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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梦里长安花 / 第十八章 我入地狱

第十八章 我入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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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眼前的一禅,林子俊突然觉得有些失落,甚至不想他出现在这里,那样他就可以再去残剑山庄救他,那样说不定还能见到师姐一面,师姐出嫁的样子肯定特别美吧。
  一禅笑着看着他说道:“林兄弟,在想啥呢?”
  “没,没想啥。”林子俊回过神来,但很快又出神想:“既然师姐自已经找到了,而且现在已经有人保护她,那我现在就得赶紧进京了,等我考上状元后就回三清山等师姐回来。”他想着想着不由得心情顺畅了许多,看着眼前这个和尚,这个和尚虽然有些奇怪,但相逢就是有缘。“一禅师傅,我们就在这里说再见吧。”林子俊双手合十说道。
  “啊?你要走了,不去残剑山庄,今天那里可热闹了,有好多好吃的啊。”一禅瞪大着眼睛看着他,觉得他就是个榆木脑袋,想敲一敲。
  林子俊笑道:“我有事要先行了,有缘会再见的,但小师傅若是再去残剑山庄可得好好乔装打扮一下,不要让人认出来了。”
  “这个小僧明白明白,但你真的确定要走?你就不想看一眼你师姐?”一禅那晚看见他那个样子,虽然自己是抛却七情六欲的和尚,但也明白他爱着他的师姐。自己爱的人就要嫁人了,自己一定很伤心吧,也许远远地看一眼她最美的样子也是好的。
  “咦,我在想些什么呢?我咋知道这些事的,我可是个和尚啊,罪过罪过。”一禅拍了拍自己的光头,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林子俊没有说话,一步跨出庙门,又回头看着一禅,笑问道:“一禅师傅接下来可是真的要去残剑山庄?”
  一禅摸了摸嘴,咽了咽口水,双手合十笑道:“小僧要去残剑山庄化点缘。”
  “那麻烦一禅小师傅,今日残剑山庄可能会有一场打斗,小师傅若是可以,帮忙照顾着我师姐。”林子俊虽然嘴里这么说,但想到师姐已经成了少庄主夫人,肯定有很多人保护吧。又瞅了他一眼,觉得这个和尚不怎么靠谱,但内心却不知道为啥觉得他能做到。
  一禅将那件破旧的袈裟袖子挥了挥,扬起一片灰尘,在灰尘中笑道:“这个包在小师傅身上了,我肯定把你师姐给你带来。”说完向他挤了挤眼睛。
  林子俊觉得自己必须得赶快走了,不然会被这个和尚搞得心脏有些受不了。
  道上行人很多,三五成群,手里拿着一些红色礼盒,一路上吵吵闹闹笑谈着。林子俊平静地从人群中穿过,耳边不时听到师姐的名字,笑着摇了摇头:“师姐现在已经有了可以依靠的人,若是能这样好好的生活下去,我想老师在天上也会很高兴吧。”林子俊想着想着,加快了脚步,朝着西北方向走去。
  三月初六,天微风,宜嫁娶。
  今日的残剑山庄好不热闹,山庄门前排起了长队,庄主谢清年亲自站在门口招呼客人,几个时辰前知道那个臭和尚跑了的坏心情一扫而光。
  一禅不知从哪弄来了一顶帽子,脸上有贴上了胡子,又从一个号称什么“天涯圣手”的武林人士那偷来了一份请帖,就那样大摇大摆地进入了山庄。
  一名女子最美的时候就是她成为新娘的时候,这句话自古以来就没错。林婉儿本天生丽质,今日梳妆打扮后,清纯中又透着一股性感。
  虽然林婉儿住在山庄,但作为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谢家还是把礼仪做好,一大早就将林婉儿送到了富春楼,谢长松穿着喜服骑着马,身后跟着一座有八名大汉抬着的轿子,紧接着又是十名童男童女拿着捧花跟着,最后面是十六名乐师奏着喜乐,浩浩荡荡,气派十足。
  富春楼中,此时到处是张灯结彩,闺房内,四名丫鬟伺候着林婉儿。
  “少夫人发髻梳好了,您看看,可真美啊。”丫鬟看着镜子中的林婉儿,笑着说道。
