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世界容不下少年

　　风木林右手一把抓向木云颈喉，一股清凉灵力直贯入他体内，金光瞬间消逝，“这个世界容不下你，以及你体内的那个东西，你必须得走……”
　　木云猛扯开风木林的手，却被钳制得更紧，“我不想走，我体内的那个，你想要，我想办法给你。”
　　“你以为，是想转让就能转让的吗？”
　　知道说什么也没用，木云突然请求，“我想见我妈，让我回去和我妈告个别。”
　　此时，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他妈妈陆水清。
　　“没那个必要，到了那边，不许杀生，吃荤食也算是杀生。否则，就别想再见到你妈妈。”
　　“我求你了，就见我妈一面。”
　　风木林不再废话，提着木云突然站起身，一把将他扔进如墨的泉池里。
　　泉池水面像是覆有一层胶膜，令木云浮在水面摇曳不止却不沉下去。
　　求生的本能汹涌袭来，木云惊慌挣扎想要爬向岸边。
　　突然，他看到在酒吧亲近他的那个直发女生站在风木林左身后，很兴致地像是在看一出好戏。
　　族人上下也就几百号人，他竟不知族里竟然还有这样一个人。不过，也没办法，他平时都和不族人接触来往，不认识也算正常。
　　在他出神之际，身下的泉水，突然被启动，水像牡丹花瓣绽放、上升，再如牡丹花瓣快速收拢，把他包裹其中，拖进水里。
　　窒息，窒息得令他喘不过气来，肺，真的很难受，像被什么东西极力挤压着，快要碎掉了。心跳停顿了一般，意识变得愈发模糊，身体麻木而飘乎像是不存在，好像正被一点点地吞噬，在慢慢地死去。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非常漫长，就好像上万上亿年。
　　光，好像背后远方有微光在泛，还有战鼓号角声传来，好像越来越大声。
　　求生的本能，令木云向光源、向声源挣扎而去。
　　“呵……！”
　　如绝死又突然得以喘息，木云头猛冲出水面，高仰头大口大口地喘息，急忙将新鲜空气呼吸纳入肺里，胸口大幅度起伏，较平时频繁数倍。
　　天，很高很蓝，有白云随风飘动，有风吹拂过脸颊，他感观慢慢恢复。
　　血腥，扑鼻而来，贯入鼻腔里，之前的鼓角声已经骤然安静下来，变成金属利器在碰撞的声音以及众人跑动的声音。
　　“来者何人？还不束手就擒？”
　　一个粗犷震耳的喝斥声突然在右边响起，木云应声音急忙转头，看到河岸上跪着一排黑衣战俘，都被捆绑跪地，脸上画着奇怪图纹，像是在等待处决；身后站着一排排士兵，手持弓箭长戟，矛头正齐齐对准他。发声的，像是将军之类的人物，皮肤幽黑，满脸胡子硬长横生，像个野人，手持马鞭，铠甲粗糙，不过，铠甲却比士兵们的简单甲胄好很多，身边站着两名铠甲差不多、稍年轻的粗犷男人。
　　“啪……”
　　一条长鞭突然甩到木云前方水面，溅起两排红色水花。
　　水花，红色，木云惊魂未定，扫视水面，才发现，河水竟是血红色，近岸的地方还飘着几个刚落的人头，还睁着眼，如铜铃一般翻白瞪视着。
　　不是道具，真不是道具，更不是在拍戏，浓烈的血腥扑鼻而来，贯入胃里，搅翻胃液，木云胃里翻腾倒海，下一刻，猛地就狂吐不止，连隔夜饭都猛吐进血红河水中。
　　就算族人中那些守护者整天和妖魔鬼怪打交道，见死人也稀松平常，但是，他一寻常人却没见过，就连杀鸡都没见过，杀人，也就电视、电影里见过，亲眼目睹，血腥扑鼻，还惨不忍睹，他哪里经历过。此时，他除了头皮发麻，腿脚发软，脑子空白，胃里难受，他已经没什么知觉了。
　　“快去擒上岸来！”
　　那胡脸将军突然脚踹身边两名士兵，下令进河里抓人。
　　见士兵下水冲来，木云担惊受怕急忙转头扫视四周，急寻逃路。下一刻，他才发现，自己身处河中，离河对岸有些远，但也在弓箭射程内，完全可能变成刺猬，而且，正处秋季，河水不算深，最深不过他头顶，潜水而逃，也许死得更快。
　　很快，他就被两名强壮士兵架住，强行拖出水面，拖上河岸。
　　他惊恐扫视四周，一支甲胄、兵器粗糙不成规模的军队，一帮待处决的黑麻衣俘虏，连甲胄都没有，和山野村夫差不多，倒是面无惧色，个个长得人高马大，强壮凶煞得很，左方，摆有一个大祭台，台上焚香点火、摆放牛羊头等供品，祭台前站着几名祭师、巫师之类的人，头插翎毛，脸画红白图腾，袍子黑红花哨、披着兽皮，手持牛角、铃铛、羽扇、权杖之类奇怪道具。离祭台几米处，躺着十几具断头尸体，血还在流，旁站着两名光膀子大汉，手持大砍刀，应该是施刑的刽子手。
