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闲事

　　经过两个多月的赶路，韩墨和柳儿已经远离琼州地界，来到了赵国和北梁国的边界处，由于两国以山为界，越是靠近边界处道路越是难走，韩墨和柳儿只好中途舍弃了舒服的马车，改换了两匹马来代步，速度自然也快了许多。
　　琼州之行杀了刘震，为父母报了仇，韩墨这么多年来最大的牵绊终于放下，一路行来整个人也轻松了不少。相反随着一天天接近边界，接近陈家村，一向性子活泼的柳儿却越来越沉默，显得有些忧虑。
　　陈家村居民多为陈姓，故而得名。
　　陈家村地处赵国和北梁国的交界处，名义上虽归北梁国管辖，但此处山峦起伏，远离北梁国境内的其他城镇。又由于北梁国前些年的战乱，虽然时有来往两国的商旅经过，但往来的商旅却也越来越少，村子并未因此繁荣起来，反而状况有些大不如前，村民多是勉强维持生计。既然地处偏远，又不如何富足，所以这些年陈家村所在的州县管理者也就自然常年疏于对此地的管理，渐渐的也有一些不明身份的外来人来此地避祸定居，当然这些人北梁国人和赵国人都有，不过只要不生是非，原来陈家村的居民倒也不排斥他们。
　　这一天，两人终于来到了陈家村。整个村子大小和青山村差不多，不是很大，周围都是山林，这点倒是和青山村有几分相像。不过村子上倒是能找到几家相对简陋的客栈和酒家。
　　韩墨和柳儿的到来并未引起太多村民的注意。因为这些年来来往往路径此地的陌生人他们实在是见的太多。两人在村里找了家小客栈先住了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韩墨和柳儿在村子里还真找到了几位知道当年之事的村里老人。不过毕竟是过了十来年的旧事，让两人失望的是并未打听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就像他们的师傅说的那样，当时过往的商旅实在太多了，想要查到点什么实在是太难了。
　　“师兄，你也不用太在意此事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早就已经习惯了，本来心里也没抱什么希望，所以心里也没有太失落，你不用太担心我了。”柳儿坐在韩墨对面一脸平静，反倒安慰起韩墨来。
　　“丫头，我和师傅就是你这辈子最亲最亲的亲人！”韩墨抬起头看着眼前柳儿熟悉的小脸发自内心的说。
　　“嗯！”柳儿重重的点头。
　　“明天我们就离开这里吧。师兄，我们今后去哪？”柳儿平复了一下情绪接着问道。
　　“我还没想好，柳儿有想去的地方么？”
　　柳儿摇摇头。
　　韩墨想了想说道：“既然已经到了北梁，那就在北梁四处转转，听说北梁比赵国富足很多，我们索性就先游历一番，再做打算怎么样？”
　　“好，就听师兄的。”
　　“天色不早了，柳儿早些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离开这里。”韩墨说完起身离开了柳儿的房间。
　　第二天韩墨和柳儿在村子里采购了些干粮后才离开村子。要在这大山走好多天才能穿过这片山岭，备些食粮总是好的。两人骑马延着以前商旅走过的大路向北梁而去。在山里生活多年的他们自然对常人最担心野外露宿问题不会在意，他们都是习武之人，对于那些不开眼的山林野兽，他们也不客气，最后都变成了他们口中美味的食物。
　　这天两人正骑马前行，前面不远的密林中突然传来吵杂的声音，隐隐还有武器碰撞的声音传来。由于是山里，比较幽静，所以声音传出好远。韩墨勒住了马的缰绳，看了眼一旁的柳儿。
　　“要不要过去看看？”柳儿也看向韩墨问道。