  林婉儿嘴角微微动了动,呆呆地看着镜中的自己,轻轻摆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
  丫鬟们遵命下去了,林婉儿缓缓起身来到桌边,拿起桌上的茶壶和茶杯,倒满一杯茶,面对着东南方跪下,举起茶杯,颤巍巍地说道:“爹,女儿今日出嫁了,怒女儿只能以茶代酒敬爹一杯。”
  茶水洒在地上,滴滴答答地滴水声在这个空旷寂静地屋子里显得格外刺耳,一下一下打在林婉儿的心上。
  “爹,我知道你肯定会怪我,怪我不听你的话要报仇,怪我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但我不在乎,只要能给您报仇雪恨,就让女儿任性这一次吧。您是问小俊吗?我已经要他进京赶考去了,您也知道他的性子,他怎么可能那么听话,我就骗他说明年桃花开时我会回三清山。爹,我也希望我能回去。”林婉儿说着说着早已泣不成声,蜷缩在地上。
  鞭炮声越来越近了,想必是谢长松已经快到了,林婉儿爬起身来,收拾好茶杯,擦干眼泪,又唤进丫鬟把哭花的妆化好。
  刚化好妆,房门口就听见敲门声,丫鬟们捂嘴笑道:“是少爷来啦。”
  谢长松确实是个好人,出身名门,风流倜傥,洁身自好,用情专一,这样的男子按理说是天下所有女子心中的那个人。但这世上总是会有很多造化弄人的事,月老的红线有时候也会牵错,毕竟月老是个神仙,即使是掌管人间的爱,但他自身却不懂爱,无爱之人又怎会真正看透世人之间的情爱。
  人们只是看见了新郎英俊帅气,新娘闭月羞花,你有情,我有意,两人天造一对,地设一双,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结局大家都爱看,似乎不在一起反倒有些奇怪。
  众多武林人士将残剑山庄的大厅围得水泄不通,争先恐后地看两位新人拜堂,一禅趁此机会吃了三个鸡腿,仍不觉饱,又偷偷往衣服里塞了几个馒头。“馒头就是好啊,既填肚子,又方便储存。”一禅说着望向充满欢声笑语的大堂,双手合十笑道:“小僧怎么在这喜气洋洋中听到了一丝伤感,希望世人都能脱下面具做人啊,哈哈哈哈。”
  在他旁边的桌子上也还有一人,也没去看热闹,一个劲地在喝酒,听到一禅刚才说的话,放下了酒杯,平静地说:“我们能看见的他们,只是他们能让我们看见的,脱下面具,在这个乱世中如何生存?”
  一禅听到此人说话,没有侧头看他,咬了一口鸡腿,笑着说道:“施主看得通透,但施主也没能跳出这个圈,明明内心是个行善积德的好人,为何偏偏要世人骂你为大恶人?”
  此人正是“人间判官”笑妄生!
  笑妄生没有因为眼前这个年轻人认识自己而感到奇怪,依旧平静地说:“每个时代,尤其是这个山河破碎的时代,世人总需要一个恶人让他们去唾弃、去辱骂、去千夫所指,来发泄他们可笑的愤怒。你们佛家不是有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不介意去地狱,我这种人本就应该去地狱。”
  一禅这下真的吃饱了,大堂那正传来“二拜高堂”的声音,一禅突然想到了那个傻傻的林兄弟,一时觉得有些可笑,缓缓说道:“如果这世上真有天堂地狱,那这世道也不会这么乱了,人们没了敬畏之心,就没了底线,那样才是最可怕的。施主还未深入地狱,小僧正是那个拉施主上来的人。”
  笑妄生没有说话,眼神中回忆伤感懊悔之情皆有,低头轻声说道:“青鸾,你听见没?有人要拉我出地狱,但在地狱呆久了的人,觉得人间更肮脏。你说若是几十年前有这么个人出现,你是不是就不会死?我们是不是就真的会一起携手退隐江湖?”
  两人都放下手中的酒杯,安静了下来,此时大堂那已经快结束,人们响起热烈的掌声,将这一对新人送去洞房。
  江月隐约觉得外面有些不对劲,有两股特别强大的气机在涌动,将空气都挤压地四分五裂,只是掌控的力度很好,在进入大堂时两股气机相抵消,各自消失殆尽。
  婚礼结束,一众武林人士回到酒桌上,瞬间如洪水般将那两人淹没在人群中。人们大笑谈论着,大口吃着肉,大碗喝着酒,只有那两个人依旧都纹丝不动,连衣襟都没有半分飘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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