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无风起浪

　　各宗弟子三三两两的走在冰洞之中，一边忍着刺骨寒意小心翼翼的前行一边好奇的四处打量着。陆凡和柳天翼走在人群后方，柳天翼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说道：“好冷啊…”陆凡也往手心里哈了口气，使劲地搓了搓手说道：“好像越来越冷了。”说罢看着洞壁，忽然发现有些异样，陆凡走到冰壁跟前，仔细观察着，看到里边竟然隐约有水流在流动，举手放在冰壁上，隐隐感到有水流经过时轻微的颤动，更让陆凡惊讶的是，竟然有一丝温意从冰壁中传来。“胖子，过来。”陆凡喊住柳天翼，柳天翼闻言走到陆凡身旁，说道：“咱们快走吧，这洞里真冷！”陆凡说道：“你把手放上来，这是热的。”柳天翼连忙摇头拒绝道：“陆凡，这会儿就别逗我了，咱出去再玩好不。”陆凡催促道：“你信我，来试试。”柳天翼见陆凡双手一直在冰壁上按着，便半信半疑的慢慢伸手摸向冰壁。“哇，真是热的啊！什么情况？”柳天翼惊讶的对陆凡问道。
　　陆凡顺着水流的方向，观察着整个冰壁，说道：“咱们应该是在一座温泉的底下。”柳天翼惊叹道：“好神奇…”易行元宗的弟子见陆凡二人停步不前，并把双手放在冰壁上在谈着什么，都忍着寒冷耸肩跺脚地说道：“这洞里这么冷，他俩是不是给冻傻了，还不快点走，咝…。”叶傲风返身走到二人身旁问道：“你们在做什么，怎么不走了？”陆凡说道：“暖和暖和再走。”叶傲风看着陆凡说话时沉稳的神色，并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也学着二人将手轻轻放在冰壁之上，片刻后对陆凡说道：“原来如此，陆兄慧眼！”陆凡笑着摇摇头。易行元宗的弟子见叶傲风也与二人一样双手按在冰壁上，便纷纷带着心头疑惑，走到冰壁跟前，依样按在上面，发现冰壁竟然是热的，一时惊叹声四起。前方已经感觉四肢快要冻僵的其余七宗弟子听到后边传来消息，说冰壁竟然是热的，逐渐的都停止前进，有人大胆的摸向冰壁，然后有人干脆靠在冰壁上取暖，有的甚至趴在冰壁之上，让脸紧贴着冰壁。
　　半柱香时间后，所有人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觉得寒气袭人，身体渐渐有了暖意后便重新前进。走在最前方的弟子发现了一个洞口，纷纷加快脚步，冲着亮光跑去，众人皆冲出冰洞。易行元宗弟子在队伍的末尾，待陆凡走出冰洞，眼前一片绿意盎然，四周丛林环绕，远处高山林立，前方一座浩瀚湖泊挡住去路，陆凡转过身来，发现身后的冰洞已然消失不见，一面山壁矗立于前。“小家伙们，还不赖，没有冻成冰棍儿！”就在众弟子无措彷徨之际，前方湖泊上传来一道年迈的声音。
　　各宗弟子纷纷上前，站在湖边，只见岸边丛林中掩立着一块高有四尺，两尺宽半尺厚的石碑，看起来年份已很久远，底座下草丛中散落着从碑身掉落的碎石砾，碑上苍劲有力的刻着“五色湖”三个字。湖面上漂来一张木筏，一位身着土色布衣，赤着双脚浑身上下打满补丁，须发杂乱面容枯槁的老人正撑着长篙徐徐而来。