　　“好久没有热闹看了，听声音不少人的样子，待会小心些！”韩墨做出很有兴趣的表情并出言嘱咐道。
　　韩墨和柳儿顺着大路又行进了不远，便看见两架马车被丢弃在大路上。马车附近的地面上七躺八歪的躺着几具尸体，身上或是中箭或是有明显的刀伤。有几人显然是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用弓箭偷袭射杀的。韩墨和柳儿对视了一眼，翻身跳下马来，然后轻拍马背把马赶入路旁的树林吃草。然后两人施展轻功向前方传来打斗声音的地方飞掠而去，身影转眼就消失密林中不见了影踪。一路上偶尔还会有一两具尸体倒在林中的地面上，有的还黑布遮面，可见一方是边打边逃企图脱身，另一方却是死死纠缠不肯轻易放过，两方都互有伤亡，只是被偷袭一方明显伤亡更为惨重。
　　韩墨和柳儿飞身跳上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半蹲在枝干上透过枝叶的空隙看向不远处争斗的数人。前方出了密林竟是一片比路边还要宽敞的杂草地，此时人多一方已然把另一方死死的围困在了场地中央，外围有三十来人手，服饰各异，人人黑布遮面，手中都拿着刀剑；而另一方则只有八九人了，且身上多有血渍，显然身上都有些不轻不重的伤势。其中一名侍女模样的小丫头手持一柄短剑护在一名白衣女子身前，她们站在人群最里边，其余几人把白衣女子两人护在身后，又围成一个防卫圈与几名蒙面人正打斗着。其余蒙面人竟没有一哄而上，只是看热闹般在最外层手持武器戒备着。一时竟没人发现附近来了两名不速之客。
　　“美人，想的怎么样了？还是乖乖和我们回山，免得你这些家将都受了牵连，惨死于此！你若同意做我的压寨夫人，我便答应发他们一码，美人觉得如何？我的耐性可不是很好，还是早下决定，免得我这些手下手重了一不小心杀光了你的这些人可就不好了！”人群中一位青衣大汉开口道，显是领头之人，声音粗野豪放，倒是和他的粗犷造型有几分相配。大汉身旁一群人听大汉这么一说也都不怀好意的阴笑起来。
　　“无耻贼人，说好一对一，你们居然轮流上来和我们的人拼斗。你可知我们是什么人，倘若伤了我家小姐分毫，日后定永无宁日，识相的还是速速让开放我们离去。”那白衣女子身旁的小丫鬟声音有些颤抖的朝青衣大汉喊到。倒是那白衣女子看似柔弱却还算镇定，只是目光冷冷的看向青衣大汉一众人，并不开口。
　　外围那些蒙面贼人听了那家将的话象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纷纷放肆的大笑起来。刚才说话的那名丫鬟见这群蒙面人根本无视自己还放肆的大笑，必经年龄还小，哪见过这种场面，不知是气的还是有些害怕手里紧握的短剑都有几分颤抖。
　　“扑通，扑通……”只是瞬间又有两名护卫不敌倒地。
　　青衣大汉一抬手，大汉旁边一名跟班立马会意把手放入嘴中打个个口哨，战团中的几名遮面人立刻停手退了回来，圈中的几人也难得的有喘息的机会都退后几步大口的喘息粗气。
　　“难道不是一对一么，谁让你们人少！”青衣大汉说完说完竟无耻的大笑起来。
　　“美人想好了么？这是最后的机会。要是没有让我满意的答复，下面就不会像之前那般客气了，后果你应该知道的。”青衣大汉语气冰冷了许多。
　　“你说话可算数？”那白衣女子像下了什么决定，沉默了一会开口问道。
　　“自然算数。”
　　“那好，我要先看着他们离开。”白衣女子说道。
　　“没问题，量你也玩不出什么花样。”大汉说完朝两旁摆了摆手。大汉周围众人向左右移开了一些让出条路来。
　　“小姐！”那侍女见白衣女子拿定了主意一脸焦急的出声道。
　　“你们先走，速速回去报信，要不然今天都得死在这里！”白衣女子低声道。
