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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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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烈阳高照!
  已经到了七月下旬的阳光,并没有稍微收敛一点点,反而更像是迎来了最璀璨的绽放,特别是正午时分,晒得小镇人们人人都是汗如雨下。
  苍潭镇—明祥殿后院
  明祥殿分为前后两厅,前厅就是为小镇人们唱戏的地方,而这后院,则是戏班平时的居住之地以及上台表演前补妆的地方。
  后院不大,只有东西北三个方向各两间小屋,至于南边,就是通往前厅了,但好在戏班里的人也不多,打打算算勉强还是能挤的下的。
  而此时的后院里因为不是唱戏时间的的缘故,所以并没有什么人,只有北边一处屋前,有两名男子坐在石桌边聊天,以及边角有一位老嬷嬷在略微扫扫后院,其他就没人了。
  两名聊天男子中,其中一位略显清秀,五官面容极好,年纪看起来不大,相比于另一位男子,他看起来比较的安静一些,从头到尾,好像一直都是另一名中年的男子在表达些什么,年轻男子大多点头或少言。
  而身旁的中年男子则是特别的用心反复强调着什么,他看起来很兴奋,以至于好几次都开始用手比划了,中年男子长相和身上本有着一股沉稳的气质,可是现在好像并看不出来,这让一旁扫地的嬷嬷脸上更是有了些笑意了。
  年轻一点的男子自然就是陈齐了,至于身旁这位中年男子,则是他的师父,同时也是戏班的班主,朝舒阳。
  陈齐的师父朝舒阳正在与他讲汇一些唱戏方面的技巧,以及陈齐还有哪些地方的不足,讲的尽心尽力,唾沫横飞,陈齐只能在旁边仔细听着,插嘴都做不到。
  这让老嬷嬷感到惊奇,老嬷嬷姓李,戏班里的人都称她为李嬷嬷,年龄已经挺大的了,在这戏班也待了有十五年,很了解陈齐的师父,也就是朝舒阳,知道他除了永远不会缺席每月十五的演戏外,平日里话不多,给人一种严肃的感觉,做事永远公平公正,就连对自己的关门弟子陈齐也没有什么特殊照顾,与戏班所有人一样的待遇。
  可是今天朝舒阳却与以往不同,以前的他,所有的唱戏技巧虽然依然会不落的教给陈齐,可是却不会这么费尽心思与陈齐解答问题,最多让陈齐自己回去想着去。
  今天不知道是特别开心还是啥的,话多了起来。不过,相比于以前那个严肃的班主,这样好像也蛮好的,李嬷嬷心里想道。
  反而是奇儿,这几天好像有心事,也没以前活泼了,以前会经常缠着班主多给自己解惑,可是今天看起来好像就没什么兴致。
  此时,石桌前的朝舒阳觉得自己该讲的差不多了,拿起桌上的杯子轻轻抿了口,心底不由感慨道:从来没有这么费过口舌,看来教人还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啊。
  像是想起什么,他看向陈齐,说道:“对了,待会翠儿那丫头会来找你,你们两个好好去玩玩。”
  听了师父那么久的唠叨,本是有点疲倦的陈齐顿时来精神了,应了一声,就往屋外走去,经过李嬷嬷身边的时候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朝舒阳也是向李嬷嬷点了点头,随后大步走回北屋里,后院分东西北三个方向,只有北边是住着班主的,其他人都是住在另外两边。
  合上屋门,朝舒阳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这几天他看起来都是特别的高兴,戏班里的每个人都可以或多或少感觉到他的变化,但都不知道班主在开心什么,只有朝舒阳自己知道,这一切,其实都是因为陈齐的变化。
  一周前,农历七月十五,也就是陈齐第一次上台表演的日子,下台后,陈齐一脸正经的来到自己面前,再一次问道了那个他很久没问的问题了,九凤与皇帝最后的结局。
  朝舒阳不知道陈齐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可是看到陈齐脸色很严肃,不再只是出于好奇才问了这个问题,朝舒阳就没有再像以前那样默而不语,而是告诉了陈齐真相。