　　这一刻，心已经提到嗓子眼、离心脏骤停猝死不远、只差没尿住裤子的木云，脑中极速运转想到一个词：人祭。
　　他在书上曾有了解过，在古代，为了祭天祭神求雨，有进行人祭之类的祭祀，而被用于人祭的，多是一些战俘。当下秋季正干旱，所有现象组合在一起，都完全符合，是人祭无疑。
　　他突然觉得，风木林真的没那么好心，不仅要借刀杀人，还把他送到这屠宰场。让他生路无门，还死得远远的。
　　“汝是何人？从何而来？来此作甚？”
　　众人奇怪地打量中，那胡脸将军围绕木云观看一番后，突然开口斥问，声如洪钟，令人一震。
　　他们都像看怪物稀禽一样观看木云，只见他一头短发，被血水浸泡后，如刺猬棘刺一般耸立，白色的T恤，被血水浸泡成红色，胸口、背后，都有奇怪的黑色卡通图案，还有湿答答的牛仔裤、平板鞋，都是他们不曾识过的。另外，还皮肤白嫩、五官俊俏，比起他们这儿的女人还养眼。都不禁好奇，眼前的人从何而来，何方人种？是否是天人神仙？
　　听到询问，思绪被打断，木云克制恐惧，脑子急速运转，寻找对策，很快灵机一现，即刻故作泰然笑道：“我啊？从河里来，是这河里龙王派来的使者，是来传达龙王爷圣旨的。”
　　胡脸将军听得一头雾水，蹙眉转头问身边的副将，“他所言何意？”
　　副将也一头雾水，看着木云，很警觉地摇摇头，“不知。”
　　木云突然想到，在这个时代，可能还没有“龙王”这个概念，看他们的着装，十分粗糙，连裤子都没有，大多披着兽皮，以粗麻布围成裙。当下的时代，可能比夏商还前，是不是在中国的古代也很难说。而且语言用语也得注意才行。于是，又笑道：“我乃这河中河神跟前的童子，前来传达河神的命令。”
　　“哦？”胡脸将军一脸不信，置疑问：“河神大人是何意啊？”
　　木云见沟通方式可行，就更硬气道：“河神大人有言，尔等杀戮过多，血流河中，血气过重，须到此为止，尔等求雨之心，诚意斐然，将会尽早降雨予尔等百姓，来年开春，定会风调雨顺，收成不俗。”
　　木云只是在自救，并不是心地善良到有心思去管那些战俘的死活，毕竟停止人祭，他就可以暂时不死，拖延一下时间，然后才有机会逃命。同时，他也庆幸，自己的那点古文水平，还能解燃眉之急。
　　胡脸将军左手握住刀柄，拇指摸着柄头兽纹，很不屑地又问：“何时会降雨？”
　　木云瞬间想到《西游记》，就直接搬用道：“明日辰时布云，巳时发雷，午时下雨，未时雨足，共得水三尺三寸零四十八点。”
　　“胡言乱语，妖言惑众。”领头的老年祭师突然发话，向木云急走而来，“将军，此人之言听不得，此人乃那河中鬼祟化形，是前来扰惑军心，快快杀了他。”
　　气氛突然骤变，瞬间凝重诡异起来，众士兵警戒握紧兵器，不由后退半步。木云想不明白，自己与老头无冤无仇，也没抢他饭碗，损他利益，干嘛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
　　胡脸将军及众人，直视着木云在犹豫，犹豫杀与不杀，可不可杀。老祭师又言道：“将军，此鬼怪留不得，须尽早除去罢了。”
　　木云不禁恼怒，直接瞪视爆粗口，“喂，你个老不死的，想死就赶紧去，没人拦着你，可别来拉上我，小心我揍你！”
　　“嘻嘻嘻……”
　　旁边，战俘里，竟然有人在笑。
　　“啪……”胡脸将军一马鞭直接甩过去，直接打在所笑之人脸上，“阿部云，你笑何？是嫌命长？”
　　木云转头望过去，被称之为阿部云的男子，胡子拉碴，身形强壮，一身黑麻衣，捆绑跪地，比其他战俘还多戴了一副脚镣手镣，看上去大概二十七、八岁，实际年龄可能还更年轻一些，一头乱发，随意扎着，沾着血迹凝结成块，好像几个月没洗了，额头上系着黑辫带，墨眉之下，眼眸深邃、黑白分明，配着鹰钩鼻，使得犀利眼神像鹰更像狼，渗着一股趟过人血之后的霸气。脸上被狠甩一鞭，由左额角至右嘴角留下一条深红血痕，却面不改色，左脸颌有条长伤口，是新伤，刚结痂不久。与他对视，竟然还笑得出来。只是伤口、伤痕配着笑容有些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