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试镜

　　是啊。
　　《乐队的夏天》本来就是一场属于独立音乐人的盛宴。
　　虽然现在娱乐圈里最吸睛最有流量的是那些男团女团，小鲜肉小姐姐们。
　　但这些靠颜值吃饭的青春偶像，进了《乐队的夏天》，却是天然的气场不合。
　　他们的音乐素养，现场功力，肯定没法和那些优秀的音乐人相提并论。
　　不用等节目开录，李南南和王雪就能想象出，到时场面会有多尴尬。
　　简直就是公开处刑呀。
　　李南南深深地怀疑，当初拍板决定让男团组合参加节目录制的网站高层，是不是对那几个练习生有意见。
　　到哪个节目曝光亮相不成，干嘛非挑《乐队的夏天》，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嘛。
　　当然。
　　既然网站高层都已经拍板决定了，她们作为制作方，也只能听命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李南南低叹口气，见何武推门进来，便停止和王雪闲聊，面带微笑地看向何武他们。
　　“导演好，我们是音符中介。我是主唱兼吉他手何武，这是我们的贝斯手夏磊，这是吉他手赵锐。”
　　毕竟身体里装得是一颗饱经沧桑的老灵魂。
　　何武面对李南南她们时，并没有像其他练习生表现得那么紧张拘束。
　　这让李南南和王雪都默默地在心里给了他一个不错的印象分。
　　而且。
　　虽然穿着简单。
　　但何武的颜值却是相当能打，初看并不怎么显眼，仔细一瞧，却是极为耐看。
　　李南南打量何武两眼，突然笑问他道：“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和刘浩然有点儿像。”
　　“有，不过我没有虎牙，没他那么招人喜欢。特别是不笑的时候，他们都说我看起来有点凶。”
　　“是嘛，我倒没觉得。”
　　李南南说话间，便低头看起手边的资料，一边看，一边问何武。
　　“资料上说你在繁星娱乐当了四年的练习生，而他们两个则是大四的学生，一直都在京城读书。那岂不是说你们这个乐队组成的时间很短？”
　　“嗯，是的，我们周一才开始合练。不过我们初中高中的时候，就在一起练团了。后来我要去魔都当练习生，乐队才解散。现在我回来，大家就又聚在了一起。”
　　“怎么不继续在繁星当练习生了？”
　　“因为公司不和我续约了呀。”
　　何武自嘲地笑笑。
　　目中的坦然和认命，让一直在旁边观察他们的王雪，忍不住在心里低叹了口气。
　　又一个星途折翼的少年。
　　世人只看到那些镁光灯前风光无限的明星，哪知道在通往这个舞台的道路上，还有太多太多像何武一样，怀揣明星梦想，却没有机会一展抱负的年轻人。
　　娱乐圈的竞争，真的比任何行业都要惨烈。
　　成，风光无限，名利双收。
　　败，星梦破碎，一生无名。
　　“那你们准备一下，开始表演吧。”
　　李南南没有继续追问何武繁星娱乐为什么没有和他续约，而是冲何武鼓励地笑了笑。
　　身处行业之中，类似的事情，她早已司空见惯，并不想去揭何武的伤疤。
　　这里面的原因肯定不是那么让人愉快。
　　“好的，我们今天演唱的歌曲叫《那一年》，这是歌词。”
　　何武上前两步。
　　将提前印好的歌词，递给李南南她们，然后他拿好吉他，调了调音，手指拨动琴弦。
　　细密急促的音符立刻流泻出来。
　　开头有些低闷，旋即便清亮高亢起来。这是何武采用了闷音技法，以显出歌曲的层次感。
　　“那一年你正年轻
　　总觉得明天肯定会很美
　　那理想世界
　　就像一道光芒
　　在你心里闪耀着
　　怎能就让这不停燃烧的心
　　就这样耗尽消失在平庸里
　　你决定上路
　　就离开这城市
　　离开你深爱多年的姑娘
　　这么多年
　　你还在不停奔跑
　　眼看着明天依然虚无飘渺
　　在生存面前那纯洁的理想
　　原来是那么脆弱不堪
　　你站在这繁华的街上
　　找不到你该去的方向
　　你站在这繁华的街上
　　感觉到从来没有的慌张
　　…………
　　几乎不用刻意去调动感情，当指尖音符流淌，过去的种种，便立刻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何武微闭双眼，就像是在讲故事一般，缓缓地低唱起来。
　　他那干净而又略显忧郁的嗓音中，始终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感伤和迷茫。
　　就像是独自一人漫步在飘着细雨，洒满枯黄落叶的深秋街道上。
　　茫茫前路，不知归途。
　　可为了生活，为了理想，为了爱你的和你爱的人，你还得振作精神，整理行装，继续前行。
　　一曲歌毕。
　　整个房间，静寂无声。
　　李南南鼻头发酸，意外发现一枚璞玉的惊喜，并没有冲散歌曲带给她的感伤和震撼
　　她深呼口气，抬头看向何武，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又觉得此刻语言是那么的苍白。
　　只能抬起手，用力地鼓起掌来。
　　王雪和陈雨绚，还有其他工作人员，也都紧随其后，为何武他们鼓掌喝彩。
　　“结果就不用我说了吧，欢迎你们加入《乐队的夏天》，我期待之后的比赛里，你们能有更加精彩的表现。”
　　“谢谢。”
　　相比身旁兴奋得直攥拳头的赵锐和夏磊，何武的反应，就平淡多了。
　　他只是礼貌地冲李南南她们笑了笑，点头鞠了一个躬，心里并没有感到丝毫的得意欣喜。
　　活了两辈子，还得拿着别人的作品通关。他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loser呀。
　　回去的路上。
　　夏磊和赵锐也看出何武的情绪有些低落。
　　他们两个还以为何武又想起当练习生的事，在为没有能够出道而纠结伤心。
　　便借着试镜成功的由头，拉着何武去喝了半宿的酒。
　　第二天。
　　何武捂着因为宿醉而头疼不已的脑袋，打定主意，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现在尘埃落定，就等着周五录影了。何武一时间闲下来，反而有些空落落的。
　　桌上已经没有他喜欢吃的早餐了。
　　回家一周，待遇直线下降。
　　何武只能自己煮碗面条，填饱肚子后又洗了个澡，然后准备出门去京城大学找夏磊。
　　虽然不想再去上学，浪费光阴和银子。
　　但闲暇时去名师云集的京大蹭蹭课，陶冶一下情操，何武还是很愿意的。
　　等到了京大。
　　何武远远地就看到夏磊和一个穿着蓝色牛仔裙的少女站在教学楼前等他。
　　阳光灿烂。
　　树荫浓密。
　　少女站在光影斑驳的大树下，冲着他扬手微笑。
　　那灿烂的笑容，就像头顶的太阳一样灼热，耀得何武一时间都不敢与她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