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雷拳大如瓜

　　菜鸟法师丛生的这个秋季，少年成为圣眷之子，又在不久后失掉氪元亲和，无法再感知这种奇迹粒子的存在。
　　一步登天，一夜坠地，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很多人措手不及。
　　然而，这件事情的主人公，伯伦公爵的养子，却像没事的人一般，照常穿梭在几座历史悠久图书馆之间。
　　雷恩从圣天使殿的图书馆里出来，又转往贵族学院。
　　以后，魔法便与他无缘了，不过少年还是想做些事，利用自己独到的“魔法天赋”，或许能够创造出全新的魔法解构思路。
　　所以，他在几处藏书丰富之地来回奔走，搜刮一切与魔法相关的知识。
　　雷恩刚从震撼中甩脱出来，就在半个小时前，他在圣天使殿的藏书中读到惊人的历史。
　　二十六年前的那场混乱，起因于北方封印松动。
　　大量恶魔从黑暗之地冲出到人间，为首的那只人形恶魔，也就是后人口中的魔女，差点毁了整个艾尔联合王国。
　　这一年，伯伦二十四岁，还没有继承公爵之位。
　　从结果来看，当然是人类一方胜利了，但惨痛的代价封记在书卷中，此时被翻出来，让人喘不过气。
　　那一代圣殿贤者与教皇都战死了，王室骨干也几近凋亡，贵族之殇更是不可计数。
　　这场混乱持续了五年，战争过后，国已不国，人们舔舐着深可见骨的伤口，缓缓重建家园。
　　这一年，伯伦二十九岁，已经没了父亲，继承了公爵之位。
　　又过了几年，伯伦夫妇有了孩子，这一年，伯伦公爵三十六岁。
　　那年正是维娜出生的一年，也是雷恩被捡到的一年，在同一年出生的还有贝尔公主等人，也就是现在的新一代。
　　但魔女之乱的祸根已然深种上代法师之身。在魔女诅咒之下，贝尔的父母死了，维娜的母亲也死了。
　　魔女的诅咒是要断掉人类魔法师的薪火相传，等到人们反应过来，已是哀伤一片。
　　破不了诅咒，经历魔女之乱的那一代法师只有两个选择——不要孩子；或者斩断魔法之路再传宗接代。
　　这便是残酷的现实，魔法师凋零的真正原因！
　　“呼～”雷恩深呼一口气，突然觉得比起父辈们的事迹，自己失去右手不算什么。
　　得知父亲从光辉法师，变成日渐苍老的贵族老爷，雷恩下定决心：“就算不能成为魔法师，我也一定会让魔法再次辉煌！”
　　眼中坚毅流转，雷恩加快去往学院图书馆的步伐……
　　“站住！”侧面小道上一声喝来，将雷恩的视线拉了过去。
　　来的是那只“绿头苍蝇”，他和以往一样，气势汹汹，大概又是过来找麻烦的。
　　“又怎么了？”雷恩疑惑道。
　　“你这个贱民，弄丢了圣器和使者兽，还有脸来学校，没有使者兽，你什么都不是！”塔克狰狞道。
　　“行行行！你说的都对，我什么都不是，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给我滚出学院，这里不是贱民该来的地方！”
　　“老师都没拦我，你凭什么让我离开？我还有事，不要挡路！”
　　“我让你滚！听见没有！”塔克见他大摇大摆往前走，手中搓出一个电球，袭向雷恩后背。
　　“嗞～”电流乱窜，齐耳的黑发顷刻炸开，如同刺猬身上立起的尖刺。
　　“啊～，你……你这个……混蛋！”雷恩被电得全身发麻，倒在地上，说话不利索。
　　塔克终于出了口恶气，得意道：“见识到了么！你这贱民，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赶紧滚出学院！”
　　过了一分多钟，雷恩缓缓从石板地面上爬起，抖了抖身上的灰尘，又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向图书馆走去。
　　“贱民！你要找死吗！”
　　雷恩微转回头，睥睨后方：“你有种打死我！要不然就滚蛋，别拦我的路！”
　　傲慢少年突然愣在原地，那贱民的目光犹如来自地狱的魔鬼，将他的灵魂震退三分。
　　塔克愣神的功夫，雷恩已经走远。
　　“我怎么会怕他？不过是个废物！贱民！”塔克喃喃自语。
　　路过的人，不知这两个少年如何发生的冲突，但塔克的所为，有失绅士风度，旁人看在眼里，对弱者的生出同情。
　　纷争过后，雷恩慢步来到学院的图书馆，这里和大多数历史悠久的图书馆一样，躺在古朴、厚重的氛围里。
　　他走向一排排棕木书架，开始今天的搜刮。
　　雷恩要做的，是要将有记录的魔法知识、魔法历史览遍，然后将魔法知识重新分类，找出有迹可循的规律和法则。
　　要做成这件事不容易，先贤法师们上千年的努力，才有这么些稀缺的智慧，他一个不能释放魔法的普通人，很难完成这样的任务。
　　最大的困难，是他无法感受到氪元，不能像以前一样准确的将它们分类。更不能亲自领悟魔法解构卷轴，这是条难以跨越的鸿沟。