  原来,皇帝与九凤本已在回宫的路上,可是当他们来到了一处古楼城,在这里,皇帝又遇到了另一名绝色女子,皇帝动心了,不仅如此,他还狠心的把九凤丢在了楼城,就这样带着绝色女子离去,留下九凤独自一人哭泣。
  听完结局后,陈齐一愣一愣的发起了呆,离去时嘴里嘀咕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早应该知道的。”
  这故事结局本就不容易让人们接受,朝舒阳知道陈齐的心中从小就对九凤与皇帝之间的故事特别羡慕在意,所以之前才一直没有告诉他真相,可是正当朝舒阳担心陈齐内心会不会奔溃时,他却在陈齐的背影上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女人的影子,女人影子就这么浮在陈齐身上,什么都没做。
  朝舒阳赶忙揉了揉眼睛,再看时,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可是朝舒阳却绝对相信,自己肯定没有看错,那女子说是像黑影子,其实更像是那种老人们常说的孤魂。
  这可让朝舒阳兴奋坏了呀,虽然还不确定,但目前看起来,陈齐很有可能是觉醒了一处魂魄,要知道,哪怕就连自己身上,也就只有一魂,还是从戏班以前不知道多少代老祖宗传下来的战魂了,戏班已经很久没有人能再拥有新的魂魄了。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难道还不能让朝舒阳兴奋吗?哪怕是现在他想起来还以为是在做梦,就怕那一切都是自己眼花而已。
  朝舒阳来到了自己桌前,桌上放着一封盖着红袖金桥印章的信件,这是小镇的专用标志,代表着关于整个小镇的消息。
  苍潭镇就是如此,小镇里有不少士族,每个士族都有一个代表,然后就是一些小镇上地位比较高的人,加在一起就是小镇里的话权者了,朝舒阳刚好也是其中一员。
  每次小镇的重要决定,就是由他们这些人共同讨论后决定的,他们负责小镇里管理的一切,共同为苍潭镇的兴衰负责,红袖金桥印章,就是象征。
  果不其然,打开信里的内容,大致意思就是有大事讨论,要朝舒阳今日下午到春锦阁议事,届时所有人都会到场。
  朝舒阳不慌不忙把信收好,从桌底拿出些茶叶泡了起来,笑着自言道:“啥大事呀,还能有陈齐那魂魄重要?”
  ——
  明祥殿前厅
  陈齐出来以后,先是来到了前厅广场,站在幽情河前,眺望了一会,然后才是选定湖上其中一条木船,随后他跃然而跳,整个人身轻如燕,每每接着前面其他几条木船的船檐踩下,又是可以跃出一段距离。
  陈齐虽然学唱戏的时间不久,但却是从小就跟着朝舒阳练武的,所以这点武功还是蛮在行的。其实戏里有很多的动作,没有从小就锻炼的基础,是做不出来的。
  不过显然陈齐还并没有练到家,当他踩上最初看上的那艘船时,一不小心踩空了,重重的摔了一跤。
  “哈哈哈”
  木船上传来一声女子清婉低笑声,陈齐不好意思的站起来,转头看向那船上出声女子,挠挠头道:“翠儿你就别笑了。”
  船上女子收了收笑声,坐正了身子。女子面容精致,有着一头乌黑的秀发披在肩头,身着一席天蓝纱裙,露在外面的肌肤细白如雪,此时她半跪于木船上,手里提着一把木琵琶,一双翠绿色的大眼睛看着窘迫的陈齐。
  女子名就叫清翠,是小镇桃叶街沉醉楼的一名歌姬,她的师娘是沉醉楼的老板,沉醉楼可以算是一处勾栏,里面有表演各种歌舞戏剧,跟明祥殿差不多,据说当时清翠的师娘就是在明祥殿里拉琵琶的,只是不知为何最后却远去了,并在桃叶街新开了家沉醉楼,凭借着她精致的面貌以及优美的琵琶曲,竟是人气还算不错。
  陈齐开口问道:“翠儿,怎么今天突然想到要来找我玩了?”
  清翠微微皱了下眉头,尽管如此,都是显得一种异样的动人。
  “你不知道吗,是舒阳叔叔给我师娘写了封信,说你最近好像情绪不太好,要我来找你散散心的呀。”
  “哦?”陈齐有些意外,没想到自己这个师父居然也是发现了自己最近的情况,并且很在意自己,陈齐不经觉得心头有一丝暖意。
  “我师父与你师娘老死不相往来,怎么师娘她还是真的让你来找我散心啊?”陈齐有问道。
  朝舒阳与清翠的师娘不对头,小镇里的人都知道,所以后来清翠的师娘才会从明祥殿搬了出去,至于什么原因吵架的那就没人知道了。
  清翠叹了口气,回答道:“你在想什么呢,我师娘是与舒阳叔叔不对头,但是对你又没偏见,我俩关系有那么好,我不来谁来?”
