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再变

　　无眠之夜，汇报一声接着一声，但大多都是些目前我军分兵的情况，又或是鱼人大军的动向。我觉得麻烦，就让他们不用给我通报了，毕竟有大法师在，只要用她的千里眼顺风耳，我就能更快的掌握到现场情况，又何必弄的这么麻烦呢。
　　而大法师看出了我神色的疲惫，便说她能替我代劳此事，问我要不要去休息一下。我摇头，摆出了一幅我并不信任她的模样：“交给你就算了吧。”可在下一秒，态度一转，抬眼看着她，又道：“但将来，这也不是不可能。”
　　她开始听到我的答复后，表情的有些失落，但再收到我的下一句，脸上又立马由阴转晴。呵，女人的心思啊，真是深沉到令人觉得单纯，不过算了，就把这作为我驯服她的诚意吧。
　　突然，她脸色再变，眼神空洞的她眉头却微微一皱，有些紧张道：“来了。”
　　我看了看时间，心想确实是差不多了，再转眼看她，等着她给我更进步的资讯。而她的眉头没有松开，反而皱的更紧，嘴巴同时悄悄打开，这是人在感到疑惑时才会产生出来的一种不自然表情。
　　“怎么了吗？”我察觉到了不对，问道。
　　“好奇怪啊，王，他们跟我想象的不一样。”
　　我不明所以，只能问道：“嗯？不一样，什么意思？”
　　“这些家伙……好像……好像是平民……他们没有穿盔甲，手上也没有武器，就只是……带了个人过来……”
　　“你说什么！”我有些惊讶，但瞬间就想到了之前我假设的两种可能，也就是鱼人国主动进攻，以及有人通风报信走漏风声，但其实还隐藏着第三种可能，那就是鱼人族的主动道歉。
　　而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情况就大不相同了。已经感受到威胁的我们，一定会本能性的采取自我防卫，不由分说的直接攻击他们。但我们战争的名义是什么，是报复，是惩罚，但鱼人族在已经知错认错的情况下，还是被我们攻击了，那么在情在理我不具备名义。
　　“混蛋，难道这才是鱼人国真正的目的吗？”我不由这么想，毕竟这也是一种手段，只不过不是以战争的形式来推进，而是采取了政治的方法来进行。
　　而如果真是这样，那鱼人国想达到的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它扮演了一场悲剧的受难者，就等于是给我戴了一顶不公不义的帽子，而这顶帽子就给了二十四国领主一个不再支持我的理由！
　　“大法师！”我以下令的口吻叫了她一声，可在说出口的前一秒却又犹豫了。仔细想想，这一切发生的前后都太奇怪了，难道不是吗？
　　从通报的第一声到现在，中间明明有很多时间去查探，即便是用物理的方式，受到天色的影响，也不应该到现在都还没有人发现才对；而且千里眼、顺风耳虽不是什么低等魔法，但同样也没有多高深啊，王国的人才应该不至于凋零如此，整片大陆就只有大法师一个人会吧？
　　所以我不得不再一起怀疑大法师，她可能很早就已经发现了鱼人大军的状况，却故意等到最后一刻才告诉我，为的就是要压缩我能考虑的时间，因为她料定我不会打一场师出无名的仗。
　　而我如果想要阻止战争的发生，就必须依赖她的传送门。这样她就顺理成章的出了王宫，由于我的自愿，所以她也没有违背我所下达「不许离开我视线」的行政命令。等于说，是我把自己送到了虎口当中，而在前线，没有人能料到会发生什么，这里头就包括了我的死亡。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可以选择不去了吗？答案事当然不行，因为潜在的威胁同样巨大；我尽管说过，我对二十四国领主的叛变不是那么担心，但在失去了名义之后，问题可不仅仅只出现在二十四国的身上。
　　我那些不明真相的子民，虽然可能心里还会支持我，但在表面的道德前，他们将不得不唾弃我。而群臣们同样，他们就算想支持我，但在庞大的民怨面前，也只能站在我的对立面。
　　但荒唐的是，我的这些推测与怀疑，却又是建立在大法师是诚实的基础之上。也就是说，鱼人国无武装的事情，必须是真实的，然后才能到我推测的部分，即为她对我做出了隐瞒。
　　事情这样一分，就简单清晰了许多。她撒谎的可能性不高，因为我找不到她要这样做的理由，鱼人国没有武装的事情应该是真的。而剩下的，其实我也没太多空间选择；退是不可能的，这无疑是王国的慢性自杀。
　　因此，无路可退的我只能选择前进，但前进的这条道路，并不存在任何的凶险，却也没有绝对的安全，是一条充满随机，生与死都相等几率的赌博之路。
　　“走！带我去沿岸中地的鱼人阵前！”
　　我大叫着，对大法师说出了刚才未说完的话。
　　是啊，反正几率都是相等的，那我与其抱着沉重的心情来怀疑她，倒不如轻松一点，去试着相信她，最起码能让我在此刻没有任何的顾虑和迟疑，能够坦然的去面对这一切。
　　而她动作也很快，我才话音刚落，她便抬手召出了一道传送门，而我对此没有任何的犹豫，想到没想便穿门而过，一下子来到了前线。
　　鱼人族，是的，我看到他们了，我们彼此相距不到百米，而他们纷纷停下了脚步，表情有些吃惊，似乎没有想到会有一个人类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我呢，当然是在观察着他们，确定了大法师没有撒谎，这些鱼人族的身上没有任何的武器和防护。
　　“我是拉克朗玛朱迪，统治这片大陆的王。”我对他们报明了身份，可这些鱼人没有给我任何的回应，还是像我看到他们那时一样，呆呆的站在那儿。
　　“王，怎么办？”大法师警惕着眼前的鱼人，向我询问道。。
　　但如今我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在这儿等，可也不能就这么白白的浪费时间。因为我面前的，只是鱼人国派出的其中一支部队，而我们只有两个人，肯定是阻止不了了。
　　所以为今之计，我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管好自己，于是向她吩咐道：“去左右两地，命令他们关紧城门，在鱼人没有明确的攻击行为之前，任何擅自出手的人，无论身份高低，由身边人当下诛之，否则连坐一同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