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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横贯仙途 / 第二章 血染

第二章 血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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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灯烛高挂。
  祭祀这天,入了夜便是这座城最盛大的花灯节,这座位于南洛荒凉之地的城池在这一天拥有最独特的魅力。
  形态各异的灯火透过五颜六色的纸布,会发出温暖人心的朦胧光芒。热情似火的叫卖声与人头攒动混入夜色,充斥了街头巷尾。
  “你看,我这盏雪白的兔子灯是不是要好看些?”一个娇弱的少女,身着萝衣,立于桥头,手里拿着一盏漂亮的兔子灯,微微仰头看向身畔少年,眼中有得意,也有些别的。
  少年看了一眼少女精致的手持灯,那兔子灯通体雪白,眼睛处竟点睛般的贴了两块红纸,形态憨然,栩栩如生着实精巧的很。但他浑不在意似的,而是将眼睛定定的放在少女桃花似的脸庞上,不由自主的点头“好看,好看极了。”
  霎时,桃花色的脸上更添粉红……
  “让一让!让一让!前面的人让一下!”
  一个十岁出头的顽童在人群中闯过,手里似是拉扯着什么,呼喊声中满是喜悦。好事的人举头望去,这顽童手里拿着的竟是放风筝的玩意儿。
  “可这夜色已深的很了,放什么风筝呢?”
  抬头再看。
  “嚯!好大的一条火龙!”
  原来这顽童手上放的竟是一盏灯筝,把灯火放在风筝里,随风起舞,在空无一物的寥寥星空是极美的风景。而这一盏火龙,长足十米有余,麟甲、鹿角、龙爪都刻画的精巧细致,随着筝绳的牵引,这火龙也左摇右摆,在夜空中肆意游弋。
  原本想呵斥几句的大人,看到这般盛景也散了火气,反而鼓掌叫好。
  毕竟在这一天,开心是所有人最紧要的事情。
  这座笼罩在浓稠的夜色与荒凉中的城,灯火通明,欢声笑语。直到一群身着黑袍隐匿在夜色中的人不知如何的从天而降,露出一盏盏明亮晃眼的刀。
  欢愉戛然而止,当人们以为这只是一项特殊表演的时候,黑衣人随手一挥,一道血红色的刀气便横贯而出,便是满眼飞舞的断肢残骸。
  “啊!”
  “救命啊,杀人了!”
  “阿云快跑!”
  “小虎,小虎你在哪?”
  刚才喜气洋洋的热闹换了形式。慌乱的人群挤作一团,精致的灯火早已无暇顾及,被打落在地,漂亮的烛火开始顺着木质的房屋蔓延,成了噬人的兽。
  这座城市几乎每一处都上演着逃杀与死亡,但是黑衣人的刀太快了,拥挤的街道,一道刀气就能要了十数人的命。很多人慌乱的向着城门方向逃亡,但是当他们倾尽全力跑过去后才发现,等待他们的仍然是一把把流血的刀。
  英魂城近十万人,竟被一群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黑衣人围在了城里,肆意屠杀,更可怕的是这群诡秘的黑衣人竟然个个都是修士!看这数量也只有南洛七大宗门有这等实力!
  “你们是哪座仙府的修士?!有违天和,不怕被围剿么?”人群中有人怒吼,但更多的是无助的哭嚎,撕心裂肺。
  “城主,救命啊!”
  “城主!”
  人们望着天空凄厉的呼喊他们的城主,他们知道城主也是一名了不起的修士!
