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龃龉

　　古代的夜晚基本上没有什么活动，所有人都早早的上了床。但是早早上床的坏处就是睡到一半的时候容易醒来，然后中间就会睡不着，更不要说在有心事的情况之下，就如同此时的郭天叙。
　　作为郭子兴的二儿子，在大儿子战死的情况下，他自然而然成为了郭子兴的第一接班人。但是他心中却十分的苦恼，因为作为郭子兴的接班人他却得不到郭子兴的重视，甚至还不如一个外人。
　　“二哥，你还没睡么？”就在郭天叙坐在房间内对着烛火发呆的时候，房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听声音就知道是他的三弟郭天爵。
　　“三弟，进来吧。”郭天叙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然后对着门口说道。“三弟也睡不着么？”
　　“哎……父亲最近对那朱重八是越来越信任了。二哥，我们好歹是父亲的亲生儿子，难道他还信不过我们么？”郭天爵一张口郭天叙就知道他跟自己忧虑的是同一件事儿。
　　“人家上阵勇武，下马还能断文识字，自然比我们强多了。”郭天叙的话中虽然是夸，但却带着浓浓的酸味。
　　“难道哥哥就不担心？我听说父亲有意将马氏许配给他，到时候他也算是父亲的女婿了。”郭天爵看着哥哥的样子很想笑，但是却又忍住了。作为三子，上头还有个哥哥，对于家业他是无望了，只是单纯的看不惯朱重八受到父亲的疼爱而已。
　　“我担心什么？就算他成了父亲的女婿，难道还能继续这郭家的家业不成？”郭天叙不屑地撇了撇嘴。
　　“难道哥哥就甘心他在父亲面前出尽风头？”郭天爵继续怂恿道。
　　“你想如何？”郭天叙一听郭天爵这话估计他有什么计划了，于是急忙凑了过去。
　　“二哥，你我可以这样……”郭天爵一脸奸笑地靠近郭天叙的耳边小声地谋划着，看他样子那像是临时起意。
　　第二天，军营中开始流传出一些传言，说是朱重八平日里如何利用大帅的宠信排除异己，收拢人心，实则早有反心裕取大帅而代之。
　　朱重八对于这些传闻自然嗤之以鼻，他自问行的端坐、谣言止于智者，所以并没有出面去辩解。郭子兴也不相信，经过几个月的接触，朱重八的为人他自问还是能够摸透的。不过他也没有去理他，毕竟流言这东西越理他传的越邪乎。
　　晚上，郭子兴刚刚从大营回来，就见到自己的小儿子就迎了过来。郭子兴共三个儿子，老大在他起兵的时候战死了，现在只剩下两个儿子。自从老大战死之后，剩下的两个儿子都不是上乘之资，这让郭子兴很忧虑，所以他才会亲近朱重八，期待以后给儿子找一个强大的助力。
　　“何事？”郭子兴邹着眉头看着有些失态的小儿子。
　　“父亲听说了么？据说那个朱重八有反心。”郭天爵小心翼翼地看着郭子兴，他也不敢一下子将话说的太满。
　　“此等谣言不必理会。”郭子兴一听是自己儿子竟然说的是这个事情，不禁眉头邹的更深了。他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也如此八卦，不过这倒是个教导他的机会。“你要记住，为将者必须对下属要有一定的了解跟信任。如果仅凭一些流言就擅自怀疑自己的亲信，那以后谁还会愿意做你的亲随？”
　　“但是父亲，防人之心不可无啊。”郭天爵仍然不死心，继续说道。
　　“为父心里清楚。”说完郭子兴直接错身离开了，只留下郭天爵一人在那里恨的牙痒痒。
　　流言并没有在第二天或者几天之后就停止，渐渐地军营中一些跟朱重八比较要好的人也开始疏远他。不过朱重八依然没有去理这些无聊的流言，只是每次开议事的时候别人看他的眼神总是乖乖的，但他并不在意依然侃侃而谈。
　　而郭子兴虽然也没有在意，但是奈何两个儿子似乎对此事非常的上心，每日两个儿子都会轮番过来劝说他。虽然郭子兴嘴上不说，但其实他的心里也渐渐地开始转向。看着在会议上侃侃而谈的朱重八，心中渐渐不免有些异样。
　　这日，北方有消息传来，朝廷派了宰相脱脱帖木儿正准备南下进攻徐州！徐州离濠州并不远，一时间濠州城人人自危。那些流言也仿佛感觉到了气氛的紧张，而暂时消散于无形。
　　得到消息之后，郭子兴立刻召集所有将领商量对策。但是因为当时天色已晚，一群人只能围在了郭子兴的书房。
　　其中大多数人认为，应该将各地的军队召集回来加强濠州城的防卫。但也有人认为，此时应该援助徐州，不然徐州被攻陷的话下一个一定是濠州，朱重八就是其中之一。
