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异状三穹

　　石头问石久安，他的三穹是不是倒三角形。
　　石久安自然给了肯定的答案。
　　他从方才众人的反应中已经得知，自己的三穹形状着实有些不同寻常。
　　但他这个人的来历同样不同寻常。
　　放眼这整个世界，有几个像他一样，是从其他的世界来的？
　　也许他形状有所不同的三穹，正是因为他并非此方世界中人。
　　然而石头却并不完全认同他的想法。
　　石头道：“虽然我记得不清楚了，但我怎么觉得，我沉眠的地方并不是什么异世界?”
　　接着他又道，“你刚测出三穹的时候，我没反应过来。但方才，我突然想起来一点关于异状三穹的记忆。也许你的三穹，并不是简单地靠大小辨别潜力的。”
　　石头的话让石久安不禁有些心潮澎湃。
　　他虽然来自异世界，但也知道修炼其实与练武是一样的，自然是天赋越高越好。
　　听石头的意思是，他有可能，拥有比三穹全开更好的天赋？
　　来不及让石久安多想，那边测试已经逐渐走向了尾声。
　　石头见测质结束，自己也缩回了吊坠里，不再出声。
　　说是总共三日的测质日，但是实际上九潭学堂在第三天的下午就结束了测验。
　　这也就是为什么这些前来测试的少年年龄并不完全统一。
　　今年没能排上测试，那便只能明年早来些，尽量排上测试的队列了。
　　三日的测质日，总共测出了一百四十七位有修质天赋的少年。
　　现下，测质的负责人要带领着这些坐在等待区里的孩子往后走，进入真正的九潭学堂。
　　九潭学堂不愧是这附近几个城镇里唯一属于质者的学堂。
　　学堂的建筑并不非常多，但每一栋都极尽富丽堂皇，美轮美奂。
　　石久安以为之前的醉天楼已经是足够辉煌的建筑，与学堂的建筑一比，却还是落了下乘。
　　负责人带着这一群孩子去了学堂的讲学厅，先给他们讲入学需要知道的事由。
　　这讲学厅正立在九潭学堂一进大门的广场中央。附近是宽广的大广场，其中来来往往走着些学生和老师。
　　讲学厅本身是一栋用廊柱撑着的庙式建筑，四面通达。每一根石柱都有四人环抱般粗细，拱立着浑圆雕花的穹顶。
　　待这些孩子在讲学厅中央站定，负责人负起手来，冲这些孩子一条一条地讲起了注意事项。
　　他的声音并不大，又处在这四面漏风的建筑里，根本就兜不住声音。
　　但奇异的是，他的声音准确地钻进了每个人耳朵里。
　　这一手震慑了这群孩子，让他们第一次切身实际地意识到了，质者世界的神奇。
　　“今天能来到这里的你们，都是天赋出众的孩子。”
　　“你们从今以后便与外面的人不同了。你们能够修质，能够用自身沟通天地，能够掌握神奇强大的力量。”
　　“从九潭学堂走出去的人，无一不是各行各业的领军人物。”
　　“无论是选择继续修炼，走上圣质者的巅峰，还是身为质者从事各行业工作，你们都将是未来九潭学堂的骄傲。”
　　一番话说的一众孩子热血沸腾。
　　仿佛进了九潭学堂，便已经一脚踏入了光明未来的大门。
　　不过接下来的话，相比方才打鸡血的话，就不这么中听了。
　　“九潭学堂将为你们提供最优渥的资源，供你们修质。”
　　“这些资源虽然大多靠九潭学堂的产业赚取，但也不能完全免费供给你们。”
　　“九潭学堂每年将收取五十枚金珠的学费，作为你们在校的学费。”
　　“而学校将为你们提供完全免费的食宿，直到你们毕业为止。”
　　听到这个价格，下面的孩子一片哗然。
　　他们中不乏家境贫寒，一年到头只能挣三四枚银珠的存在。
　　“当然，考虑到一部分学生的经济状况，学校特意宽赦了一部分学生的学费。”
　　“如果交不出学费，可以先向学校贷款。日后毕业了，只需将一定时间内薪酬的五分之一交还学校，无论多少，都可以抵消未交学费。”
　　“若是无法毕业，便双倍偿还学校贷出的学费。”
　　听到这里，石久安已经听明白了。
　　这九潭学堂毕竟不是善堂。说的再好听，还是免不了要靠学生挣钱。
　　这里的汇率，是一枚金珠可兑换十枚银珠。五十枚金珠，就是五百枚银珠。
　　前两日石久安只用一枚银珠便租了半个月的客栈，还买了几套换洗衣物。
　　这五十枚金珠，怕不是有普通的店铺一年利润这么多了。
　　更不要提所谓的贷款，只是将学生无限期地绑在九潭学堂这辆车上而已，在学生进入各行业，成为精英人物之后，白给学堂多赚几年的钱。
　　但是没有人会因为学费太高就放弃来九潭学堂上学。
　　因为这条质者的道路，是这个世界里最便捷的成功之路!
