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骑士与机甲

　　第二天早上，埃德蒙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在得到他的同意后一名卫兵急匆匆地开门进来说道：“殿下，敌军来袭，陛下命令您去东面的城墙上集合待命。”
　　敌军来袭？埃德蒙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在后面进来的女仆的帮助下穿好了战甲，那把陪他戍边多年的长剑也已经被放在了腰间。
　　来到城墙的观礼台上，所有来观礼台参加出征仪式的贵族们都已经到达了。国王站在城墙的最中央这里，而在他旁边身后半步，站着兰斯洛特和塞西莉亚以及一众统领，都在目光凝重地看着远处。
　　沿着他们的目光望去，眼前的一幕震撼了埃德蒙。
　　天空中乌云密布，低垂的穹顶让每个人都心生紧张和压抑。
　　身批白袍的教会士兵们在维托加德东面城墙一公里以外的地方列好了阵型，这支军队就好像鬼魅一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这里，在此之前整个布雷敦境内的所有岗哨和斥候都没有传来敌袭的消息。
　　比叛变更合理的解释是，岗哨和斥候全部都被发现，然后无声无息地解决了。
　　在战阵的前方，一个个黑色的金属巨人排成一行，正严阵以待。
　　“那是什么东西？”国王问道。
　　“这是教皇国以前研究出来的机甲，以蒸汽为动力，我曾经在一次与教皇国的战斗中交手过，它们动作很迟缓，而且活动时间很短，尽管比较坚硬，但只要攻击关节薄弱处就能摧毁掉它们。”旁边的德拉赞回答道。
　　“哦？这就是他们用来复仇的武器吗？”乔治二世不屑地道。
　　“陛下，教皇国使用它们来攻城，恐怕已经有了某些技术性的突破。”旁边的兰斯洛特提醒道。
　　“突破？难道会飞吗？哈哈，”国王笑了笑，“那你说怎么处理，兰斯洛特。”
　　“它们比较坚硬沉重，巨龙骑士团的冲锋未必能对他们造成什么影响，我认为应该先让比较灵活的圆桌骑士团来试探一下这些黑色机甲的变化比较好。”兰斯洛特诚恳道。
　　“不，公爵大人，巨龙骑士团的骑士们有更丰富的对抗这种机甲的经验。”德拉赞面无表情地说道，“而且他们的机甲也未必有什么变化，这次突袭很可能仅仅是一次试探。您一直镇守西境，不太清楚教皇国的将领们都是怎样的庸才，对他们来说战士的生命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反正死后都要回归他们的天国。”
　　“是这样吗？”兰斯洛特深深地看了德拉赞一眼，“那我没有意见了，陛下，让德拉赞团长来摧毁他们吧。”
　　“很好，我也很想知道是谁给了他们勇气来面对世界上最强的骑士军团，是这些年的和平让他们忘记了铁蹄践踏的滋味吗？”国王不屑笑道，“德拉赞，把他们的统帅给我抓回来问一问为什么，再给对面的神棍们一点教训，让他们好好亲自体会一下死亡到底是不是上狗屁的天堂！”
　　“誓不辱命，陛下。”德拉赞沉声道。
　　国王满意地笑了笑，抽出了腰间的长剑高举在手中，长剑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出征吧，各位骑士！”
　　“誓不辱命！”在场的每一位骑士都右手举在胸前锤了锤自己的胸甲，这是一种简朴而又古老的出征仪式。
　　“对了，埃德蒙，”国王似乎现在才注意到他的到来，“你跟着兰斯洛特公爵一起。”
　　“是，陛下。”埃德蒙躬身回答道，他转身快步想要跟上走在前面的兰斯洛特，在和塞西莉亚擦肩而过时，一个幽幽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
　　“活着回来。”
　　他连忙回头去看，塞西莉亚却始终盯着城墙对面教皇国的军队，精致的侧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
　　埃德蒙骑上战马，跟随兰斯洛特走到了自己的阵前，兰斯洛特朗声道：“拔剑！”
　　身后的骑士听到命令依次拔出了长剑，每一排的动作都整齐划一。他们就是兰斯洛特麾下的圆桌骑士团。
　　据说初代的塞弥尔手下有十二名圆桌骑士，各个武力超凡，他们带领的军队在建国的战争中所向披靡。建国后，亚瑟王特地保留了这种编制，扩招后变成了布雷敦的王牌部队圆桌骑士团。
　　圆桌骑士团发展到今天已经足足有一千二百人，每个人都是军方层层筛选百里无一的好手，统一配备锋利的长剑，负责在巨龙骑士团凿开敌阵之后收割敌人的生命。
　　巨龙骑士团是负责攻坚的部分，他们个个高大魁梧力大无穷，被沉重而坚固的板甲武装到了牙齿。，