  “好嘞,想不到师娘对我还是蛮好的嘛,那我们去逛街吧。”
  陈齐捏了捏清翠的脸,笑着说道,随后牵起她的手,两人下船去往边上的小街小巷。
  陈齐与清翠是从小就认识的朋友,算是一对青梅竹马了,两人关系很好,就连后来师娘把清翠从明祥殿带出去,两人还是会一起偷偷出来玩,这一点上自己师父和清翠师娘没有阻止。
  两人手牵手走在附近一条小街上,时不时看看路边摆的摊子上有没有啥让心动的玩意,又时不时找家铺子坐下吃点东西。
  不过与别人不太相同的是,清翠对于摊子上的小玩意反而没什么兴趣,多是陈齐拉着她过来看的,要是有啥还算看的顺眼的,陈齐就买下来给了她。
  陈齐在戏班里生活,拥有的银子是不多的,但是对待清翠却从不吝啬。
  两人打打闹闹,不一会,天色就渐渐的暗下来了,从小就生活在苍潭镇,自然是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也就不用担心会走丢不认得路。
  不过现在他们走着走着就来到了一处老建筑屋前,这栋屋子的主人很早前就离开小镇了,现在房子空在这里已经很久了,也没有人搬进来过,这么久没有清理,杂草丛生,显得有点阴深。
  陈齐咬了口刚刚摊子前买的葫芦串,忽是又想到了第一天表演结束后看到的那个画面,他想到了身旁的清翠,于是问道同样吃着糖葫芦的清翠。
  “翠儿,你说,世上的爱情是不是越富贵就越不值钱?”
  突如其然的怪问题,让的清翠还没咽下去的糖葫芦差点吐了出来,她破天荒的有点脸红了,在沉醉楼一向以高冷自在被别人称为仙女的她竟是有点害羞起来。
  漂亮脸蛋上浮现一股红晕,竟是在夕阳下被衬托的美丽动人。不过此时的清翠心里,却是想着别的东西。
  “陈齐这个呆子,为什么要现在说这个呀,他不会是想说现在虽然他还没地位没权利所以对我的爱情才是最专一的吧,可是我还没做好准备呢,如果他真的要现在像我表白,我到底是该接受还是接受呢?”
  “不行不行,我是淑女,肯定是要拒绝啊,我要跟他说我们还小,以后再慢慢发展也不迟。”
  “哎呀哎呀,什么呀,这不还是觉得我答应他了吗,我怎么可能会答应陈齐这个呆子嘛。”
  “可是,如果是陈齐的话,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吧,他能够出演花旦,脸蛋是自然是好看的,人也蛮好…”
  清翠在心里矛盾了好久,可是当她抬头看向陈齐时,却发现陈齐好像并没有自己想的那样,反而更像是在认真思考着这个问题。
  不知为何,清翠的心平静了下来,下意识的牵起了陈齐的手,低着脑袋回答道:“我觉得,爱情就是两人对彼此的思念,以及能为此放弃一切的勇气,未来的路会一直走,不会因为别的东西而改变的。”
  “放屁!”
  就在这时,附近传出来一句不和谐的声音,陈齐眉头一皱,立马把清翠拉到自己身后,看向坐在废弃房屋门槛上的那名老人。
  刚刚那句粗鄙之语就是此人说的,老人一身破布衣脏兮兮的,头发胡子很长,看样子有好几个月没有剪过了,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老乞丐,可是在他左边腰间,却有一把五尺长剑。
  之所以陈齐异常的警觉,是因为在这乞丐模样的老人说话之前,他一直没有感受到还有人在此,就离自己那么近。
  似乎是察觉到陈齐的警惕,老乞丐不屑的摇了摇头,说道:“小伙子警觉性倒是不错,可惜并没有什么用,我想对你们有什么不轨你们也拦不住的。”
  发现陈齐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话语而放松下来之后,老乞丐也只是点了点头,还是说道:“我也不是要找你们的麻烦,只是刚刚不小心听到了你问得那个问题,没忍住就打断你了。”
  “哦?这位老爷爷是有什么不同的看法吗?”陈齐依旧没有放松警惕,不过却是回答了老乞丐话语。
  “哼哼”老乞丐笑了笑,接着道:
  “对于真正有权势的人,爱情这玩意算个屁,只有没钱没势的人,才会对爱情在意罢了,因为这个是唯一能让他们有点寄托并且能证明自己存在的东西。”
  陈齐感觉背后有人在扯自己,回头看见清翠对着他摇摇头,示意他还是快走吧,别跟这不明来历的老人有太多牵扯的好。
  陈齐点点头,牵着清翠的手转身就走,没有再理会那老乞丐。
  老乞丐却在后面依然不屈不饶,说道:“不过年轻人,再给你一个忠告,有些人是变心,而有些人呐,则是不安好心。”
  陈齐没有理会他,径直走远,等到他们消失在老乞丐的视线时,一道黑影出现在了老人身旁。
  原来这黑影只是一位身披黑袍的人,带着面具看不到脸,此时黑衣人看向老乞丐,问道:“这么冒冒失失就给人看到了脸,好吗?”
  老乞丐不屑的笑道:“这没什么,本来就是要把姓曹的小王八蛋引过来,露不露脸一样的。”
  看见老乞丐不介意,黑衣人也就不多说这个了,换话题接着道:“你故意受伤,把那人引出来追你,却怎么也想不到,你会跟我们合作吧。”
  老乞丐笑了笑不说话,只是双眼看向了北边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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