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计

　　“嚯，是你吗？”我看着缓缓走出的老者，笑着说了一句。
　　他，就是我的参谋长，尽管不是我大臣里最有文化的人，但他一定是这其中里最了解战争的人；这一点，即便是战士长都不敢否认。所以如果是他的话，或许还真有解决的办法。
　　因此，在见到他站出来后，我的情绪也跟着平复下来，开始产生信心，悠然道：“说来听听看吧，参谋长大人。”
　　而他只是冲着我笑了笑，我认得这个笑容，这是一种自信，就像我一样。但他并没有直接点入主题，而是先反问了我们一句：“各位是在担心鱼人族会划分为小股力量，渗透到其它地区，从而影响到作为前线的主战场，是这样没错吧？”
　　我知他这是在吊大家的胃口，但他这样信誓旦旦的口吻，让我对他的解决之道反而更有信心，于是也就顺着他的脾气，卖了个憨，答了声：“是啊。”
　　他听我语气缓和，算是给了他面子，也就点到为止，差不多得了，便直入主题，讲明道：“我们只要避免这个情况发生就可以啦。”
　　我心说废话，但随后他便利用他的拐杖，对着空气画了起来。尽管有些抽象，但好在不复杂，简单就那么几笔，分了个左中右，脑子里便有了些概念，他这是在模拟沿岸三处。
　　“所以各位担心的是什么情况。”说完，他的拐杖左右甩了甩，于是沿岸两边，才继续道：“他们会攻击我们的薄弱点嘛，但大家有没有想过，这些鱼人族在攻击完左右两处后，其实是可以不用管中间的。”
　　战士长疑惑道：“不用管中间？”
　　他点头，解释道：“就像你刚才说的，鱼人族只需要用一定量的部队，就能让中处领地产生出一种只要自己出去支援，自己领地就会被攻击的威胁感，在不费一兵一卒下，他们就达到了威慑的战略目的，是这样没错吧？”
　　“没错。”
　　“但换个方向，这样想想看。我们是守方，他们是攻方，在这个条件下，我们双方的兵力可能对等吗？答案当然是不可能的嘛，我们占了地利，他们就只能通过人力来弥补劣势，对不对？”
　　话说到这里，我也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道理很简单嘛，要想起到威慑的作用，那鱼人国起码就得做到让中处领地不敢忽视的地步，所以在人力上一定存在着明显的优势。
　　但参谋长的重点其实并不在这里，他的重点是鱼人国所创造出来的优势到底有多少，答案是这个数量一定很微妙，一定是刚刚好能够起到威慑作用的程度。
　　为什么这么说？很简单嘛，如果他们有这个资本跟我们硬碰硬，又何必做这么一个委曲求全的计策呢？
　　他们有那些兵力，能够经得起消耗，又干嘛分左右中呢，直接一起上，再打我们后援部队一个伏击，不是更好吗？
　　但事实不是如此嘛，鱼人国的体量与我的王国相比，太小了，两国间就不存在什么对比性。否则有这个实力，何必等到今天才动手呢，几年前大陆还是一盘散沙的时候，不是更好出手的时机吗？
　　而少的部分我想就不用说明了吧，道理就如刚才说的，不足以形成威胁的话，那就无法对中处领地造成压力，从而给了他们支援两处的空间，那结果不言而喻。
　　因为还是那句话，鱼人国必须要在我们后援部队赶来之前结束战斗。而如果局面陷入僵持，那计划不但失败，派出来的部队能回去都是问题。
　　想到这里，我顿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恍然大悟道：“对啊，可以这样啊！”
　　参谋长欣慰的点了点头，道：“王不愧是连神都宠爱的人，果然聪明。”
　　可其它人都还没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还是满脸疑惑，我只能接过参谋长前面的话，说道：“鱼人国确实可以不用管我们的中处领地，因为没必要。”说完，我便开始向众臣们说起我刚刚的想法。
　　而参谋长在听完后，也认同道：“没错，就是这样。他们的目的从来就不是什么杀人抢地，只是想给他们的渗透创造条件而已，所以只要攻击左右两地，同样能达到他们的目的，再攻击中间，就只会增添他们无谓的伤亡。”
　　就连最笨的战士长这时也听明白了，拍手道：“对啊，渗透只要沿岸的左右两边就可以进行了，根本就用不到中间，我怎么没想到呢！”
　　“你没想到的事情多了呢，那我问你，该如何解决？”我嘲笑道。