  可是回应他们的只是虚无,和残忍的刀。
  他们不知道,英魂城的城主早在灯会开始之前就被砍下了头颅。
  英魂城乃七国共有,算不得要塞,只是战士亲眷的农耕居所,七国皇室都觉得不必派遣大量修士镇守,数人监管即可。可此时厚重的城墙像是一座囚笼,凄惨和哀嚎都揉碎在了夜里,血流成河,浸透了这片本就鲜红的土地。
  此时正在酣睡的虞冬也在外界愈演愈烈的吵闹声中缓缓睁眼。可是入眼的情景却成为了他这一生永恒的梦魇。
  “爸爸,妈妈……”
  虞冬看见父母正倒在血泊之中,房门外也在流淌着血色,断肢头颅散落一地。五岁的他虽还不不甚懂事,但却意识到发生了很严重的大事,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感将他笼罩其中。
  “呜呜呜……爸爸……妈妈……”
  “呜呜呜……哥哥……”
  他不知道怎么办,他只能哭诉,却又不知道应该跟谁哭诉。仿佛在这个深陷恐怖的世界里,只剩他一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名身着黑色长袍的人走了进来。将兜帽摘下,露出了一张爬满沟壑的惨白的脸,一手抓起还在哭泣的虞冬,缓缓出门。
  沿街而行,血色与火光已经浸染了整座城市,城市中的黑袍一个一个的出现,跟在老人的身后,走到了中央广场的石碑前,将虞冬放了上去。
  没多久,整整一千名黑袍全员归队,这代表此时的英魂城已经成为一座彻头彻尾的鬼城。
  带头的老人眯着眼,很享受似的吸了一口空气中浓稠的血腥味道,然后望向前方贪婪的盯着石碑上的虞冬,舔了舔嘴唇。“祭典开始。”
  老人的声音沙哑无力,但却清晰的传达给了他身后的黑袍。一千名黑袍围坐在七面石碑周围,嘴里念念有词,每一个字符都诡谲空灵。
  城中的新鲜血液像是受到了牵引一般,竟是朝着城中广场缓缓流淌,穿过残肢,穿过街巷,沿着石碑而上将虞冬裹成一个血人!
  “咯吱”
  汇聚而来的血液似乎蕴含着强大的力量,巨大的压力将虞冬的骨肉彻底碾碎,剧烈的疼痛让虞冬张大了嘴巴,却丝毫发不出一丁点声音。受到牵引的血液一部分碾碎虞冬的骨肉,另一部分则渗透到他的体内,化成丝丝缕缕的血色丝线浸润着他的血肉和骨骼。一灭一生,没过多久他已被碾碎的骨肉就再次焕发出生机,重新凝练,这样一破一立,虞冬身体中的杂质就被剔除一些,被更精炼纯粹的骨血充盈全身。
  这是在以血炼体!如果这一幕被南洛的修者见到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他们用的竟是只在南洛传说中听闻过的魔道!
  虞冬的身体本就被虞城用洗髓丹调理过,再这样一破一立,周折了七七四十九次,直到虞冬的身体再也没有杂质排出,他的先天肉身已经达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地步,原本晶莹白皙的骨骼,早已染上了丝丝缕缕的血色。黑袍老人眼露精光,显然对虞冬身体的变化非常满意……
  英魂城血色漂泊,此时的虞冬体外闪烁着莹莹血光,在这漆黑的夜里分外诡异渗人,原本灵动空灵的双眼此时已经被黑色填满。
  “极品容器,极品容器啊!”黑袍老者看着血色中心的虞冬笑的癫狂。这套血炼法是他数十年前费劲了无数心血得到的,这本是一个至强至邪的炼体法门,但却极为凶险,如果没有顶级的资质和生命力是很难在这四十九个轮回中生还的可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娃子非但没有被血炼成渣,反而倚靠着十万人的新鲜血液练成了完美的至尊血炼!配合尸门的魂咒和魂蛊,这个小娃子将成为他最大杀器和取之不尽的生命力。
  甚至,可以成为他返老还童最适合的容器!
  “血凝!”
  黑袍老头咬破食指,在虚空中画下一个复杂的符号,打入虞冬的体内。
  “啊呜!”
  痛苦的虞冬发出一声极其凄厉的叫声,漫天的血液如同得到了统一的命令,自虞冬的每一寸皮肤灌入,如江似海的血液竟没有丝毫浪费完全凝入了虞冬小小的身体之中!
