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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缱回到文治宫时,那曹公公正坐在厅里喝茶,一副很是享用的样子。杞妤则在一边杵着。
见到萧缱回来,曹公公慌忙地站了起来鞠了个礼。
“什么风把公公吹来我这用茶了?”萧缱半开玩笑地说到。
曹公公这一听,忙着笑了起来,说道:“三殿下折煞老奴了,这杞妤丫头心善,见着老奴在日头下晒着,就叫进来喝了杯茶。”说着,方才想起了正事。
“皇上有请三殿下去浮生殿一趟。”
“现在……?”萧缱有些惊异,昨晚他弄得父皇下不了台,正怕去见他,谁知这就派人来请了。
见萧缱露着愁容,曹公公突然笑了起来,然后凑近萧缱,小声对他说道:“殿下放心,昨日楹斛夫人已经求过情了,皇上今日叫你去,是有别的事情。”
说完,曹公公便先行一步,萧缱也算舒了一口气。
见曹公公走远,杞妤方才说道:“哪里是我客气,这个时候来,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必得把他招待好了,才能知道点东西。”
萧缱抿着嘴笑了一下,摸了下杞妤的头,什么也没说。
浮生殿前,楚王萧绩在门外徘徊。
“四弟也在?”
听见萧缱叫他,萧绩一副欣喜之感。
“三哥也来了!父皇宣我进宫,我不比皇兄能住在宫里,所以来的格外早了些。”
萧缱冷冷地笑了一声。这萧绩比他小了几个月,其母璇姬也不过是西境玖玥国的一个婢子,却被早早封了王爵,所以住在宫外的王府,萧缱又如何听不出这话中话。
话音未落,曹公公便请了二位皇子进去。
二人行了礼,分坐在两侧。萧缱却不敢正眼去瞧皇帝萧貊。
萧绩看了看萧缱,突然对萧貊说道:“昨夜天祭盛宴,倒真是一番热闹!”
萧缱心头一颤,好端端的,偏偏又提昨晚的事。
萧貊见萧缱坐在一旁不语,自然知道他心中顾忌。倒也没有多么生气,只是语气平淡地说道:“联姻之事你也不必放在心上,昨夜朕也是多喝了几杯,也没有考虑那么多。”
萧缱这才松了一口气。
一旁的萧绩咳了两声,端起杯子咽了两口茶水。
“不过缱儿今年十六,到了该婚配的年纪。你母妃那给你选了长定将军师会之妹师君素,和初原贵族陶氏之女陶姮,朕已下旨接二人入宫,回宫之后你也见见。”
萧貊说着,靠在了椅子上。
“回宫?”萧缱有些疑惑,一旁的萧绩亦是不解其意。
萧貊笑了笑,既而解释到:“最近几年朕忙于朝政,已经多年未探访民间,今由你兄弟二人代朕分别前往都城的东西两市探访,回来将所见回禀,并提出相应的政策。”
缱绩二人对视一眼,虽未开口说话,也没有舞刀弄枪,却隐隐感到了“杀气”。这是两兄弟第一次正面较量,自然不能输。
离开浮生殿,萧绩伸了个懒腰,这毕竟是跟皇帝讲话,一直端坐着,真是比站着还累。
“三哥好福气,楹斛娘娘给你选了两个好妻子,不过这就难选了。”
萧缱却并没有心思在这上面,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就不选了。”
说完,萧缱径直走了。
第二日,萧缱换好便装,前去拾香殿给杜楹斛辞别,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单独出去。
见萧缱来了,杜楹斛慌忙嘱咐了起来:“前朝近日劝你父皇立储,此次出行或与此有关,切记小心谨慎,不可出了纰漏。”
正交代着,杜楹斛又从梳妆匣中取出来一张图纸,上面画着一把身印兰花的剑。
“我昨日打听到二十年前被‘鬼盗’偷走的铭兰剑近日于都城探测到了剑灵,你要留心些,若是能找到,可是大功一件!”
萧缱点了点头,他也正是因为听说了这铭兰剑灵再现,才对出宫有所期待的。
萧缱所去的是东市,东西两市虽在天子脚下,却也难免一些恶俗之事泛滥。不过这过往繁杂的人群,确实比宫里要热闹许多。萧绩已经在宫外生活一年有余,对这里的市井生活自然比他要熟悉许多。
萧缱被这新颖的世界吸引,他自以为饱读诗书,还从未知晓宫外有“怡红院”这种做派,还有那富鑫赌坊,他以前只听出宫采办的小太监提起过,如今看来,有的人乐呵呵地出来,有的人却一脸丧气,必不是个好地方。
“没钱?那就照规矩砍了你的手!”
一阵叫嚷声让萧缱一惊。
几个汉子赤着胳膊从富鑫赌坊里出来,那声音很大,引得街坊店铺中的人都远而望之。只见他们将一个少年模样的人踹了出去,其中一个人手里还握着一把刀。
那少年模样青涩,穿着一身粗布衫,眼睛中还布着血丝,怕是几晚都没有睡了。若是给他换身打扮,必以为是个好学的书生。只是眼前这番头发凌乱,衣裳破旧单薄的景象,不免让路人唏嘘。
“大叔,行行好吧,借我点钱,我一定给赢回来!我一定能赢回来的!”