　　这些孩子的父母们，倾家荡产也要让孩子来九潭学堂，期待有朝一日的出人头地。
　　讲完入学必知的内容，负责人便带着他们去了学堂内别的建筑，一一熟悉九潭学堂的学园。
　　这些孩子听着负责人的讲解，个个都兴奋得很。一想到他们未来几年都要在这样的学院里生活，他们都短暂抛却了离开父母家人的悲伤。
　　负责人先带着他们在学园常用的建筑内走马观花地介绍了一遍，看着日头差不多到了晚饭时，便带着孩子们去了餐厅，用了在九潭学堂的第一顿饭。
　　餐厅的桌椅是十人一桌的长条桌子，众人打好了饭食，便三五成群，在熟识的人旁边落座。
　　“同学，你这里有人吗？”一个柔弱的小女孩轻声问石久安。
　　石久安抬头看，一个只到他肩头的短发女孩，端着餐盘站在他身边。
　　“没有人，坐吧。”
　　石久安环视一圈，发现他这些未来的同学们坐的很有规律，分成了泾渭分明的几个群体。
　　显然参观的这一路走来，他们已经自动找好了小团体，纷纷一致对外。
　　石久安左手边的几张桌子上，是以永奇烈为首的一小撮人。包括之前的站在石久安前面，叫做守祈的小男孩，这一伙人都狗腿地围在永奇烈周围，奉承谄媚着。
　　另外一撮人，围坐在他右手边的座位，以一个戴着羽冠地小少爷为首。那小少爷年岁也不大，看着和永奇烈同岁。这一撮人似乎家世都不错，簇拥在羽冠少年周围，隐隐与永奇烈对立。
　　至于石久安这张桌子上，是被孤立的一撮人。他们大多来自普通家庭，不认识这两个小少爷，甚至没有意识到餐厅座位分布下的暗潮汹涌，也没有主动加入任何一个队伍。
　　这个女孩，可能是打饭的时候耽搁了些时间。石久安现在待得这张桌子上，就只有石久安身边一个座位了。
　　“你好，我叫丘芽。”
　　石久安点头致意，报上姓名：“石久安。”
　　学堂负责人见他们纷纷入座，便道：“你们有半个时辰的用餐时间。半个时辰后，我再来带着你们去参观剩下的地方。”
　　说罢，负责人便出了餐厅。
　　负责人一走，这群学生们便没之前那么安分了。
　　永奇烈下午在等待区便被石久安呛了几声，现下仍是怒气丛生。他招手叫来守祈，冲他吩咐了几句，便噙着看好戏的笑容，跟周围几个狗腿笑着道：“等会儿给你们看出好戏。”
　　守祈受了永奇烈吩咐，直直便向石久安走过来。
　　他假装不在意地路过石久安所在的桌子，伸腿就往石久安凳子下面扫去，想让石久安仰头摔个大马趴。
　　然而要是能让他这么轻易得手，石久安就不是石久安了。
　　只见石久安小腿往后一伸，直接拦住了守祈扫过来的腿。
　　守祈只觉得自己的腿扫到了使劲扫到了一棵大树一般，疼的他眼泪顿时彪了出来。
　　众人看见有人找事，纷纷看热闹不嫌事大，停下筷子开始交头接耳。聪明的知道一定是吃饭的少年惹了永奇烈这个小霸王了。脑子迟钝的则在想，这两个少年到底有什么矛盾。
　　石久安放下筷子，扫了一眼守祈:“走路小心些。”
　　守祈索性也不再装模做样，伸拳便往石久安门面上打去。
　　石久安从小学武，真打起来，又岂是守祈能干得过的？
　　石久安用一只手陪守祈你来我往地过了几招，便一个推手把守祈推翻在了地上，好歹没让这个新同学输的这么难看。
　　那边守祈办砸了事，灰溜溜地回了永奇烈桌子上的末席。
