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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鑫回到家的时候，正好凌晨五点左右。
他家现在住在一处租来的平房里，有一个院子，两间正房，一间小房。
站在门口的付鑫有些犹豫，他没有钥匙，现在敲门，里面睡的人不一定能听见，可不敲也不能就这样站在外面等啊。现在北方天气可是很冷的。尤其是黄土高原的天，是那种干冷，付鑫还记得在小时候，那风一吹满天的黄沙，风挟着沙粒，打在人脸上生疼。尤其是冬天，就好像刮刀子一样。
现在国家植树造林，改善了生态环境，虽然很少会有那样的极端天气了，但黄土高原的冬天，还是不能室外呆很久。
付鑫决定翻大门进去。刚退伍的人，这点身体素质还是有的。哪怕只是工兵，但在连队的时候，单双杠的训练还是要做到五训练的。所以翻个大门，还是很简单的。
从付鑫从巷子外走进来，到自家大门口，一声没吭。
自从付鑫的母亲，刘红秀，自从被检查出肝癌晚期，每天的睡觉的时间都很短。不是自己睡不着，就是被疼醒来。有时候疼的实在厉害，就叫醒大女儿给自己打一针杜冷丁。
每一次去医院，医生都会给开一些杜冷丁。
这天凌晨，刘红秀在睡梦里，好像听到儿子付鑫的声音，一声一声妈叫着，说我回来了，开门啊。
自己也不能确定是梦见了，还是真的儿子在门叫。就推醒身边的女儿。
母女三人睡是炕。
“又疼起了，妈。等等啊，我这就去拿针。”付鑫的大姐，付容迷迷糊糊的回应说。
“不是，你听，是不是鑫鑫的声音？”付母在黑暗里，眼中闪烁着光芒。
付容听了一下子醒了，翻身座起来说：“啊，小鑫回来了。”说完竖着耳朵听着。可她什么也没听到啊。
与此同时，付鑫正站在大门口纠结，要不要敲门呢？
“你听，听到没，鑫鑫叫妈开门呢。”付母又给女儿说到。
付容还是没听到任何动静，说：“没有啊，我什么也没听见。”
“我也没听见。”二姐付欢亭也醒了，躲在被窝里回应道。
付母听到两个女儿都说没听到，失望的说：“没有啊，可我怎么好像就听见了呢。”
付容安慰道说：“先睡吧，妈，等天亮了我给小鑫打个电话，问问看今年能不能回来。”
想给家里一个惊喜的付鑫，并没有给家里人说他退伍了，更没说会回来。
而躲在被窝里的二姐，心里充满了失落和失望。她一直在算日子等电话，现在就是退役的日子。可她没有接到兄弟付鑫的电话，更没有收到付鑫要退役的消息。在她心里，付鑫已经做出了选择，留在部队，去搏一个未来。原来电视里演的都是真的，这一代孩子都是自私的。
不经意间，泪水又打湿了枕头。
而现在在门外的付鑫，才刚刚要决定要翻门而入，敲大门听不见的话，进了院子敲房门。
跳了一下，轻松的抓住大门上面的水泥横挡，一个引体向上，再松开一只手抓住门的最上面，当手吃住力后另一只手也抓上来，再一个引体向上，手一翻，整个身体就上来了。下去的时候用相反流程，轻轻的进了院子。走到房门口后，轻轻的敲了敲门：“妈，大姐，二姐。”
声音虽轻，但对房子里的人来说却十分响亮。
“鑫鑫，是鑫鑫。”
“真的是小鑫。”
“弟，你回来了，弟。”
母女三人都非常激动的起来穿衣服。
大姐的情绪相对平静，付母和二组的情绪一下子发泄出来，抱住付鑫大声的哭了出来。
当情绪平静下来以后，母子四人都盘座在炕上。
现在城市里的条件十分好了，平房里也都安装上了天然气，可以用壁挂炉取暖。不再用煤炭，可家里的壁挂炉在晚上睡之前，被付母调的温度很低，想着节约一点是一点，自己的病太费钱。
再次被调高温度后，也是要一点时间，房间才能热起来。
“怎么回来也不先打个电话回来！”付母拉着儿子的手，有些抱怨说。
“想给你们个惊喜，就没提前说。”付鑫心里有些复杂的说着，直到现在，他还没想好应该怎么给家里人说自己退伍了。
“你刚才是不是在大门外面敲门来着，妈说他听得见你叫了。“大姐躲在被窝里，看着付鑫问道。
付鑫有些奇怪，他在外面根本就没说话呀：”没有啊，我还担心在外面敲门你们听不见，翻大门进来的。“
”我真的听见了，还不是一次，好几次呢。叫妈呀，开门，我回来了。“付母肯定的说。
二姐侧躺在大姐旁边用手扶着头说：”这是心灵感应，你一回来妈就感应到了。“
大姐又问道：”鑫啊，你这次请了多长时间假？回来呆多长时间啊！“
付鑫看见大姐在看自己，定了定情绪，说：”我退伍了，不走了。“
付母和大姐觉得不可思议。
大姐一下子座了起来，说道：”怎么就退伍了，你不说还要提干了，这么大的事怎么就不和家里商量一下。胡闹。“
付母也有些着急，拍打了一下付鑫说道：”你这娃娃，部队上多好，人家领导信任你，还给你提干，你回来做什吗了。是不是你知道了。啊，“说着，付母的眼泪就下来了。
付鑫就害怕这种情况，如果说让母亲知道自己退伍是因为她的病的话，母亲该有多自责。
人和人的想法都不同。就像付鑫大姐和二姐的想法就不同，大姐的想法和付母差不多，在部队上有前途，就留下，你还年轻，前途要紧。
生老病死谁都有，一人一个命。不能因为家里，连累到你。
但二姐想的就不同。妈一个人拉扯三个娃娃长大，现在没多少时间了，你为前途留在部队就是不孝。没有什么事情能比自己妈妈更重要。
没人能说清楚这两种想法谁错谁对，也许都对，也许都错。只是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选择。
”妈，你病了我知道了。可是我退伍不是因为你病了。是因为，是因为。“付鑫急的说不出来原因。
“鑫给我说来了，是因为付鑫部队上那个大领导有个亲戚，要用这个提干名额了。就让付鑫这次不要参加那个什么大比了，还哄的鑫说让鑫下次着，还一定给咱鑫提干。这部队一留就是三年，谁晓得到时候又是什么情况。”二姐看着付鑫没有话说，就编了个瞎话。
付鑫没有立刻接话，只是佩服的看着二姐。
付母听了这话很是气愤：“啊，现在部队就这么黑暗了，还能做出来这种事了。他凭什么，我儿这么优秀说不给提就不给提了。不行，我要告他可了，就这种人还当官了，他不佩。”
二姐一听母亲要去告人家也有点急，忙解释说：“这种事你杂告了，咱鑫还没得第一了，人家凭什么给咱鑫提干。那人家位高权重，在比赛里不想让你得第一还不是有的是办法。你能有什么脾气了。唉，快算了，这个兵咱不当了。回来咱们一样能活好了。”
付母有些气结。
付鑫心里默默的替师长悲叹，这个锅，师长你就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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