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一万年

　　对长生的渴望驱使着他要上前劫掠，可理智又在时刻警醒他不能轻举妄动，眼前发生的一切同来日的事件在脑海串联，明线暗线交集，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呈现了出来。
　　将死的血手、无阻的逃窜、诡异的宵禁、未知的追逐、滚落的头颅、悲愤的男人，一切都像是早已安排好的戏剧，一场惊天的阴谋，如果将这一切比作精密的机器的话，那么每个环节都是齿轮，而那个男人则是发条，血手是为他准备的基石，一万年的时间是拧动发条的力量。
　　看似偶然的事件实则蓄谋已久，男人的身上承载着一切。
　　“这么多年，终于要有大动作了嘛。”他低声自语着，脊背间升起了一股寒意。
　　是什么人能让整个东京都都运作起来，幕后能操纵这一切的只有一个人了。
　　他按耐住心中的躁动，一切如果真如所想一般，这一万年的时间是断然不能沾染的，一旦轻举妄动，在这东京都恐怕再难有立足之地。
　　他吐了口气，继续观察着男人的举动。
　　方默将自己的衣衫扯下大半，包裹起北条进的头颅，背负在了身后，眼前那个垂死的家伙还在一步步走来，嘴里好像还念着什么含糊不清的话。
　　他的步伐愈加的缓慢，每一步下去都像是拼尽了所有力气，随着一阵急促而剧烈的咳嗽声，血手直接扑倒在了地上，乌黑的血呈扇形溅射出半米。
　　方默皱紧了眉，难道那家伙是冲他来的？
　　血手不甘心的挣动着手，他再没了力气站起，甚至做不到爬行，他待在巷角坐以待毙时，听到了方默愤怒的吼叫，便支着垂死的身体走了过来。
　　“我有……我有……一万年。”血手举起自己的时腕，骇人的数字映入了方默的眼中。
　　一万年！
　　方默做梦都不敢企及的时间，而今真真切切的摆在了眼前，看他那个样子，是要把这一万年给予他。
　　他的脑海波涛汹涌，事件又填一层迷雾，一万年的家伙应该在一区应该也排的上名吧，而现在他竟然出现在了七区且重伤垂死，东京都的规则是不允许二区及一区的人跨越区域界限的，而现在竟然有个一区的人横跨了六个大区。
　　方默想到了与冒牌北条进的对话。
　　“如果你有一万年会怎么办？”
　　他当时不以为然，而今却近在咫尺。这一切其实早就安排好了吧，当他决定在这东京都搅起风云时就已经落入下一个圈套里，一环扣着一环，阴影裹着阴影。
　　如果想要报仇，揪出幕后黑手，就必须投进这滚滚的暗流中去。
　　你明知是圈套可还是要义无反顾的跳进去，方默没的选择，要到达最后的地方就得循着谋划这一切的人排下的剧本前进。
　　这是他的身不由己，自始自终方默的心理都被幕后黑手拿捏着。
　　既然要我取了这一万年，那我便拿了，该来总会来的，方默面孔坚硬，走向了倒地的血手。
　　“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方默尝试着询问，他在血手的身前蹲了下来，后者的身体起了大片疱子，破裂而后流出血液。
　　整个人的样子极其的骇人。
　　血手嘴唇缓缓开合着，可发出来的只有呜咽的声响。
　　他的声带已经面目全非了。
　　各种病变侵蚀着全身器官，支撑他活到现在的是一万年的时间及强大的肉体。
　　血手没有再言语，喉结的滚动只是送出了满口的血，他将时腕显露出来，示意方默来取。
　　“我会杀掉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的，不管你是谁，安心上路吧。”方默将时腕贴了上去，光芒在交接的地方暴涨，数字疯狂的跳动着，海量的时间涌入了方默的腕表，一千年后，竟是开始冲入了四肢百赅，方默感到每一寸血肉都在升华，一股奇异的力量进化着他的生命层次，难以言喻的畅快里，方默沉醉的勾起了嘴角。
　　原本了却心事的血手，在一瞬间瞳孔暴睁，恶寒冲脑，方默那沉醉的笑容如青面獠牙的厉鬼一般钻入了血手的脑海，撕裂一切光明、希望。
　　他疯狂的去挣动身体，要把时腕给收回来，嘴里还呜咽着，用尽生命中所有的力气想喊出什么。
　　可他根本做不了任何动作，大量时间的流逝已经瘫痪了他的身体，那呜咽的声音泄露着所剩不多的生命。
　　方默从酣畅淋漓里回过神来，诧异的看着血手惶恐不安的样子，后者好像看到了极其害怕的东西
　　方默皱着眉。
　　血手瞳孔剧烈颤抖。
　　“周围有什么吗？”方默举目四望，漆黑的夜色里没有任何动静。
　　这家伙难不成后悔了，他看向挣扎在恐惧中的血手。
　　一万年的时间在此刻已尽数流向方默，病变与时间流逝的双重打击下，血手猛地一下抽搐便再没了声息。
　　身体机能同着器官彻底瘫痪。
　　他死了，眼神涣散，毫无焦点。
　　这家伙在搞什么鬼？方默摇头，起初看他还一脸如释重负，吸收到一半，就跟魔障了一样。
　　“到底也是个可怜人，”方默没有再去想那反常的变化，他吐了口气，眼神坚毅，“一万年。”
　　他站起身来，一万年的时间流淌在全身上下，不可名状的变化悄然发生着，早在外界他就有所听闻，时间过盛的话是会改变生命层次，千年之上，重塑生命，万年之余，超凡入圣。那时候方默完全不以为然，进化生命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嘛，至到那个自称Eoo的家伙出现，他才开始相信，而今海量的时间冲刷着他的四肢百赅，方默能清楚感觉到浑身的酣畅，细胞分裂，新陈代谢高速进行，一切都在预示着生命的蹁跹。
　　世界变得清晰开阔，风流动的声音叩在耳膜，前所未有的感觉降临在了身上，方默呼吸天地，仿若俯瞰群山。
　　手握权柄的感觉，真是让人痴迷，可还不到两分钟，异变突起，方默心底咯噔一声，视野又混沌了起来，耳边一片寂静，什么进化跃进一下又倒退了回去，他低眉一看，猛地瞪大了眼睛，时腕的时间竟是在迅速流逝着，一万年已经只剩下不到三千年了。
　　卧槽，麻卖批，搞什么？
　　方默心里万马奔腾，就像非洲大草原上的动物大迁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