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想成为魔法师么?

　　渔民见到奇迹，几乎惊呼出声，一想到可能会引来黑暗之物，生生憋了回去。这位少年法师大人，给他们带来活下去的希望。
　　雷人并不轻松，这里有十几个普通人，他带不走。实际上，带两三个人都很费劲。
　　恶魔在谋划着别的事，圣殿遗迹暂时安全。躲起来不是长久之计，若人类法师不能将恶魔灭除干净，这里迟早会被恶魔扫荡一遍。
　　十多双热切的目光投来，雷恩放不下，他将身边的男孩拉到一边，“查尔斯，你想成为魔法师吗？”
　　“法师大人！您是在开玩笑么！我怎么能……成为魔法师？”
　　查尔斯不是渔民，而是生在海边的半吊子医生，父亲的治病手艺他都学不全，更别说学习魔法了。成为魔法师？天色还早，没到睡觉做梦的时候。
　　“不是问你能不能，我是问你想不想！”雷恩强调了一遍。
　　“想！可……只能想想。”
　　十一岁的查尔斯，这些年过得不好，没长到十一岁应有的模样。世道太乱，整个北地的人大概都过得不好。雷恩的话突然牵动了孩子的心绪，成为魔法师，谁不想？
　　“那好，一会儿跟我来！”雷恩将话搁在这里，返回乱石堆。
　　他背着的“银龟壳”还在，只是被魔豹拍瘪的痕迹依旧清晰。布袋行囊也在龟壳底下，维纳斯留下的“地狱爆炸”，大概不是真的爆炸，否则别说行囊，连人都没了。
　　行囊里装着的手稿被泡化，粗面包也化成碎沫溜走，鱼干、肉干原本还剩一小半，被海水泡成了大半。
　　他之前失去行动能力，在维纳斯创造的演化空间内待了一个月，没饿死简直比圣天使的奇迹还奇迹。现在，饥饿感渐渐回来，他也不讲究，手中升起火焰，未成形的火球术得到充分利用，烤干泡水鱼干就往嘴里塞。
　　顺手给十几个渔民分去，要在他们面前保持着法师大人什么都能做到的形象，好让他们安心。
　　泡水的肉不怎么好吃，暂且吃一顿饱，渔民的情绪安稳了些。这个时候，没什么比吃饱肚子更让人安稳，如果有，那就是逃离这个该死的地方，像往年一样，翻过奔宁山脉，越过北艾森兰高原，逃到温暖的南方避难。
　　吃饱的人懒意上涌，半倚半靠在乱石堆中。雷恩在乱石堆后方找了块石头坐下，查尔斯站在他身前。
　　尽管当初雷恩成为魔法师时，没什么仪式感。但他认为这个时代的魔法师责任重大，所以问得很严肃：“魔法师的天职是抵抗黑暗！你做好准备了吗？”
　　“我……”查尔斯想到那些恐怖的魔人，一时间答应不下来。
　　雷恩转而笑出声，“哈！没什么好怕的，你们不是在恶魔眼皮底活了下来？”
　　“可是……”
　　“行了，不用你去面对恶魔。我的意思是，这份力量你要用在正义上。能不能做到？”
　　胆小的查尔斯用力的点了点头。
　　善良的人能将正义的力量发挥到极致，雷恩深信不疑，所以他才做出这个决定，“随便伸只手。”
　　查尔斯按照要求，很郑重地伸出右手，然后他便看到法师大人手里冒出了一团五颜六色的荧光。
　　[氪元启蒙]——使者兽的天赋魔法，用氪元共振激活人体对氪元的亲和力，在这一刻被雷恩释放出来。
　　这个魔法并不难，是雷恩在旁观氪元宇宙演化过程中领悟并掌握的第三个魔法，很容易上手，这跟以前在解构卷轴中看到的启蒙魔法有些区别。