少年趴在地上,苦苦哀求着,拽着一位看起来有些富裕的男子的衣角,企图得到别人的一丝丝怜悯。可即使让自己悲惨到极点,也只是落得个被别人一脚踢开的下场。
“得了吧,像你这样的人,还是砍了手的好!败家玩意儿,可怜你的父母!”
路人根本不吃这一套。说罢,那人转身离去,旁边围观的人亦是指指点点,对少年评头论足。
少年坐在地上,见那几个汉子凶煞的眼神,慌张地对着路人求助,还说着什么定还双倍,或是做牛做马之类低贱的话。
人们只是无奈地摇头叹气,要知道住在这坊间的百姓,平常来来往往的,哪一个不是对这种人司空见惯。前几日还有一个还不上钱的,因为受不了别人逼债,故而自己在破庙里了了性命。他们才没有闲钱去救济这种人。
眼见着围观的人纷纷挥手散去,少年眼中就将泯灭最后一滴希望,颓丧着脑袋,只能接受“规矩”的制裁。
萧缱站在路边还没有离开,看着少年困苦不堪而毫无选择地面对一切时,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人心的淡泊,不管这个少年是对是错。
几个汉子抓住少年的手,挥刀就要砍去。
却被萧缱拦了下来。
“好人,行行好!救救我!”少年反应了过来,一个回头便抱住了萧缱的腿,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萧缱几次用力想要挣开他,倒也无奈。
他本不想多掺和这些事,毕竟他的身份不能轻易暴露。可见这少年与自己差不多大,却落魄到这副田地,不免有了怜悯之情。
他从腰间去下一个钱袋,里面装了十几两银子。但他也知道一包银子自然是打发不了那赌坊的几个人。于是只好婉言向那几个大汉谈到:“这些银两先给各位大人拿着,打发一下这几日的酒钱,留他一只手,宽限几日,再让他还了。”
几人接过钱袋,放在手里掂量了一番,又打开来看了看,面面相觑,于是才迁就了点说到:“那就再给你三天,三天,四十两,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是,是!”
少年趴在地上,做了几个磕头的动作,可那几个汉子并不理睬,只是掂着钱袋回到了赌坊中。
少年瘫在地上,深深地舒了一口气,然后将手狠狠的捶在了地上。
萧缱俯身将他扶了起来。少年自然是对他感激涕零的。看到这样的场面,萧缱心中也有些起伏,其实自己的生活,对于这些人来说,还是很幸福的。
“这位兄台看起来不过与我年纪相仿,不在书斋读书,也该是在习武修炼,怎么会来到这里,还欠了一堆赌债?”
萧缱好心问到。少年却冷笑了一声,这或许是对自己的一种嘲笑。他的目光有些干枯,就像是久旱的枯湖一般,少了一个年轻人该有的朝气,只见他擦了擦嘴角的血渍,哽咽着说到:“可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好命的。”
这话中似乎是有些不甘心,萧缱听了,却也没有理会他。
“好了,你去找个活,挣些钱,三天之后可是要还的。”
萧缱自小衣食无忧,自然不晓得四十两对于眼前的这个人来说是一个多么大的困难。
“三天四十两,除非去偷……”少年听了自言自语道。良久,又对萧缱说到:“怎么找到你,我还要还你钱!”
“啊?”
萧缱听着愣了一下,因为萧缱确实没有想过让他还钱的事。
“不必了,你找不到我的,我家可远了!”
那少年听了正欲再说什么,却闻街头一阵热闹。
一辆马车在官府的锣鼓声中迎面而来,其构造华丽精致,尤其是那马匹,周身皆隐现着淡然的紫光,一看就知不是什么凡物。六个宫女排成两列跟在两边,身上穿的是时下难得的鹄羽锦,这打扮都可比寻常人家的小姐了。
两列官兵将熙熙攘攘的百姓拦在路的两边,萧缱二人也跟着退到了人群之中。
萧缱看得很清楚,那是只有奉旨入宫时才会有的龙迎紫凌驹,且那车上足足挂了五个雪於石的“玉坠子”,按照上灵朝的规矩,地位越高的人,“玉坠子”就越多,之前他外祖家入宫,车上也一样挂了五个。
少年挤在人群中往外看,就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目光新奇地问了问旁边的人:“这马车里坐的是谁啊,这么大排场!”
那人听了,笑了一声,指着说到:“听说是南郡初原的折黛郡主,皇上钦点的宿命星女!”
这“宿命星女”是上灵朝四方女官之一,皆由八字天定,补国界阴阳相衡。
“是陶姮?”
萧缱小声嘀咕着,突然想起了父皇接她进宫的事,只是不曾想这么快,于是慌忙往人群外面挤,正当少年反应过来时,萧缱早已不见了踪影。
不知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挤到了最前面,看着马车向他赶来。
轻风迷人眼,萧缱只觉得眼前一片朦胧,自己也似乎与喧嚣隔离。
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放慢了节奏。风,吹散了车窗上的珠帘。
只是在那一瞬间,一阵强烈的刺痛,萧缱捂住了胸口。那种感觉之前也有过,就像是无形的针一根根戳中心口,就连魂魄都似乎想要挣脱这个受痛的躯体。
从未感到如此清晰的疼痛,就像风中夹刃一般割剐着身体。
他在迷失之间抬起头,看到了车中之人模糊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