　　眼见守祈挑衅不成反被教训，永奇烈脸黑的像锅炭一样。
　　他本想着给不听话的石久安一个教训，借以敲打他周围的这群跟班。结果没想到，反而又被石久安将了一军。
　　好你个石久安!迟早让你知道我的厉害！永奇烈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永奇烈周围地跟班们也给这个变故吓了一跳，纷纷安慰道：“永公子不用跟这等平民一般见识，何必跟他置气呢。”
　　“就是就是，这小子看着年岁比我们大些，那守祈打不过他也是正常。”
　　“我记得这家伙三穹只有鹌鹑蛋大吧！我们以后还是要看修质天赋如何，这家伙拳脚功夫再好，天赋平平也白搭！”
　　“是啊！像永公子这样，年纪轻轻就抽出质来的，才是我辈学习地楷模啊!”
　　永奇烈听了跟班们的吹捧，脸色才慢慢好些。心里却给石久安狠狠记了一笔，只等日后再来找他麻烦。
　　丘芽小姑娘坐在石久安旁边见证了一切。
　　她小声问石久安：“你得罪那永奇烈了？”
　　石久安闻言内心惊异，面上却不显。他还道没加入两边小团体的，都是不知这其中派系纷争的普通人呢。怎么这小姑娘看着，却是知道一些？
　　石久安试探道:“算不上得罪。只是下午认识的时候，没跟他打招呼，便记恨上我了。”
　　丘芽闻言点点头，倒也没多说，只是提点到：“那是我们庆阳城四大家族之一永家的公子。方才找你麻烦那人，应该是永奇烈在背后指使的。你是外乡人，可能知道的不多。但永奇烈此人，不太好相处，你日后避着他点。惹恼了他，他背后的永家可是不讲理的。”
　　石久安点头：“多谢姑娘提点。我知道了。”
　　丘芽说的话虽然不好听，但在围观了这场闹剧的所有人中，她是唯一提醒了石久安的。
　　这份好意，石久安记下了。
　　闹剧平息了没多久，半个时辰就过了。负责人也回到了餐厅，带着众人去了下一处建筑参观。
　　入了夜，诺大的九潭学堂却不显得阴森荒凉。沿路的灯点亮九潭学堂的学园，合着星辉，反倒给九潭学堂披上了更浪漫的外衣。
　　负责人带着他们又逛了些学堂的主体建筑，包括教室、训练场之类。还有更多其他建筑有待众人日后探索。但饶是这样，众人也已经在校园里又逛了将近一个时辰了。
　　可想而知，九潭学堂占地有多么广阔。
　　走到了一片有着若干栋紧挨的五层小楼的区域，负责人命众人停了下来。
　　“这里就是宿舍了。孩子们，你们要日后几年居住的地方就是这里。方才已经带你们去食堂用过饭，现在可以进去宿舍区休息了。两个人一个宿舍。每人按照宿舍门上的名牌入住。明日辰时，在讲学厅集合。好了，去找你们的宿舍吧。”
　　负责人一声令下，这群孩子们纷纷四散，前去找宿舍了。
　　石久安在后面慢吞吞跟着，对宿舍分配并不十分感兴趣。
　　他有点不好的预感。
　　他跟守祈前后脚测质，该不会宿舍也被分配在了一起吧？
　　当石久安找在一扇桐木色的门上找到他自己的名牌时，眼前一黑。
　　他上面的那个名字，果然就是守祈！
　　直接按先后顺序分配，九潭学堂也太懒了吧？！
　　旁边守祈也看见了分配结果，他恶狠狠的盯了石久安一眼，然后大声哼了一声，先行推开门进了宿舍。