　　“大帅！某认为，我们应该派兵援救徐州，如若不然徐州被朝廷收回，那么朝廷下一个目标一定是濠州。唇亡齿寒，不得不防。”朱重八大声地说着自己的意见，他的发现总是錹锵有力，给人一副自信满满的感觉，也给人一种值得信任的感觉。
　　“我濠州兵马、粮草原本就有限，如何还能够援助徐州。”郭天爵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他原本就看朱重八不顺眼，再则他说的也都是事实。
　　“援助的兵马不用太多，我们是去帮忙守城又不是攻城。粮草可以带少许，其余可以让徐州方面出。”朱重八仍然自信地对自己的计策解释着。
　　“哼，你说的倒是轻巧，如若我们派兵增援，到时候徐州仍然坚守不住，那到时我们应该怎么办？弃城投降？”这次出声的是郭天叙。
　　“徐州城墙坚固，只要守军不犯原则性的错误，守住城池还是不成问题的。现在各地狼烟四起，朝廷不可能在徐州拖许久，只要徐州坚守三个月朝廷大军不得不退！”朱重八依旧大声地辩论着，不惧怕任何的质疑。
　　“如此坚持出兵徐州，也不知道收了那边什么好处。”郭天爵小声的嘀咕着，但是在寂静的书房内所有人还是听的一清二楚。
　　一时间整个书房内没有一个人出声，朱重八的脸色更是沉了下来。自己的提议完全是按照实际出去，为的也是维护濠州的利益，但是却被人如此的污蔑。
　　“少帅何意？”朱重八到底还是年轻气盛，忍不住沉声问道。
　　另外一边的郭子兴从争论一开始就一直一语不发，这时突然眼神冷了下来。虽然他看中朱重八，但是他毕竟只是自己的下属，而郭天爵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儿子，即使自己在怎么重视他想将女儿嫁给他，但他如何能够这么直接质问自己的儿子！
　　“哼，你自己清楚。”郭天爵撇了撇嘴也不搭理他。
　　“朱某自问问心无愧！”朱重八沉声地说道，然后转头看向郭子兴。“此时还是请大帅定夺！”
　　“嗯，本帅已有决断，此事我等先按兵不动！召回濠州境内所有兵马，坚守濠州城！”郭子兴并没有接纳朱重八的意见，其实也是想经过这件事情敲打下他，让他知道主次。
　　“大帅！”朱重八一听顿时急了。“一旦徐州被破，濠州就危险了啊！”
　　“就算徐州被破，朝廷大军也不见得会来濠州。但是我们的军队一旦耗在了徐州，那我们应该如何防卫濠州城？”郭子兴有些不高兴地看了朱重八一眼，缓缓地站了起来。
　　“大帅……”朱重八还欲说些什么，但是却被郭天爵打断了。“大帅都已经决定还如此紧追不舍，还说自己不是收了徐州那边的好处。”
　　“你血口喷人！”朱重八拍案而起，他手上力气本来就打，这一下直接吓了屋子里的人一跳。
　　“够了！”这时郭子兴直接拿出了自己大帅地威严，“来人！将朱重八带去静室好好冷静下！什么时候冷静了什么时候再让他出来。”
　　说完郭子兴直接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外面的亲兵接到命令直接进来将朱重八带了出去。朱重八非常不甘心地被带了出去，而郭天爵跟郭天叙两兄弟对望了一眼，一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眼中的意思。
　　众人散去之后，郭天爵没有着急回房反而来到了郭天叙的房间内。而此时郭天叙回房之后也没有睡，一直坐在书桌前等着郭天爵。
　　“三弟，还是你有办法。哈哈，看来父亲已经开始嫌弃那个朱重八了。”郭天叙一见到郭天爵就立刻大笑了起来。
　　“二哥，你莫高兴的太早。父亲只是叫人关他几天禁闭而已，这根本无关痛痒。我觉得我们可以再加点料！”说完郭天爵低声笑了起来，那笑容让人看的毛骨悚然。
　　“三弟，我们只需让父亲打消将妹妹嫁给他的念头就行，可不能闹出人命来。不然的话，以后谁还会给我们郭家卖命。”郭天叙急忙制止道，可见他心中还是有些城府的。
　　“放心吧，二哥。我晓得，我只是准备饿他个几天而已。”此时朱重八还不是郭子兴的女婿，两人跟他也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倒也不至于置他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