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对症下药

　　他跳起来，一把抓住周源，想把他拉到座位上，没想到给带了一个踉跄。好家伙，力量太惊人了。
　　“李兄，你这是做什么？”周源停住了脚步，一伸手扶住了差点没站稳的李春来。
　　“我说，你想什么呢。要是不懂，你就问啊。老是在这儿干转圈是什么意思。看你转来转去的，我眼睛都晕了。”李春来很不满意他刚才没有听自己讲话。
　　周源低下脑袋认真想，半天之后才跟李春来说：“不是不懂，只是事情关系很重大。”说着，他望向程一，很真诚的说，“我有难言之隐，需要好好考虑一番”
　　程一料到他有不凡经历，说：“凡事需要对症下药，只有追根才能溯源，即使这样，也不能保证解决问题。更何况不搞清楚来龙去脉，就更无法解决了。所以，如果选择我，就要选择彻底的相信我。”
　　他说的很对，和看医生治病一样，必须得和盘托出。周源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事关重大，一定要选择值得信赖的对象。对于程一和李春来，他直觉上相信他们，但仅凭直觉远远不够。所以此时此刻他还不能简单的作出决定。他需要再仔细观察一番，于是点点头，向二人示意，然后转身离开。
　　李春来在后面大声问道：“诶，我说，一个大男人，办个破事太墨迹。那剩下那两针归元到底怎么办，这事儿总得拿个主意吧。”
　　周源还没决定是不是压住到程一身上，所以自然也不会直接放弃归元，于是头也不回的摆摆手：“凉拌。”
　　“这几个意思？”李春来不明白，转头询问程一。
　　程一白了他一眼：“一个意思。”
　　李春来：“……”
　　从包房离开的周源，并没去乘坐电梯。而是转首走向另一侧，走廊的尽头是安全通道，安全通道里忽明忽暗，周源向下走去，不知穿过几层来到一处电梯前，进入电梯，他没有选择任何楼层，静静的等了两分钟之后，按某种顺序依次选择了楼层，这时电梯的背部突然打开。他扭身走了进去，又是穿过一段昏暗不明的通道，不知转了几处弯，这才来到一处安全门前，他打开门上的视频对讲，报上自己的名号：“隐锋。”
　　“嗡……嗡……”机弦转动，发出厚重有力的声音，安全门缓缓打开。
　　丽莎在门内亭亭玉立的站着，周源双手插着兜走了进去。
　　“没想到啊，创始人还有回来的一天。”丽莎对走路目不斜视的周源说，她对他的态度早就习以为常，言语中略带讽刺，“我还以为你忘了自己是谁了呢。”
　　周源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一是不知道怎么接她的话，另外主要是心里也有不少愧疚——让一个女人，经营着刀尖上舔生活的生意，怎么看都是一件说话没有底气的事。丽莎快步跟了上来，没有一点尴尬，反而微笑的嘴角略带得意，一种战斗胜利的感觉油然而生。
　　里边空间很大，映入眼帘的就是对面一排排的监视器，几个工作人员在不停的忙碌，左右还有几个通道，不知通往何处。
　　周源找了一个转椅坐下。丽莎走到对面，也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笑眯眯的说到：“轻车熟路，看来都还记得。怎么样，我经营的还不错吧。”
　　“没有我在前面冲锋陷阵，九天的名声怎么会这么快就威名远扬。”周源转过去望向监视器。一排排的监视器显示着不同的画面，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很自然的给自己脸上贴金，“当然了，不是我不来，主要是业务接的太多，所以就来的少了。这不怪我，谁让生意这么火呢”
　　他让工作人员调出了李春来和程一的画面。李春来站在程一面前，一边喝水一边滔滔不绝，说的全部都是劝程一适可而止，不要因小失大，寿元血清才是重中之重云云。程一安安静静的半躺着，两眼向上平视思考问题。过了一会儿，李春来大概说的累了，坐到了程一的对面，身体向他前倾，边说边比划。程一终于忍不住了，翻身背朝李春来，闭上眼睛……
　　一个是只关心研究的学夫子，一个是只想挣钱的生意人，周源稍微放心下来。
　　“这个年轻人挺厉害，竟然让你和李老板围着他团团转。”丽莎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周源身旁，“天才是不是都这样，自闭症，不善言辞。一脸的木纳相，就跟从来没见过漂亮女人似的。”
　　程一看她时候的眼神很炽热，不是那种令人讨厌的色咪咪，是一种胆大的、被魅力征服的崇拜者的眼神，任何女人被这样的眼神笼罩，自信心就会瞬间爆棚，所以她用貌似嗤之以鼻的语言说出了发自内心的骄傲。
　　“也许吧，整天对着兔子做实验，遇到只母兔子都很困难，更别提女人了，所以看谁都漂亮。”周源接过话头，他知道丽莎挂念自己，也知道她心里对自己有埋怨，一肚子气想撒到自己的身上，所以便努力的调节氛围。
　　女人都是感性的动物，用两性话题来转移她们的注意力，百试百灵。
　　果然，丽莎听了之后就咯咯咯直乐，她说周源你家里什么事情都不管，当一个没事儿的甩手掌柜，还在外面不学好，净学些油嘴滑舌的本事了，你这样可对不起我啊。周源便说那都是生活所迫，没有点嘴上的功夫，江湖上实在不好混，现在这社会发展有点超出想象，人嘛，总要跟得上节奏，所以没办法，我得与时俱进。丽莎又说，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你就没觉得我把这九天打理的井井有条的，至少看在我这么勤苦的份儿上，也得夸奖夸奖我。周源立马夸张的伸出大拇指，拇指朝着自己跟丽莎说，那是自然，人都说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你看看我这伯乐当的怎么样。硬生生的把一匹小短腿给培养成了汗血……
