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镜中界

　　宗门大殿，此刻正在进行一场拜师典礼。观礼者不多，仅是丹霞宗内一些有空前来的长老与执事。
　　“老夫墨玄，修道四百载，至今未收一徒，穆阳，你可愿拜老夫为师？”
　　掌门端坐在大殿主座，其余众长老分两侧落座，在场的执事站在各长老身后。穆阳站在大殿中央，听到掌门的问话，旋即向着掌门跪拜下去“弟子穆阳，拜见师尊！”
　　墨玄看着跪在下方的穆阳，待其行完大礼后，施展法力，将他托起。
　　“既入我门下，为师当竭力培养于你，另赤阳子师弟本为你父师，如今任是，平日中你还是住在原来小院，如有疑惑，你可随时来后山守阳阁找我”
　　“是，师尊！”
　　“还有一事，今日当着在场所有长老执事的面说与你听，你且记好”
　　穆阳没有说话，默默地听着
　　“丹霞宗掌门之位，向来由掌门一脉所传承，你将可能是下一任丹霞宗掌门，但掌门一职，关乎丹霞宗存亡，不得马虎。念及你年龄尚幼，暂不对你有过多苛求，可考验却需要进行。”
　　穆阳点头，他对掌门之位没什么兴趣，也不明白掌门意味着什么，只是觉得师尊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很严肃，想必是很重要的事情，于是他默默地将师尊的话牢牢记在心底。
　　看到穆阳的反应，墨玄继续开口“百年前，为师的师尊有感大限将至，遂为我开启了丹霞宗秘宝守阳镜，以此来考验我的心境。我进入镜中界后，历时十年零五个月终于通过考验，于是师尊才将掌门之位传给我。今日我将为你开启镜中界，你年龄尚幼，自是凝炼心境的好时机，若你能成功破镜而出，为师则将你当做掌门传人培养，可若一甲子内无法通过考验，为师将剥夺你掌门弟子的身份，你可明白？”
　　“弟子明白！”穆阳不明白守阳镜是什么，但他本能认为墨玄不会害他，此去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于是痛快地答应了。
　　“既如此，那便随我去后山，诸位也一起吧。”
　　“遵命！”众人开口到。
　　后山，墨玄带着穆阳以及一众门内长老执事，来到了守阳镜所化的湖泊旁。
　　穆阳看着眼前冰封的湖面，有些惊讶，不仅仅是穆阳，还有一些晋升不足百年的长老及执事都有如此感觉。
　　此时虽值冬季，可并不严寒，如此大的一个湖泊怎会完全冰封呢？众人有些疑惑。
　　“这就是我丹霞宗秘宝，守阳镜”墨玄指了指眼前的湖泊对着众人说道
　　“这就是守阳镜？”略显稚嫩的声音传来“那我是不是要到湖里去？”
　　令人哭笑不得的问题，墨玄嘴角微微抽搐“你是要进入镜中界，但并非是到湖里去，究竟如何，你进去后自然就知道。”
　　“哦”
　　“这守阳镜，只有修行本宗守阳真决才能操控，倘若你能通过试炼，那你自然也将学会，届时你就能从内部打开守阳镜，若是无法通过，那一甲子后我会来接你出来，只是到了那时，你将不再是我的弟子，你在守阳镜内经历的一切，我也会将其从你脑海中抹去。”
　　“是师尊，弟子定当竭尽全力！”
　　“嗯，去吧！”说罢，墨玄双手掐出一道道印决，然后向着湖面一指，只见原本完全冰封的湖面，于瞬息间化作一个波光粼粼的湖泊。
　　穆阳对着赤阳子与墨玄躬了躬身，随即向着湖中跃去。
　　没有落水的水花声，甚至没有在湖面上溅起一丝涟漪，仿若凭空消失一般。墨玄收起印决，湖面又恢复成了冰封的模样。
　　众人见墨玄转身，也纷纷跟随墨玄离开了此地。
　　……
　　在一片繁华的街道上，突兀地出现了一个人，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的出现。从他身边经过的商贩依旧在叫卖着，街道两旁的店铺很是火爆，整个街道给人感觉特别地有活力。
　　突兀出现的是一名男子，约莫三十余岁，有些落魄，一身被水洗得有些掉色的灰色长衫上还散落着两三个补丁。他有着一张俊美的脸庞，虽略有沧桑，但却有一股别样的韵味。只是眼神中却闪烁着茫然。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我叫穆阳，我在……”
　　“哎哟，别打喽，出人命喽……”
　　一声痛呼从穆阳不远处传来，穆阳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穿着比自己还寒酸的老道被几个精装大汉按倒在地上，对之拳脚相加。
　　“住手！”没经过任何考虑，穆阳便对着出手的大汉喊到，喊罢便急忙跑过去将那老道从地上扶起。
　　“你是何人？为何要为这賊老道出头？”为首的一名大汉对着穆阳说道
　　“我不过一落魄秀才，你等为何要对这位老人家下如此毒手？”说罢，穆阳将那老道护在身后。
　　此时，附近已围了许多人，人群中忽传出一声嗤笑“还老人家，你连对方是何人，所做何事都不知，却为他强出头，莫不是读书读傻了？”