　　“还不快滚，我数十个数，没有离开的人就不用离开了。一、二……”青衣大汉说完竟接着开口数了起来。
　　“快走吧，活着比什么都重要！”白衣女子和身旁的几个家将说。
　　几名家将和小丫头都看向白衣女子，女子看了看几人略一点头。几人才戒备着走出了人群迅速离开了。
　　“现在好了，你的人都离开了，美人也随我离开吧！”青衣大汉轻笑着对场中的白衣女子说道。
　　“我要等他们走远了才跟你离开，要不然我就死在这里。”白衣女子说完竟不知从哪里抽出把软剑出来架在了雪白的脖颈上。
　　“别别……，答应你就是，先把剑放下。”大汉对女子的举动有些意外，但还是连忙道。
　　“我自然爱惜自己的生命，我只要一柱香的时间。”
　　女子持着剑没有移开的意思，只是看着众人毫无表情的说。
　　“好，就一柱香。”大汉答应道。
　　在这丛山峻岭之中，一柱香的时间足以让有些功夫的人逃的无影无踪了，即使有再多的人想要追上他们已经绝无可能了。随着几人的离开，场中一下安静下来，气氛甚至有些压抑。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柱香的时间很快就要过去。韩墨和柳儿仍然很有兴趣的看着场中情况的发展，没有悄然离开或是跳出来的意思。
　　“师兄，这些劫匪挺有意思，这么多人对付一个姑娘还有些畏手畏脚的，真是没用。我们都看了这么长时间了，是不是该出手帮帮这位姐姐？”柳儿转头看向韩墨低声说道。
　　“这些劫匪之前杀了那么多人，都是狠辣之徒。依我看这些人定是对这位姑娘另有所图，才迟迟没有出手，要不然怎么会拿不住一个姑娘。再说我看这姑娘也非寻常人家的女子，心中定是另有盘算。一般人被这么多人围着，吓也吓死了，怎么还会如此镇定。我们再看看，需要出手时我自会出手。”韩墨冷静分析道。
　　正在韩墨和柳儿在树上低声交谈时，场中领头的青衣大汉似乎有些等的不耐烦了，声音低沉的开口说道：“美人，时间差不多了，你是不是也该丢掉手里的剑跟我们走了？”
　　白衣女子看着青衣大汉冷冷一笑，“别做梦了，我就算死在这里也不会跟你们走的！”女子语气有几分决然，同时把剑指向大汉，似要殊死一搏的架势。
　　“姑娘这是何苦？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大汉说完一挥手，做了个上的手势。周围一群人得到指示持着武器慢慢向女子围拢过来，死死的把她困在场中。一个人面对如此多的人围攻，怎么看都是一个死局。哪知就在众人都以为女子再无法逃出生天的时候，异变陡生。只见那白衣女子另一只手突然狠狠的向地上一甩，也不知是什么东西被她从袖中丢出，随着砰的一声脆响，一团浓浓的白雾随之以女子为中心迅速扩散开来遮挡了众人的视线，同时把绝大多数人罩在其中，一时谁也看不清场中发生了什么。这一变故就连一旁旁观的韩墨柳儿二人也没想到。场中的众人哪能料到这女子还能有这一手，他们都是江湖中人，下意识的都第一时间捂住口鼻，以防雾气有毒。时间好像发生了一瞬间的停滞，只是这一瞬间，随着两声惨叫声传出一个身影从白雾中窜了出来，正是那白衣女子，逃走的方向正是韩墨他们这边。发出惨叫的两人此时已不知死活。
　　“她在那边，别让她跑了！”不知是谁率先反应过来大声喊叫起来。
　　就在女子快要接近林边，突然一声弓响，“吱，吱”两支箭羽同时向她袭来，女子感到冷风袭来，心底一凉，知道在劫难逃。以她的身手如果让她逃进密林还是有几分逃脱的可能的，女子有些不甘又有几分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铛”一声金属撞击的轻响和女子的闷哼声同时传来。女子感到腿部传来刺骨的痛感，一个踉跄，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只是单腿跪在了地上，没有太过狼狈。转头看去，只见一名灰衣青年腰间挂着一个大葫芦鬼魅的出现在她身后挡住了追来的众人，一个白衣小女孩则一脸可爱的过来想要扶她。