　　眼下的困难都是失去右臂导致的，圣器丢失，哈尼被擒。他不知哈尼现在怎么样了。
　　想到哈尼，雷恩有些难过，继续埋头苦读，整个上午的时光，在不知不觉中缓缓逝去。
　　时间流到下午，魔法实践课像往常那般到点开课。
　　菜鸟法师们进步很快，火球术基本都已掌握，好些学生还学会了近十个一阶魔法。
　　此时的实践课内容有所调整，从动手练习变成实战演练。
　　这些孩子，未来终究是要和恶魔战斗的，早点熟悉战斗的节奏对他们没有坏处。
　　于是，演练场上一对一的练习式战斗随处可见。
　　“贝尔殿下，您和维娜对战练习。还有塔克，你和札克对战练习……”
　　“老师！”维娜打断导师的话。
　　“有什么疑问？”
　　“我能换一个对手么？我觉得自己不是贝尔公主的对手！”
　　“嗯……你想换谁？”
　　“我想和塔克对战！”
　　“你确定？”这位年轻的魔法导师很疑惑，据他了解，贝尔公主虽然身为圣子，但到目前为止，好像没有展现出什么特别的天赋。反而，乌斯.塔克这个少年，已经学会十多个一阶魔法，显然他更厉害。
　　这小姑娘，是觉得贝尔殿下不是她的对手啊！导师心里这般想着，只当维娜要选一个更强的对手。
　　“好吧！维娜对塔克，贝尔殿下对札克！”
　　“老师！”“老师！”
　　“我要和女生打？”“我要跟殿下打？”
　　塔克和札克异口同声，这实在让他们很为难，打赢女生显得没有绅士风度。打输了……当然，这两个少年都很有天赋，不认为自己会打输。总之，很没有绅士风度！
　　“你们的未来，要以光辉法师为目标，勇往直前！所以，现在你们只是魔法师，不要在意其他因素！”
　　“……”两个少年沉默下去，最终还是点头答应。
　　先进行对战的，是贝尔和札克，围观的学生迅速退到安全距离之外，掏出小本本，准备记下观摩对战的收获。
　　“公主殿下，如果你实在撑不住，就知会我一声，我尽快收手。”塔克躬身提醒道。
　　贝尔青涩的面容上添了几分成熟，略微一笑，回了三个字：“我会的。”
　　在导师的示意下，战斗立刻开始。
　　少男少女分立两边，起手，猛挥，动作几乎同一时间完成。
　　各自将一团氪元抛向对方，看这二人的起手式，释放的都是一阶魔法，火球术。如果不出意外，两个火球将在对撞后爆开，谁也奈何不了谁。
　　“砰～”火球术果然在意料中爆开。
　　突然，意外发生！没等两人将第二个魔法释放出来，札克一声惨叫，被炸得飞起。
　　意外发生得太快，导师没能阻止，见到惨状，瞬间冲过去接住倒飞的少年。
　　“这是什么火球术？”
　　“我看错了？公主殿下的火球术冲散了塔克的，然后打飞了他？”
　　议论声起，菜鸟法师开始正视贝尔公主的圣子身份，但他们不知的是，公主殿下这段时间化悲痛为力量，将火球术练到另一种极致——爆开的冲击波集中在正前方一点上。这便有了刚才打飞札克的一幕。
　　好在是一阶魔法，没有毁灭性的攻击力，有诺伊贤者这个治愈系的光辉法师在场压阵，那点小伤很快就会被治好。
　　札克被抬下去治疗，年轻导师一脸铁青地走回来，“公主殿下，您下手太重了！”
　　“老师，这招我没对别人用过，我也不知道会出这种状况！”贝尔有些愧疚，早知道就用一般的火球术好了。
　　“嗯……不用自责，战斗中受伤是常有的事，不过大家不是真正的敌人，要控制魔法的威力。”导师宽慰道，转身叮嘱接下来上场的少年，“塔克，你们要注意些！”
　　“好的，老师！”塔克认真点着头，札克败给了贝尔公主，恐怕是败在圣子的力量下，想想那贱民没失去圣子的力量之前，释放的魔法多么恐怖！
　　他不用对上公主殿下，不然用出十分的实力，有失绅士风度。
　　“维娜小姐，我们点到为止！”塔克优雅的行了个躬身礼。
　　少女开心的笑着，脸颊像是一朵盛开的玫瑰，她点头称是，没人知道她为何如此高兴。
　　在导师的再次示意下，第二场练习式战斗开始。
　　“嘶啦~”少女右手中跃出一道雷霆，像是一阶魔法雷球术的起手式，但似乎有些不同，那道雷霆裹在少女右手上，猛然扩张，瞬间大如西瓜。
　　少女的笑靥化为狠厉，身体向前一倾，纤瘦的小腿突然爆发，以迅雷之势冲向塔克。
　　三十米开外的塔克心中一惊，可人的少女攻势实在吓人，他赶紧抬手，顾不上保留实力，将雷球术的马力开到最大，迅速抛射出去。
　　“维娜小姐，你输了！”塔克得意道，这么近的距离，他的雷球术锁定了目标，就没有打歪的道理，只等少女中招倒地的那一刻。
　　然而，他没有见到少女倒地，却见她鬼魅一笑，伸出左手，一阶光盾骤然展开。
　　白色的光盾，将雷球术的威力消减大半。少女硬抗剩余小半雷电之力，欺身靠近这只“绿头苍蝇”，一记雷瓜重拳，锤在他胸口。
　　“啊～”。
　　这一声惨叫比刚才札克的声音还要惨烈，围观的学生下意识捂住眼睛。
　　再看过去时，只见少女单膝跪地，右拳紧握，抵在塔克胸口，雷光依旧闪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