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屈子赤角

　　申、息两县是楚国北方的门户，地处淮河流域，地势平坦。自楚文王时，在蔡国国君蔡哀侯的怂恿下，楚出兵灭掉息国。文王霸占了息侯的夫人息妫，改息为县，息国子孙以国为氏。两县依托淮水，百姓十分富庶，是除郢都外楚国第二大都市。申息两城攻则易守、守则难攻，战略位置显赫。中原诸侯和晋、齐、宋等强国，都被申息两城拒之门外，对楚国无可奈何。
　　所以楚穆王修书给郑穆公、陈恭公，邀请郑陈两国国君来息县友好盟会。楚穆王无非是想联合郑、陈两国，继续北上进攻蔡、宋等其它诸侯国。息县公子朱为县尹，公子筏是他的亲弟弟。公子朱即屈子赤角，是巫臣的长辈。春秋时人的名字顺序是：姓(女)/氏(男)+字+名。公子朱为姬姓，屈氏，字子赤，名角；男子取氏，女子用姓，公子朱名字顺序就是屈子赤角；子赤与子朱同义，所以人们也称为公子朱。
　　巫臣听说楚穆王要去息国，于是就向熊侣说明想要同去。一是难得有机会拜访屈氏同族长辈，二是郑穆公也要到息县会盟，不知姬少妹妹会不会一起来。巫臣启动手骨，输入夏姬ID，请求与夏姬通话。
　　“大王要与郑侯到息地会盟，姬少妹妹会不会去？”巫臣询问夏姬意愿。
　　“我肯定去，什么事能落的下我？”
　　“你呢？”夏姬问。
　　“屈赤角是我叔父，我也去。”巫臣答。
　　楚穆王在息县举行盛大的会盟仪式，陈恭公与郑穆公也都如约而至。祭祀大礼结束，楚穆王与两位君主商议如何向东发展。郑穆公与楚穆王认为，蔡国与郑、陈、楚三国接壤，处于三国之间。应当优先灭掉蔡国，再向东发展。以防止蔡国被其它国家拉拢，从中作梗。但陈恭公不同意，陈恭公认为，三国攻蔡，必使蔡国与宋达成联盟。可以借助楚国的威势，先拉拢蔡国。让蔡庄侯同我们一起讨伐宋国。
　　楚穆王听取了陈恭公的意见。陈国夹在宋国和蔡国之间，如先攻打蔡国，对陈国最为不利。陈恭公也有可能因此反目，撕毁合约与宋联盟。尽管攻打蔡国与楚最为有利，但楚穆王不得不采纳陈恭公的意见。于是郑、陈、楚三国开始设法联络拉拢蔡庄侯，然后徐图宋国。熊侣将父王议定的北上策略“联络蔡国，攻打宋国”告知巫臣。
　　巫臣骑马先到了屈赤角家里，公子朱忙于会盟并不在家中。巫臣拜会伯母之后便在公子朱家中等待夏姬，夏姬此时还在来的路上。申、息两县的富庶天下尽知，息县甚至稍稍优于申县。夏姬自从到了息县境内，就被眼前的景象折服。小狐狸也从车窗探出头来，好奇的看看外面这个新鲜的世界。
　　屈子赤角虽然没有实权，但以息县的殷实也不枉为县尹。春秋各诸侯国百姓主要以农耕为主，但息县百姓只有少部分从事农业生产。息县有楚国最大的马场、牧场和草场，楚国整个战车之军的战马，牧草均由息县供给。除此之外，楚国王室贵族的肉食也都产自息县。息县阔野千里，水草丰美，鱼肉、羊肉、耕牛从息县源源不断运往楚国各地。如果说郢都是楚国的大脑，那么申息两县便是楚国的心脏。
　　夏姬根据手骨中的定位感应装置，指挥车夫一路就找到了屈赤角的家中。
　　“我还以为要等上半天，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到了。”巫臣出门迎接。
　　“是啊，我一路上看见，你们楚国真是太美了。”夏姬说。
　　“这是我的干妹妹。”巫臣向伯母引荐。
　　“伯母好。”夏姬倒是不见外。
　　“这姑娘长的真精致。”伯母夸赞到。
　　“一会儿我带你出去好好玩一玩儿。”巫臣看着夏姬激动的说。
　　屈子赤角的府上大多都是女仆，很少有男家丁。在连年征战的乱世，男人早都被征调到军队打仗。不管是像屈赤角这样的县尹，或是王侯大夫的家中，还是普通百姓，整个社会都是女多男少的局面。绝大多数男子都在外战死沙场，女人则留在家中耕作。不到万不得已，一般不会让女子上阵杀敌。所以男女比例严重失衡，女性数量约占总人口的五分之四。
　　巫臣带着夏姬离开屈府，两人骑马到了县城的郊外。这是一大片草场，中有上万只驯养的山羊和绵羊。牧羊人把草场用栅栏和藤条分成几个区域，每个区域大约有一百公顷大。每隔半月，就将羊群从一片草场赶至另一片草场，这样比较利于草场牧草的再次生长。息县雨水充沛，牧草生长繁茂。草深八尺有余，羊群没入其中隐约可见。对这片草场虎视眈眈的除了诸侯各国，还有远处山陵间的狼群。
　　巫臣和夏姬骑在马上，走的是牧场中相对贫瘠的高地，便于观察整个草场的动静。夏姬看见有一群山羊围在一起，在高高的野草中很明显。是一只母羊在生小羊，小羊很健康，生下来就能自己站立，踉踉跄跄的去找奶吃。旁边几只小羊羔活蹦乱跳，惹人喜爱。经过牧场，是一间大的鸡舍。鸡舍是屈府建造，属于屈赤角的私有财产。有几百名女仆在鸡舍中工作，包括去草场中寻找鸡蛋，孵化小鸡等等。白天将它们放入草场，晚上会自己回来。
　　小鸡是在鸡舍中单独饲养的，巫臣和夏姬把马拴在外面。他们走进鸡舍，夏姬小心抓起一只才出生几天的小鸡。小鸡毛茸茸、肉嘟嘟的，夏姬喜爱极了。小狐狸看到小鸡也一下变的兴奋起来，它用前爪把小鸡摁住，抬头看夏姬允不允许吃掉它。夏姬轻轻拍小狐狸的头，小狐狸很通人性，知道这是一种责罚，便抬起爪子把小鸡放开了。。
　　突然鸡舍的屋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巫臣和夏姬抬头向上看。声音到了鸡舍东边停了下来，房梁枕木的灰尘被阵落。巫臣和夏姬从鸡舍对门出去查看情况，他们看到屋顶上有一个黑衣人。黑衣人并没有注意到巫臣，但是却早看到了拴在鸡舍外面的那匹马。这黑衣人看起来像是一个偷鸡的贼，夏姬想。但巫臣还是一眼就看出他不是息县人，也不是楚国人。
　　事实上，楚穆王在息县大张旗鼓的与郑国和陈国会盟，这事早已惊动了列国诸侯。尤其是宋国和蔡国，息县一下就来了上百名不速之客。鸡舍上这位就是宋国公子杵臼派来的贴身侍卫，来息县打探会盟的消息。黑衣人没有饭吃，故来偷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