　　“你什么意思？”穆阳盯着那开口之人问道
　　“我什么意思？这賊老道在这九离城中谁人不知他就一满口污言秽语的淫贼，你居然还为他出头，你若不是读书读傻了，就是他的同伙！”
　　“对！他定是同伙，给我上！一起打！”那领头的大汉觉得路人说的有道理，遂下令手下将两人一起给打了。
　　“打的好，打死这两个淫贼！”路人纷纷喊道
　　“哎哟，别打喽，出人命喽，哎哟……”
　　时至深夜，穆阳悠悠转醒，发现自己躺在一个草垛中，身旁还有一老道正呼哧呼哧的打着鼾，他微微起身，全身剧烈地疼痛袭来
　　“嗯……”穆阳一声闷哼，那老道似是被穆阳的动静吵醒，微睁双眼
　　“你醒了？”老道对着穆阳说道
　　穆阳转头看着老道“你是何人？”
　　“你不知我是何人？”
　　“我怎知你是何人？”
　　“你不知我是何人你为何帮我？”
　　穆阳一愣，对啊，自己为何帮他？
　　“你莫不是真如那些人说所说读书读傻了吧？”
　　“你！你这老道，我好心帮你，你怎如此说话！”穆阳怒极，一不小心扯动了伤势，又是疼得一声闷哼。
　　“哦…对，老夫知道了，你是看老夫被人欺负，你看不过去，为我打抱不平的吧”
　　“哼，是又如何？”
　　“既如此……老夫便承你一次人情，让你知道老夫的大名”
　　“老夫名为茅不败”
　　“噗嗤”听到这个名字，饶是穆阳此刻全身苦痛也不由地笑出声来。
　　“小子，你笑什么！”老道对着穆阳怒目圆睁
　　“说什么茅不败，我看你不照样被别人揍得只会哀嚎”穆阳不睬他，直接说道
　　“额，老夫名为茅一败，仅此一次而已”老道略有尴尬地说道
　　“哼，还想糊弄我，我观你被打时，把自己挡的严严实实，一看就是经常被打，已经养成习惯了”
　　“你！哼，老夫茅八败，小子你要再敢乱说，小心我揍你！”
　　穆阳不置可否地撇撇嘴。
　　“小子，看你面生的很，第一次来九离城？”
　　“我叫穆阳”
　　“管你是阴是阳，小子，我问你是不是第一次来九离城？”
　　“我叫穆阳”
　　“小子，你再不说，信不信我揍你”说着，茅八败麻溜地爬了起来盯着穆阳
　　“……是”
　　“哎，这就对了嘛，小子，我再问你，你都会些什么生计？”
　　“额……不知道”
　　“不知道？你会什么你自己不知道？你怎么活这么大的？”
　　穆阳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不知道”
　　“你！你是傻子么！”
　　“不是”
　　“你！气死我也！气死八爷了，你给我等着！”放了句狠话，但却什么都没做，跑一旁的草垛上睡觉去了。
　　穆阳浑身疼痛，但却掩盖不了他心中的茫然。“我叫穆阳，我为什么叫穆阳……我到底是谁……”
　　天渐渐亮了，隐隐能听到不远处农家传来的声音。
　　茅八败爬了起来，踢了踢任然熟睡的穆阳“小子，起来，别装死了，吃早饭去。”
　　说也奇怪，穆阳昨日受了那么重的伤，这一觉醒来竟发现伤势全好了，身体再也感觉不到疼痛。
　　“我没钱…”说着肚子里传来一阵咕咕声
　　“哼，只要你今后老老实实跟着八爷，八爷就不会让你饿着，跟我来！”
　　许是饥饿难耐，穆阳没有反驳茅八败，跟着他一起向街道走去。
　　“小二，来二十个包子！”
　　“得嘞！二位爷稍坐！”茅八败领着穆阳来到一处早点摊坐下，此时街道上行人已渐渐多了起来，有些女子看到茅八败，一个个悄悄远离。穆阳没注意到这些，一手拿着一个包子，使劲往嘴里塞。
　　“慢着点吃，饿死鬼投胎啊”
　　“唔……”穆阳嘴里裹着包子，唔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清晰的话。
　　“小子！你等等我！”说着茅八败也急忙抓起包子，往嘴里塞。很快，二十个包子就进了二人的肚子。
　　“小二，结账！”说罢，茅八败从袖口里掏出一把铜钱扔在了桌子上。
　　“咦，多了一枚”茅八败从那堆铜钱里拿出一枚，随手扔给了穆阳“给你了，饿了就买个包子”
　　穆阳接过那枚铜钱，看了看茅八败那张苍老的脸，穆然觉得他不似外人所说的那般可恶。也不说话，只默默地收起了那枚铜钱。
　　吃完早饭，两人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闲逛，穆阳昨日被打的凄惨无比，身上本就寒碜的长衫此刻更加破损不堪。
　　老远望去，就似一老一少两个乞丐，在街道上招摇过市。
　　很多女子，看到为首的茅八败，顷刻间躲得远远的，似是有些惧怕。
　　有些汉子，更是一个个目露凶光，纷纷把身边的女子护在身后。。
　　穆阳看到这一幕，不禁缩了缩脖子，但任然跟在茅八败身后。
　　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们，穆阳充满了好奇，不断的四处张望。殊不知他此时的神态，与走在他前面的茅八败如出一辙，整个人看起来甚是猥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