　　周源用心下功夫的时候嘴巴还是挺能说的，没多大一会儿，就把丽莎哄的眉开眼笑，她心里的那点委屈就给抛到了九霄云外。
　　周源见气氛烘托的不错，借着问丽莎下一步打算的时候，切入了自己的主题，说道我要去大朗，接下来又要离开一段时间。接着，便也把自己身体的状况一五一十的吐露了出来。最后他说，也只有程一可能有拯救自己的能力，这次我就算是把赌注都押在了他身上，成则未来可期，败，就当……就当我出远门了吧……
　　一旁的丽莎听着，脸上的笑容立时就僵那儿了。
　　周源想要表现的镇定点，装作很无所谓的样子，可是身子出卖了心，他来回挪动屁股，后来索性站了起来，准备迎接一阵狂风暴雨。
　　“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瞒着我？”丽莎语气很平缓，声音夹杂着些许颤抖的说道，周源心说不妙，就像闷热天气的表面安静往往是在酝酿令人恐怖的狂风骤雨一样，人，也是如此，女人更是如此。
　　他悄悄的后退了半步。丽莎纹丝不动，双眼如炬，紧紧的盯着他，一直把他盯得再也不能动弹分毫。
　　“这算什么？知会我一声？然后就和我无关了？”
　　周源想转身就逃，可怎么也动弹不了，他没有勇气面对此时的丽莎。更准确点的说，任何时候的丽莎他都没有勇气面对。他有愧与丽莎给他的温暖，也曾时刻告诫自己不允许拥有这些，但他……却又曾经无时无刻无不的享受过这些。他的人生太危险，注定孤独，丽莎不能成为他的羁绊。他……也不能成为丽莎将来生活的羁绊。
　　“周源……你王八蛋……”丽莎咬牙切齿，两眼泪花，“有病，你瞒着我，要走，你只是轻描淡写告诉我一声。我是谁？我是旅店的老板吗？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天天弄这个破九天，我为了谁？周源……你王八蛋，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有没有问问我，我想让你怎么样？你王八蛋，你的良心是不是都让狗吃了……”
　　丽莎浑身颤抖，泪眼直流，她此刻不再是那个左右逢源、叱咤商场的女强人，而仅仅是一个希望有所依靠的小女人。
　　“你看你，说着说着，怎么就着急了呢。”周源想缓和缓和紧张的空气，他当然知道丽莎的担心，毕竟大朗那股隐秘势力的力量太大。当时追击自己的任何一个人，实力都不在自己之下。
　　他轻轻扶住丽莎的肩膀，感受到丽莎身体紧绷着的抖动，心乱如麻，他擦擦丽莎满面的泪水，痛如刀绞。他知道丽莎一时接受不了现实，再也忍不住内心的坚定，轻轻搂住她，抱进自己的怀里。
　　丽莎从来没有依偎过周源厚实的肩膀，渐渐冷静之后，听着耳朵里传来咚咚有力的心跳，却怎么也不愿、也不能将眼前心爱的男人和他所描述的事实联系起来。
　　“只有这一个办法了么？”丽莎在周源的怀中，胳膊环住周源，生怕他一不小心离开——大朗，太过危险，周源已经有过一次死里逃生的经历，她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
　　“多大点事儿，不就是危险么。做我这一行，最不缺的就是危险。”
　　“这怎么会一样呢。做任何任务，都是自己选择的结果，你可以做足充分的准备。但是在大朗，不是你选择他，而是他选择你，因为我们对对方一无所知。”丽莎紧绷着嘴唇，思维渐渐理智了一些，“要不然你怎么会被逼的从悬崖上跳下来？”
　　“……我这不是来找你商量了么。”周源想起在大朗修炼的时候，被那群高手狙击的经历，不由的打了寒颤，本来在丽莎面前说话就没底气，现在更没底气了。
　　听他这么说，丽莎的情绪又好了些，分析起问题也理智了：“人在明，我在暗，安全有保障，现在情况却恰恰相反。不仅如此，现在还多两个累赘。那个年轻人目标很大，本来他放弃研究之后，各方势力都拿捏不准价值，现在向家一出手，不出明天，他就会成为各方势力的众矢之的。你和他一起，跟主动暴露自己没什么区别？到时候，你还要保护他们的安全。俩人跑不能跑，跳不能跳的，这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扔么？”
　　“车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算一步……”周源还没说完，就感觉丽莎白了他一眼。
　　“我……”丽莎了解周源的坚定，大朗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心结，总有一天需要面对。她原本希望能把这一天无限期的推迟下去，但是今天，因为周源的身体和来自于程一的一线生机，终于没有了逃避大朗的退路。所以她早有准备，“做个烟雾弹，迷惑那些人，不过这需要时间。”。
　　“那没问题，程一估计也得需要时间准备。”
　　丽莎显然是有了主意，周源踏实了许多，他虽然嘴上从来没承认过，其实内心早已把丽莎做为最大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