　　石久安摸摸头，也跟了进去。
　　有这么个人当他的室友，以后的日子，平静不了喽。
　　九潭学堂在硬件条件上确实很是优待学生。
　　这宿舍是二人间，每个人却都有一个卧室，只是公用一个客厅和浴房。
　　石久安松了一口气。
　　他秘密太多了，不但石头的存在不能让人看见，那个能装东西的袋子也非凡物。他要是想隐瞒自己不同于旁人的来历，少不得要将这些东西都藏好。
　　如果是只有两张床的普通宿舍，他还要想想如何避人耳目。如今有私人空间，省了石久安太多事情了。
　　这宿舍的卧房不大，只能堪堪摆的下一张床，一个衣柜和一张书桌。床头和书桌摆在窗户下面，想必白天时显得明亮又温馨。
　　卧房的床上甚至提前预备好了铺盖，让学生直接就能入住。
　　“终于能上床歇一歇了。”
　　石久安感叹着，一个纵身扑上了床榻。
　　想着这一路上永奇烈的针对，石久安大概猜的到，永奇烈看他如此不顺眼的原因。
　　大概是因为他天赋尚可，永奇烈就想将他拉入自己的阵营中。
　　结果没想到石久安不领情，呛了他一回又一回。永奇烈能得个小霸王的称号，也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人。
　　他不能允许有石久安这样的存在挑战他的权威，才让守祈去教训石久安，顺便给自己在众拥趸间立威。
　　然而石久安岂是人人揉捏，能容忍别人把自己当工具的人？
　　今日一过，只怕石久安和永奇烈的梁子算结下了。
　　“哎。一群小孩子就知道勾心斗角，都不能干些小孩子应该干的事情。”
　　石久安瘫在床上向石头这样感叹。
　　石头从吊坠中浮了出来，冲石久安道：“别想那些了，来说说你的三穹。”
　　石久安来了精神，一个翻身爬了起来，坐好准备听石头要讲的事情。
　　石头道：“你的三穹，我后来仔细回忆一下，应当是异状三穹的一种。”
　　石久安提问道：“什么叫异状三穹？”
　　石头解释说：“顾名思义，就是形状与众不同的三穹。”
　　正常人的三穹在石壁中显现出的影像都是圆的。众人也能够从三穹影像的大小中，判断出此人资质的高低。
　　一般来说，三穹越大，此人修质的天赋就越高。
　　但异状三穹不同。
　　没有人知道异状三穹是如何形成的，但据说亿万人中，只会出现零星几个异状三穹的人。
　　他们的三穹形状各异，不但跟普通人的不一样，跟同是异状三穹的彼此，更是毫无相似之处。
　　可以说，大部分异状三穹，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拥有异状三穹的人，并不能简单地凭借影像大小判断天赋如何，需得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从他本身变异的三穹形态来判断其天赋如何。
　　然而像任何变异一样，有好的变异，自然就有坏的变异。。
　　同理，异状三穹也不一定便是天赋变异的更高，也有可能是更低。
　　听石头讲到这里，石久安紧张的问道：“那我的变异，是好是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