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自掘坟墓

　　张青万念俱灰地在院子里躺了一晚上。
　　他觉得命运跟他开了一个恶意十足的玩笑。
　　好不容易重生一回，辛辛苦苦撑到现在，原想着用那十五万灵力开荒种地，勤恳经营，在这个世界好好地生活下去，没成想刚到手的美好生活瞬间化为了泡影，一夜之间被打回了原形。
　　张青越想心里越堵得慌，觉得与其苟活，不如死了算了。
　　他决定接下来什么都不做了，就坐在家里等死。
　　第二天一早，昨天被雇佣的那十五个人有说有笑地走进了张青的院子。
　　清晨有大雾，院子里白蒙蒙的一片，他们一边往前走一边大声喊道：“张青，我们来干活了！”
　　有个走在前面的男人没有注意到张青就躺在地上，冷不防被张青绊了一跤。
　　“地上有什么东西！”
　　众人围过来一看，发现张青竟然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慌忙把张青扶了起来。
　　其实张青只是睡着了。
　　他被众人叫醒，就睁开了眼睛，茫然地看着他们。
　　王大爷道：“张青，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倒在了地上？”
　　张青站稳身体，用手揉了揉眼睛，道：“我没事，就是睡着了。”
　　“你睡在地上？”
　　“嗯。”张青懒懒地撇开众人，向屋里走去。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困惑不已。
　　“他这是怎么了？”
　　“兴许是昨天太累了吧？”
　　“不对，我看他精神不佳，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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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大爷赶上张青，道：“张青，你到底怎么了？”
　　张青道：“没事。”
　　“大家伙都来了，今天要做什么事，你跟大伙儿说一声，我们去做就行了。”
　　王大爷不提这事，张青差点把种地的事情忘了。
　　不过他现在已经雇不起这些人了，自己连保命都成问题，更别说雇人来种地了。
　　他转过身，看着站在晨雾中的村民，一脸凝重地沉思起来。
　　大家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沮丧样，更觉得困惑。
　　张青沉吟半晌道：“你们都回去吧，地不种了。”
　　这句话就像晴天霹雳一样，众人听了以后都傻了。
　　“不种了？”王大爷道，“都开完荒了，怎么突然就不种了？”
　　“是啊张青，你不会是对我们昨天的表现不满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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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纷纷困惑地发表了自己的想法。
　　“不是你们的问题。”张青用一句话止住了大家的讨论，“是我的问题。”他想了想，决定还是不把真相告诉他们，“是我不想种了，从今往后，我不会再种地了。”
　　“啊？”
　　“昨天辛苦你们了，你们回去吧。”张青说完转身走屋里去了。
　　众人惊讶不已地在外面楞了一会儿，然后都很失望地转身离开了院子。
　　他们一边走一边小声议论。
　　“这小子到底怎么回事？昨天还说的好好的，今天突然来个不种了，这是什么意思？”
　　“谁知道他抽什么风！”
　　“该不会是他没有灵力了吧？”
　　“怎么可能，他昨天出手那么阔绰，还能控制那么多野兽，怎么会没有灵力？”
　　“算了，不种就不种了，反正又不是我们自己种地，管那么多做什么，都回吧！”
　　“我还想着能多做几天，每天十五点灵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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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都离开了，只有王大爷一个人留了下来。
　　他想找张青问个明白，走到门边的时候，却发现张青已经把门关上了。
　　他拍了拍门，道：“张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张青面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一直睁着眼睛，好久才眨一下，任凭王大爷在外面怎么敲门也不理会。
　　王大爷敲了一会儿，见张青一直不说话，只得叹了一口气，摇着头离开了。
　　张青盯着破破烂烂的茅草房顶，心想：“这样活下去没意思，趁早死了算了。”
　　他越想越悲观，于是一骨碌从床上起来，怀着一腔悲愤推开房门走到院子里，从门边抄起一把锄头向菜地走去。
　　他决定给自己挖个坑，等灵力快要耗尽，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候往里面一躺！
　　眼一闭，腿一伸，一了百了！
　　人一旦悲观到了极点，就容易做傻事，哪里还会去管什么往后余生。
　　张青扛着锄头走到地里，四下看了一会儿，心想人死万事空，埋骨何须看地，死在哪里都是青山！
　　于是他抡起锄头，用力挖了下去。
　　…………
　　坟坑初具雏形的时候，村长赵之用带着几个村民过来了。
　　他们隐约看见张青站在晨雾中挥动锄头，就停了下来。
　　“那小子在挖什么呢？”
　　赵之用道：“把他叫过来，今天非得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
　　旁边的人便冲张青大喊：“张青，村长叫你呢，赶紧过来！”
　　张青站在坑里，漠然地看了村长一眼，又继续挖。
　　赵之用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张青过来，便气呼呼地在旁人的搀扶下走了过去。
　　他们来到坑的旁边，见张青在挖坑，便道：“张青，你这是在干什么？”
　　张青没说话。
　　赵之用示意旁边的人过去阻止，一个那人就走过去，劈手夺了张青的锄头，扔在了一边，呵斥道：“张青，你疯了吗！”
　　“张青，你小子是不是脑子有毛病，你这是在干什么！”
　　张青累得满头大汗，他身体瘫软得靠在坑里，气喘吁吁地道：“我在挖坟墓。”
　　其他人登时愣住了。
　　赵之用本来已经准备好了一肚子训斥的话，此时却被张青的这句话给堵回去了。
　　赵之用道：“挖什么坟墓？”
　　张青指着坑里道：“我的坟墓啊。”
　　众人的表情从楞变成了惊讶。
　　张青解释道：“我活不了多久了，再说了，反正你们大家都看我不顺眼，我干脆死了算了，你们也眼不见心不烦。”
　　说完，张青顺势躺在了坑里，还一边用手拍了拍旁边的泥土，又挪动了一下身体，觉得挺好，不宽不窄，正合适。
　　赵之用的表情从惊讶转变成了愤怒，他瞪着张青，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脸色由于愤怒而变苍白，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一时间急火攻心，眼睛翻白，往后倒了下去。
　　旁边的人慌忙扶着赵之用。
　　“村长！村长！”
　　张青听见慌乱声，便从坑里坐起来，看了一眼晕过去的老村长，内心毫无波澜，然后又倔强地躺回坑里去了。
　　那些男人纷纷指责张青道：“你这臭小子，又把村长气晕了，回头再找你算账！”
　　一行人焦急万分地把赵之用抬走了。
　　张青双眼直直地看着上面的天空，晨雾即将散尽，已经隐约看见了天空蔚蓝的底色。
　　云雾即将散尽，而他心头的阴霾却加重了。
　　心如死灰，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对这个世界，对自己的人生感到绝望过。
　　他现在只求一死。
　　他动了动身体，笔直地躺着，把双手叠放在胸口，闭上了眼睛，做出一副安详的样子。
　　他看起来很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