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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盖尔的嘴里，方默已大致了解到现场的情况，在他昏死后，丧心病狂的石山将同行的两个家伙都给杀了，而石山自己也被断木钉死在了血泊之中。
七区违背规则滥杀，一人赏金为十年，以次类推，整整二十年都悉数出现在了方默的时腕里，赏金的发放不可能出错，那就意味着是他方默把石山给杀死了，混沌的意识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异变。
到底是什么呢？
方默绞尽脑汁，拼命的去回想，可根本想不起任何昏死之后的记忆。
他真想一巴掌拍在自己那脑袋上，可他根本做不到。
无力渺小上涌在心头，从来到东京都之后，他就处在一系列诡异的事件里，方默想闭上眼睛，睡上一次长觉。
“你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吗？”盖尔看着方默茫然痛苦的神色。
“嗯。”
“会不会是记忆丢失了，毕竟你受的伤那么严重。”
“这不可能，昏倒前的每一幕我都记得清清楚楚，那个猴脸的家伙从身后拔出手枪试图杀死我。”方默说着，那马蹄狂奔的枪声荡起在脑海。
盖尔沉吟，没有言语，看来方默是真的一点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而那猴脸的家伙却是真真切切死在了方默手中的。
他本以为是猴脸男在杀死同伙之后，朝着方默展露了杀机，后者在身中数枪的同时也将断木送入了猴脸男胸口。
可据方默所说，猴脸男的第一个行凶对象就是他自己，在那之后，方默便陷入了昏迷，什么也记不得了。他没什么理由去向自己隐瞒什么，一切变得神秘幽深。
那……难不成是方默昏死之后，又见鬼一样站了起来，顶着垂死的躯壳，反杀了猴脸男，又躺了回去？
怎么可能！
盖尔抚额，深深吸了口气，事情的诡异着实是让他头大，一个憨憨的老实人去想着洞穿一件迷雾重重的事件，简直秃头。
“小兄弟，这件事情我帮不了你。”盖尔低手抓着后脖。
“费心了。”方默说道。
“你也别多想，至少看起来不是什么坏事。”
不管怎样，杀死了石山是毋庸置疑的，再诡异也是干了件有利于己身的事情。
“背后也许会是摆脱这残废状态的关键。”方默低声说。
脊柱碎裂，重伤垂死还能爆发出如此惊人的力量，在洞悉一切后，他或许就有机会重新站起来。
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都要摆脱现而今的状态，发下的誓言不能辜负，北条进的仇一定要报！
他在脑海里把这一整天发生的事都过滤了一遍，冒牌的北条进，自称Eoo的家伙，陷入东京都这趟浑水，公路上的阴影，垂死莫名的男人，流逝不见的一万年及拔枪连射的猴脸男，这一切看似杂乱无章，实则井井有条。
一万年，一万年，一万年！
方默眼前一亮，那注入时腕的万年时间不可能凭空消失，也许是出于某种情况被身体给吸收了呢，涌动的力量潜藏在最深的地方，千钧一发之际山呼海啸。
“一万年。”方默喃喃道。
“什么一万年？”盖尔捕捉到了那细微的声音。
“没事，”方默偏头看向盖尔，“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可以的。”
“我没什么大事，待这也挺好的，安全。”盖尔憨笑着。
“待这要花多少时间？”
“说什么呢，这是医院，救死扶伤的地方，待在这怎么会耗费时间呢。”盖尔微滞，而后说道。
“东京都贪生怕死的人太多了，要是没有什么机制，医院岂不一到杀戮日就人满为患，别人开出来是为了盈利，可不是来做什么慈善，况且也不和规矩啊，”方默说着，笑了笑，“你不适合骗人。”
“本来重伤的病患是可以在杀戮日呆在医院的，可那该死的老头说什么就那个样子是想把医院当养老院嘛，”盖尔声音沉重，眉毛挑起，“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当上医生的！”
“东京都的医者有医术就好了，哪里需要什么仁心。”
“五年啊，就待一天这该死的医院就要收整整五年时间。”盖尔咬着牙，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换在贫民窟那种地方是会让人为之疯狂的数字。
“先待会吧，我这还有三十年，实在不行再想办法，要是现在就去到外界，那个家伙肯定是不会放过我的。”方默想起那嗜血的狂徒，照那个家伙的性格来看，是断然不会放过他了，而且以这样的状态投身杀戮日的话，三十年唾手可得的时间，不知道会招来多少人对他下杀手。
五年，方默曾经眼里的天文数字，而今一朝就要尽数支出，就在一天前，他还为着十小时的日薪而拼死拼活，可现在他却随手就要花出五年时间。
天差地别，只在朝夕。
“寄人篱下啊。”盖尔感叹。
“在哪都一样，只是换了种方式而已。”
“小兄弟怎么会来这东京都啊，我看你时腕里的时间除却赏金及加入燃烧计划时注入的时间，也有整整五年啊。”盖尔自然的排除了杀人掠夺的可能。
“为了兄弟。”简洁的几个字让盖尔刮目相看。
虽说是被诱骗，可初心确实如此。
“你这朋友我是交定了。”盖尔大义凛然。
“又来。”方默看着眼前这个令人哭笑不得的男人，一个在这混乱黑暗的东京都保持着诚挚憨厚的家伙。
“盖尔。”盖尔伸出拳头。
气氛一时僵持起来，方默面目逐渐司马。
全身瘫痪啊，大哥！你伸个拳头想杵我脸上是吧，见鬼！
“咳。”方默干咳一声。
盖尔恍然大悟，抓着脑勺，满面尬笑，他一手抓起方默僵硬的手，然后拉着和自己的拳头碰在了一起。
“方默。”方默轻声说，神情专注。
开始他的确是不屑于与盖尔交友的，一是赶着去找北条进，二是看不清盖尔的真面目，而现在一个仅有着一面之缘的人肯为他做这么多，他方默自然也没什么再去怀疑和矜持的理由了。
这样的朋友，人生能逢几，更何况是在这真理崩塌，人性扭曲的东京都。
盖尔值得深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