这毕竟是赵医生您的病人，而且，我最近手头的病人也很多，所以，这样的好事，我就不跟赵医生您抢了。大家都是同事，何必呢？”
徐文峰的话说得滴水不漏，甚至还谦谦有礼，赵德仁心里却气得不行，这厮明明是害怕这个手术，却把话说的这么动听，好像他是个大好人似的。
“既然徐医生不愿意接受这个手术，那我就试试吧。到时候，遇到什么困难，还请在座的各位同事出手帮忙。”赵德仁说。
会议一结束，副院长罗凤娇很快通过科主任骆国清得知此事，她把赵德仁叫到她到办公室，像骆国清那样劝说赵德仁放弃这个手术。
“赵医生，之前我曾经劝你接下这个手术，那是因为，方贝贝的父亲方青云给医院捐了1000多万的高级设备，咱们医院有压力。于海涛病人不一样，你完全不必把自己的前程押在他身上。要知道，这个手术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甚至可以说，一点成功的可能性都没有，你这是何苦呢？你这是在跟谁较劲？”
“N爷爷，这个女孩很漂亮啊，不要像刚才那样古板，把人家给惹毛了。”耳边传来一个细如蚊蚋的声音，这声音来自赵德仁的n孙赵旭龙。
赵德仁吓了一跳，脱口叫道：“n孙……”
话一出口方，突觉不妥，却已经收不回，吓得伸手捂住嘴巴。
却见对面的罗凤娇脸色已经十分难堪：“赵医生，你刚才说什么？”
“我、我没说什么！”赵德仁赶忙解释：“罗院长，我刚才不是骂你，我只是一时，怎么说呢，最近压力有点大，说话做事有时候不受思维的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