　　木筏靠岸后，枯瘦老人手柱长篙，打量着岸上的众弟子说道：“你们既然已通过寒冰走廊，便可上筏入院，来吧！”说着一只手挥向身后，木筏猛然间扩大到数十丈见方，各宗弟子见状依次踏上木筏，木筏上站着八宗弟子近千人，竟然一点也不拥挤，而且稳稳当当的漂在水面上。枯瘦老人开始撑着长篙，木筏划离了岸边。陆凡却一直惦记着那座石碑，刚才陆凡经过石碑时，丹田内灰色雾团似乎震动了一下，明月也发觉灰色雾团的异常，来到丹田处紧皱俏眉打量着。由于陆凡最后一个登上木筏，故而离得老人不远，看到这位枯瘦老人撑着比他身长几倍的长篙，双手皮肤黝黑皲裂，心中不忍上前说道：“老人家，我来帮你！”枯瘦老人抬头看向陆凡，说道：“他们都在欣赏湖中美景，你却只看我这个孤老头子，你叫什么名字？”陆凡拱手说道：“晚辈陆凡。”枯瘦老人说道：“你看我如此模样，便认为老朽无用吗？”陆凡连忙说道：“不是的，晚辈只是看到前辈想起我奶奶，并无冒犯之意。”枯瘦老人摆手说道：“此湖名为五色湖，你下次再见此等景色，便是离开传习院之时，珍惜眼前机会吧！”说罢便不再理睬陆凡，独自撑着长篙。
　　明月见陆凡丹田内的灰色雾团已不再有异样，便回到脑海中，此刻正翘着二郎腿，头枕双臂，说道：“这个怪老头，还挺有脾气！”陆凡意识对明月说道：“一个人要撑这么大的木筏，也着实辛苦。”明月说道：“但是人家不用你帮忙啊，而且挥手间便可将一只小木筏变成数十丈大小，想来也非同一般，你就甭操心了。”陆凡只好看向湖面，刚才心中惦记石碑之事，没有注意，此刻才发现湖中景色竟如此迷人，一湖之中鹅黄，黛绿，赤褐，绛红，翠碧等色彩组成不规则的形状，相互浸染，斑驳陆离。随着视角移动，色彩亦变，一步一态，变幻无穷。湖中生长着郁郁葱葱的各种树木花草，倒影在水里，水上水下，虚实难辩，梦里梦外，如幻如真，所有人皆痴迷于美景之中。
　　陆凡却心头忽然一紧，在脑海中对明月说道：“为什么没有一丝风呢？”明月听闻也坐起身来，因为明月和陆凡可共享神识，故而陆凡所见，她亦可见。陆凡此刻正在木筏边缘，蹲着身子仔细观望向湖面，明月也发现，虽然湖中景色优美迷人，但是水面之上，没有一丝波纹，若不是木筏划过，整个湖面便平静如一面完整的镜子。就在陆凡心存疑惑时，眼前湖面上突然掀起一股红色大浪，而且大浪中一阵血腥气味扑面而来，紧接着红色大浪已从高空扑向自己右方，陆凡急忙看向右侧，一位紫衣姑娘正浑然不觉的伸手拨弄着湖面，眼看着红色大浪就要淹没紫衣姑娘，陆凡脚下猛的一使劲儿，冲向紫衣姑娘，一把抱住人便顺势滚向后方，俩人翻了两圈后停在人群中。所有人都被眼前一幕惊呆了，只见陆凡压在一位紫衣姑娘身上，陆凡睁眼看向自己怀中的姑娘，一对满含怒气的目光愤恨地盯着自己。陆凡才察觉到此刻情形，连忙起身站起，口中不停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对不起…”紫衣姑娘依旧恶狠狠地看着自己，陆凡本想弯腰去扶起对方，可是看到姑娘想要杀人的眼神，又缩回了已伸出一半的双手。