　　“姐姐你没事吧！”小女孩关心的问。
　　“没事。”白衣女子忍者腿上传来的刺痛被柳儿扶着站了起来。
　　“师兄，你是怎么搞得，只挡下一只煎羽，害的姐姐受伤了。”柳儿有些埋怨的说道。
　　韩墨闻言无奈的看了眼柳儿。
　　“这箭羽如此的快，距离又近，能挡住一只已是不易，你还真当我是神仙不成！”
　　“姐姐不用担心，有我师兄出手，你今日定然无事的。”柳儿露出了与人无害的笑脸。
　　“他们人多势众，都是出手狠辣之徒，这位少侠多加小心了！”女子有些担心，还是感激的善意道。
　　“放心吧，姐姐，没事的！”柳儿轻轻一笑说道。
　　“你是什么人？竟敢管老子的事，真是活的不耐烦了！”青衣大汉一脸怒意的大声喝问道。此时青衣大汉已经带着众人追了上来，并围成了半圆之势持着武器与韩墨对峙着，并没有贸然上前动手。刚刚韩墨那一手以飞刀挡下他一只箭羽的手段也着实让他震惊不小。箭羽势大力沉，速度又快，哪能被一般人用一支匕首轻易挡下，可见来人年纪虽轻，身手却让人不可小视。
　　韩墨没有理会对面的大汉，而是弯腰先拾起了插在地上的短刃，轻轻吹了吹，才拿在手中把玩了两下收入腰间。
　　“你这一箭双羽的功夫也不错。”韩墨看着不远处的大汉竟先是淡淡的夸奖了一句。
　　对面的大汉见灰衣青年竟然轻视自己，强压下心中怒意，声音充满了警告的说：“小兄弟年纪轻轻，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免得白送了性命。趁着本大爷今天心情好，还没改变主意，带着你身旁的小女娃速速离去吧！”
　　“哦？那我们是不是还要感谢你呢？”韩墨看着大汉调侃道。
　　“不过这闲事我是管定了，本少爷今天心情也不错，不想大开杀戒，你们识相的还是速速离去吧！”韩墨竟悠闲的说出了和大汉一样的言语。
　　“真是不知好歹，杀了他！”大汉说完狠狠的一挥手。
　　六、七名靠前的凶徒见老大下了命令立刻挥动手中的武器向韩墨攻去。韩墨见几人围攻过来也不慌张。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情，只是冷冷的看着几人，眼神如看死人一般。就在几人冲到韩墨身前不足三两步的距离时，韩墨突然动了，伸手拔出背后的寒冰剑向几人刺去。寒冰剑果然不负寒冰之名，几人只觉一阵冰寒之意袭来，就已纷纷倒地，死的不能再死。在场之人无不骇然，这剑术又快又准，根本看不清楚。几道冰冷的寒芒闪过，这几人就纷纷倒在了地上，连丝毫反抗的机会都没有，都是一剑毙命，这太不可思议了。这些蒙面的匪徒更是胆怯的不自觉退后几步。
　　青衣大汉见此，心神也是大惊，他混迹江湖这么多年，高手也见过不少，如眼前少年这般厉害的还真没遇见过，知道今日之事已不可为，已然心生退意。
　　“不知少侠贵姓，师出何门？在下今日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还望见谅！”青衣大汉上前两步，一改之前的嚣张态度，拱手客气说道。
　　“在下只是山野村夫，名字不值一提。咱么是否继续？还是阁下再考虑下在下之前的提议？”韩墨看向大汉淡淡的说道。
　　“不敢不敢！”大汉连忙说道。。
　　“那还不走！”一旁的柳儿冷冷喝道。
　　“撤！”青衣大汉看了眼韩墨身后的白衣女子，眼中有丝无奈，还是带着众人退进了树林，转眼没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