　　所谓巨龙骑士并不是他们的坐骑是巨龙，而是指他们的武器，长达五米重达两百公斤的精钢长枪，号称即使是真正的巨龙也能刺穿的恐怖兵器。
　　而这种需要几个普通士兵才能抬起来的凶器，巨龙骑士们却可以单手使用。
　　他们的战马也是特殊的战马，传说拥有巨龙的血统，载重很高的同时速度极快。
　　冲锋起来的巨龙骑士团是这个大陆上最可怕的战争机器，即使是希克撒尔人的重盾步兵也会被轻易凿开阵型。
　　在巨龙骑士团面前，敌人往往只有两个选择，一是以更高的机动性避其锋芒，寻找机会，二是正面对抗，然后被碾碎。
　　德拉赞已经策马立在巨龙骑士团最中心的位置，他的龙枪比别的骑士的更长更重，原本银白的枪头因为常年浸染鲜血已经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血光。
　　敢死队的成员们在他左右依次排开，各个屏息凝神，严阵以待。特兰和同伴就立在德拉赞的身边，正紧张而兴奋地注视着对面的敌人。
　　在他身后，一排又一排的巨龙骑士们列队做好了准备。
　　-
　　“冲锋！”德拉赞大吼道。
　　“冲！”
　　继而所有的骑士都跟着大吼道。
　　巨龙骑士团以他为顶点，每一排好像一个巨大的箭头一般冲了出去。
　　“冲锋！”兰斯洛特在与巨龙骑士团隔开了足够的安全距离以后也朗声道，圆桌骑士团也紧随其后开始冲锋。
　　两个骑士团的骑士们汇成了一道银色的洪流，朝着教会的士兵们排山倒海而来。
　　无数的马蹄声汇聚在一起，仿若天上的雷霆在人间炸响。
　　这样的冲锋无人能挡，也从未有人成功抵挡。
　　而在教皇国的最前线，黑色的机甲也开始了缓慢的启动，一声蒸汽喷发的气声之后，大量蒸汽从它们背后携带的蒸汽机里喷射了出来，整个机身都被笼罩在了朦胧的乳白色蒸汽之中。
　　在令人牙酸的钢铁摩擦声和蒸汽机运转的嗡嗡声中，一台台仿若魔神的黑色机体缓慢地从蒸汽中走了出来。它们约高四米左右，配备有宽达半米的金属阔剑。
　　冲锋的重甲骑兵们形成的银色洪流朝着黑色的机甲城墙冲锋而来，雷鸣般的马蹄声和沉重的金属轰鸣已经率先碰撞，形成了一个噪音巨大的领域。
　　“注意闪避！攻击关节！”冲锋在最前的德拉赞竭力道。
　　而在他不经意间，旁边的特兰突然再次加速，超过了他的身位冲在最前。
　　“受死吧！”昨晚德拉赞的话让他无比渴望战功，无形而沉重的压力化成了歇斯底里的大喊。
　　终于，冲锋在最前的特兰接触到了第一台机甲，他做好战术规避动作的同时手中的龙枪狠狠地刺向了机甲的腿部关节。
　　很好，就这样，它的行动很缓慢，我只要避开它那迟缓的攻击，再刺穿它的关节它就会直接坠地的。
　　特兰这样想道。
　　然而，想象中迟钝的机甲却灵活地向右收腿避开了这一刺，同时双手握紧的金属巨剑高速斩来，巨大的冲击力和不够锋利的刀刃几乎将身穿重甲的特兰的腰部整个震碎。
　　特兰的尸体也随之从马背上飞起，狠狠砸在了不远处的草地上。
　　怎么会这么快？这是特兰死前的第一反应，紧接着就是无穷无尽的黑暗袭来，他成为了这场战争中第一个失去生命的人。
　　黑色机甲不仅动作不再迟缓，而且比攻击方向单一的巨龙骑士们更加灵活！
　　刹那间，第一排的巨龙骑士们都狠狠地碰撞在了机甲组成的防线上，过去与黑色机甲战斗的经验严重误导了他们，在第一时间的交锋中损失惨重。
　　德拉赞第一次攻击未果后，出声想要提醒后面的部下，然而这时金属巨人的巨剑已经斩来，他只能俯身堪堪躲过这一道斩击。
　　高大的马儿没有这样的好运，宽大的剑刃斩来，马儿的头颅飞起，德拉赞不得不翻身跃下，丢弃掉陪伴自己多年的战马。
　　那把过长的龙枪在地面作战中已经成为了累赘，德拉赞拔出了腰间的佩剑，机甲的斩击再次被他灵活地避过，与此同时出剑在机甲左腿关节处劈开了一个缺口。
　　机甲似乎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依旧还在运行，德拉赞只得狼狈地躲开机甲的下一次斩击。
　　该死，连关节的金属也强化了。德拉赞愤怒地想道。
　　在他身后，一排又一排的重骑兵来不及减速，只能继续又迎面撞上高大灵活的机甲，偶有灵活的从金属巨人之间的缝隙窜了过去，却只能落入教皇国军队的手中，被四面八方刺来的长枪扎成了刺猬。
　　在连绵不断的骑兵冲击下，黑色机甲不仅一步没退，甚至还不断把战线往前推，手中的巨剑像死神的镰刀一般收割着人仰马翻的骑士们的身影，原本黑色的机身甚至被鲜血染成了诡异的黑红色。
　　后方的骑士看到前面的惨状本能地停了下来，却很快被更后面的骑士撞倒在地。即使小队的队长们及时命令他们朝两侧散开，整个巨龙骑士团也在这次冲锋中损失过半，因为他们过于自信地选择了全面冲锋，把战线拉的太长，冲的实在太快，根本来不及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