　　柳天翼跑过来，拉住陆凡问道：“陆凡，你怎么了？”紫衣姑娘已站起身来，脸上的红晕已褪去几分，整理好身上的衣群，走到陆凡面前。紫衣姑娘比陆凡低了半头，却仍旧昂首怒目紧紧注视着陆凡，陆凡看到对方额头上有一处刚才翻滚时磕碰到的红印，“你…疼吗？”陆凡本想解释刚才的情形，又想道歉，慌乱之余却脱口而出这么一句。明月一副看热闹的姿态，已在陆凡脑海中笑的直不起腰来。紫衣姑娘原本充满怒火的目光，忽然一滞，怒气已不见踪影，一双眼睛像会说话似的充满灵动之气，紫衣姑娘嘴角微微上扬，脸上露出明媚的笑容，眉清目秀，明眸皓齿，洁白无瑕的脸上红晕尚存，好一副惹人怜爱的俏模样儿，陆凡心中已不由的被惊艳到。紫衣姑娘笑嘻嘻的问道：“那你呢？”陆凡闻言回过神来，说道：“我没事，刚才我看到……”话音还未说完，陆凡只觉得左脚猛然间发痛起来，低头一看，原来是紫衣姑娘的右脚跟正使劲地踩在自己脚面上，一边踩还一边鼓着腮帮子暗暗用力。
　　紫衣姑娘学着刚才陆凡的口气问道：“你…疼吗？”陆凡忍着疼痛无奈的说道：“疼！”紫衣姑娘不罢休的又抬脚在陆凡右脚上也踩了一脚，才转身离开。柳天翼连忙过来扶着陆凡，说道：“陆凡，你真是我哥，真猛！”陆凡白了柳天翼一眼说道：“方才湖中有一股红色大浪扑向那位姑娘，情急之下我只好那样。”柳天翼见陆凡没事，拿肩膀撞了一下小声说道：“行啦，我也承认那位姑娘很好看，但是咱也不能硬来呀，这光天化日的。”陆凡气急之下拉过柳天翼，站到刚才紫衣姑娘所在之地，伸手指着说道：“你看…”陆凡突然发现虽然整座木筏有一半浸入湖中，但木筏之上却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水渍，更没有什么红色印迹。陆凡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是干净的没有一点湿迹。玉衡宗弟子中的一个女弟子对纪建灵低声说道：“登徒浪子，满口胡言！纪师妹，你要离这种人远一点！”纪建灵说道：“段师姐，他不是那样的人，肯定有什么误会。”段师姐听闻后恨铁不成钢的看向别处。围观弟子见紫衣姑娘已经不再追究，便各自散开，有的男弟子不断地指责陆凡：“分明是色胆包天，却说什么有大浪，难道我们这么多人都是瞎子不成？”，原本站在陆凡身边的女弟子也纷纷逃离，生怕陆凡骚扰到她们。
　　陆凡见此情形没有任何回应，一屁股坐到刚才红色大浪扑向的地方，低着头若有所思端详着湖面，柳天翼瞪了几眼指责陆凡的男弟子，也坐到陆凡身旁，说道：“兄弟相信你！刚才到底怎么回事？”陆凡看着平静的湖面说道：“或许是我的幻觉吧。”
　　一番闹剧之后，众弟子互相聊天结识，叶傲风看了看陆凡，本想走过去，却不断有各宗弟子前来搭讪，只好作罢。半个时辰后远处出现了一座高大的山门，枯瘦老人说道：“马上靠岸了。”不多时，木筏划向岸边，迎面站着三男一女四位中年长者，身后站立有几十名身穿统一服饰的弟子和几百名衣着不同的少男少女。待木筏停稳，各宗弟子纷纷上岸，陆凡和柳天翼刚走下木筏，紫衣姑娘走到陆凡身边，低声说了一句：“陆凡，本姑娘不会放过你的！”说罢蹦蹦跳跳跑向山门，紫色衣裙随风飘扬，脑后的马尾俏皮的摇摆着。柳天翼打趣陆凡道：“艳福难消受哇，哈哈哈…”陆凡无语。“小子，眼见未必为实，不见未必为虚。”陆凡闻言回身看向枯瘦老人，只见木筏已恢复原先大小，老人坐在木筏之上，已飘离岸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