　　唯一困难的是，他现在刚到二阶，法师等阶不够，体内氪元未提炼精纯到“神义能量”的地步，释放这些魔法需要支付其他优质能量体，就比如——灵魂。
　　“神义能量”，维纳斯口中的“神义元”，是眼下这个氪元时空的最初源头。在雷恩的认知里，魔法师就像是奶牛，吃的是草，挤的是奶。魔法师吞氪元，蜕变升阶，等到了顶阶，就能将氪元提炼精纯，挥出至高魔法。
　　而圣眷之子便是提前出栏产奶的牛，到了四阶就要把氪元往回转化为神义元，存成黄金血。
　　圣眷是不是另一种行事的诅咒？雷恩不敢想，双手中的圣器纹怎么看都像寄生在里边的，圣子体内的黄金能量又不能多用，用多了便要抽魂，真是……让人头疼的圣眷！
　　没过半分钟，雷恩的魔法结束，查尔斯全身泛起荧光，氪元启蒙顺利完成。
　　“这！这就是法师大人看到的东西？”查尔斯陷入眼见荧光世界的这一瞬，他伸手触碰那些荧光粒子，想要握住…
　　雷恩静看着查尔斯，这孩子脸上的表情就像自己去年那样，而魔法的世界，如同漫天的荧光粒子那般不真切。
　　这道[氪元启蒙]过后，雷恩躺下去喘气，抛开上次动用黑色妖姬，这已经是第二次灵魂被消耗，虽然这回只像被蚂蚁啃了一口，但这些坑魂的魔法，没到境界还是少用为妙。
　　这个时空，它坑很多，天上地下的鸟人大概都不是什么好鸟人。看过生父留下的“惊人真相”，雷恩对自己的重生产生了质疑。
　　这世界若是假的，饥寒饱暖却如此真实。这个世界若是真的，雷恩却看到它在“神”的控制下被一步步造出来。
　　“所以……眼前的一切，到底是不是一场梦？”雷恩丢下疑惑，睡了过去。
　　等到再次醒来，天色已暗，夜虫开始鸣叫。渔民不嫌虫烦，虫叫得越欢快，遗迹就越安全，说明黑暗之物远在他方。
　　昏暗笼罩着乱石堆，渔民不敢点火，中年渔夫安迪摸黑走到后方，恭声问道：“法师大人！您什么时候动身？”
　　“你们大概还能在这里待一段时间。”雷恩在想别的事，“查尔斯很不错，治愈魔法上手就会，可以用天才来形容，他大概真的很适合当个医生。”
　　“说真的，十多个人，我没法保证把你们都送到南边！”昏暗的夜色下，看不清这位少年法师的脸，但不看也知道他的脸色不好。
　　少年法师一开口，中年渔夫就觉得不妙，渔夫听完最后一句，没稳住身形，绊倒在乱石中，“我们没救了！”
　　“不！”雷恩坐在大理石碎块上，看着远方的夜色，沉沉道：“你们小心一点，应该还能熬过一段时间，毕竟都熬过了一个月！”
　　“我真不敢冒险！”雷恩想到和路西法签订的契约——追根揭底应该算是继承来的契约。那个契约可以让恶魔见他不杀，但保不准会遇到像安朵斯那样的疯癫恶魔。另外，恶魔嗜杀，不杀他却能杀普通渔民，这个险冒不得。
　　他最后给出一句承诺，“我一个人去南边，尽快让人在这个方向上打穿恶魔的封锁，救你们出去！”
　　雷恩也不管中年渔夫有没有听明白，又躺下去闭目养神。。
　　海风带走了冗余的水分，雷恩被海水浸透的身体渐渐恢复正常，脑子却因为考虑得太多，依旧昏沉沉。南去的路很难走，若是恶魔已经侵袭到北艾森兰高原上，回去就更难。
　　“父亲，您早就看透这世界的本质了么？到底是真是假？”少年像是嘀咕了一句梦语，没人听清他说了什么，“您预言到了么？这些人能不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