  血色尽去,露出了虞冬白皙的皮肤,此时的虞冬较之以前竟长高了一寸,原本肉嘟嘟的小脸清秀了很多,漆黑的头发更浓重了些,长度也微微过肩,最明显的是他的身材拔高了近乎一尺。
  黑袍老人满意的看着他的杰作,口中念着艰涩吊诡的咒言,霎时狂风骤作,原本皎洁明亮的圆月蒙上了一层淡淡阴影,一层浅薄的黑云笼罩在整个英魂城上,就连星辰也暗淡下来。
  不知哪里来的悉索声响覆盖了原本寂寥无声的夜,慢慢的这声响开始从四面八方响起,也愈发清晰,如泣如诉的声势越来越大。
  “嗷呜!”
  “复仇,复仇!”
  “命!还我命!还我命!”
  有嘶吼、有哭泣、有怨恨,抬眼望去,无尽的夜色中不知何时冒出了数不尽的游魂孤鬼,无尽的恐怖让人胆寒。
  可是黑袍老人却没有,看着周围凄厉恐绝的数百万冤魂,他反而露出了残忍的微笑。
  “这数百万魂魄将成为你最丰盛的养料,尽情吞噬吧!”
  越来越多的魂魄从城外的坟墓中游荡而出,扭曲的五官写满了痛苦。他们似乎被强制性的聚集到一起,而中心正是七面碑之上的虞冬。
  “收!”
  一声令下,数百万扭曲恐怖的魂魄像疯了一样冲向虞冬,仿佛虞冬的身体是他们唯一的避风港,整座城市笼罩在一片凄厉哀嚎之下,如同人间最恐怖的炼狱鬼城。
  坐在正中央的虞冬,嘴巴张开到不可思议的大小,几乎占据了他那张脸一半的面积!数不清的魂体蜂拥而上,并由此进入虞冬的身体。
  数百万的魂魄只一会就被丧失了意识的虞冬吞噬殆尽,那一千黑袍也未能幸免,他们的骨血、灵力与魂体都在这场盛大的祭祀中奉献给虞冬。
  此时的英魂城也终于安静下来,与往日的安静祥和不同,此时的净是一种萧索空荡的萧凉,尸体在被吸干骨血和灵魂后彻底消散在这座城的夜风当中,了无痕迹,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有广场上的两人,一人身着黑袍,稀疏的毛发在夜风中失了方向,目光灼灼的看着面前的娃子,像是欣赏一件世间最完美的艺术品,另外一人,七八岁的模样,坐在一座纯黑色的七面碑,安静无声,清秀的面容像是绝佳的画师用墨笔画上,过分白皙的皮肤在这浓重的夜色里甚至有些晃眼,过肩的长发似是在漆黑的墨汁中浸染了千年,在夜风中微微晃动。双眼紧紧闭着,仿佛这无悲无喜的夜色,是他永恒的梦境……
  “咳咳……”
  连番两场耗费精力的祭礼似乎让这个黑袍老人瞬间苍老了十几岁,原本还算挺直的身板不由自主的佝偻了下去,本就不甚清明的眼睛愈发的浑浊暗淡。即使是咳嗽也显现气力不足的样子,但是他的眼神却愈发狂热。
  “哈哈哈!等我们完成最后的仪式,你就是我最忠心最强大的奴仆。到那时……”黑袍老者微微抬头看向西方的无尽夜色,黑色的兜帽从他的头上脱落,在月光下映衬出他干瘪的脸和几率稀疏毛发,他浑浊的眼中突然冒出一股浓烈的恨意,“我一定要……亲手宰了他!”
  “哦?你要亲手在了谁,也许我可以帮上忙。”
  “谁!”
  在这座死城里突然出现了人的声音,这是绝无可能的!
  老者将目光投向声音的方向,却发现那里空无一物,静默的广场空空荡荡,广场中央伫立着一块漆黑的七面碑,视野所及就是这一片空荡,连个人影都没有……
  面对着这样空荡的荒凉,老者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黑色的恐惧一点一点的坠在他的心头,逐渐蔓延……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眼睛睁得滚圆,死死地钉在广场中央那座七面碑,七面碑上空空荡荡……
  怎么可能?!
  本应坐在那上面的……罗虞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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