　　而他在听到我的问题后，果然不出所料，挠着头问道：“对啊，我高兴什么啊，还没找到解决的办法呢。”紧接着，他扭头便向参谋长问道：“那参谋长大人，这情况该怎么解啊？”
　　参谋长无奈摇摇头，也算是对他智商的一种佩服，然后看了我一眼，算是把表现的机会留给了我。所以我是义不容辞，主动接过话来，答道：“很简单啊，以拖待变就行了。”
　　说完，我的手也开始比划了起来，同样的分了个左中右，然后两手一合，往中间那么一画，再各分于左右，意思相当明显。脑子好使的大学士一件如此，立马就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道：“王的意思是，将中间领地的那六万四千人分成两份，以全力固守左右两地？”
　　“没错，就是如此。”我点头道：“这六万四千人一分为二，总为三万两千人，而左右两地的人数也为三万两千人，这等于是多了一倍的实力，而这多出来的一倍实力，却能让他们多支撑不止一倍的时间，这就是我们守方的优势。”
　　我点点头，却没有接他的话。毕竟这道理虽然简单，但要解释起来却很复杂。粗略举例的话，这就有点像是吃饭。
　　吃饭很简单嘛，用来装饭的碗，还有一张负责吃饭的嘴，以及装载消化的胃。但问题是这三个东西都存在体量的限制，而中间的鱼人部队就好比是碗，去支援的话无疑就是增加了两边碗的体量，能装的下更多的饭了。
　　可嘴的大小也有限啊，即便没有了时间的限制，但一口下去就只能这么多，无法一蹴而就，那么说这中间就存在着过程，而存在过程那就得消耗时间。换句话说，理论上这张嘴一定能吃完这碗饭，只是吃完这碗饭所需花费的过程是多久而已。
　　都知道，吃饱了人会撑，感觉撑了就吃不下，而相比起嘴和碗，胃的问题却要更深层次更复杂一些。像是米粒的软硬，咀嚼的程度，消化与装载，这都会影响到胃的状况。
　　但此战为短程战，还谈不上这些。中间领地即便放弃，鱼人国也拿它发挥不了任何用处。因为它的左右两边就是刚说的饭和碗的问题，而前方，也就是内陆方向，我们后来的援军也正在不断靠近。所以它往哪个方向都不是，只能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而左右两地也同样，多出来的那一倍兵员，就好比是饭，鱼人国纵使有人力优势，但到底还是得一口一口吃，只要我们在他吃完之前抵达，那么此战自然就是我们胜利。
　　“妙啊，这个方法。”战士长望着参谋长赞叹道。
　　而我这边说干就干，当即便下令道：“即刻通知三地领主，让他们依计划行事。”
　　“那当地的民众呢？”
　　大学士开口问道，但怎么听这都像是一种暗示，我立马会过意来，再令道：“让三地居民立刻撤离，只能带一些能带走的贵重财物，其余损失，王国日后赔付！”
　　此令一出，意思已经相当明显，我不可能会照单全收的嘛，一定会找人替我付这笔账。而群臣们一听，也都明白过来，齐声道：“王，英明！”
　　“行，就这样吧。”我看着大家，然后道：“战争既然提前爆发，那么争分夺秒也十分必要，所以今晚估计是个不眠之夜，只能劳累各位了！”
　　群臣们也都明白，财务长站出来说道：“是，我这就去战争可能所花费的开销。”
　　而其它人也都纷纷找到了自己能做的事情，就唯独那缺根筋的战士长问道：“王，那我现在该干什么？”
　　我看了他一眼，回道：“你？还能干什么，现在就走，赶往前线！”
　　可他面露难色，说道：“但事出突然，我这一时也找不到那么多的兵啊。”
　　我没好气道：“把王宫里的兵全带过去，剩余那些等到前线再会和不就好了？”
　　“可是这……”
　　我知他担心什么，打断道：“没什么可是的，王宫有大法师坐镇，难道还有人敢造次不成？”
　　我这样说的目的，就是想让捆在大法师身上的枷锁能在牢固些，毕竟当初下达的是口令，又是一对一的状况下，尽管在宫内能听到些风声，但毕竟不是亲耳所闻，还是不那么保险。所以让多几个人听听，也能作为我口令的旁证。
　　只是战士长在听完后，与之前大法师的表情一样，都是看了看我，再看了看她，只是那表情要更露骨，更猥琐一些。
　　“你别给我乱想啊！”我指着他的鼻子斥道。
　　而他挠着头，嬉皮笑脸的，随便应付了我一声：“呵，怎么会呢！”
　　我斜着眼，恶狠狠道：“一般人会这样回答，就说明他已经想了！”。
　　他只觉有性命危险，反应难得快了一次，立马弓下身，将话题一转：“末将必定不辱王命，定让这些该死的鱼人自食恶果！”
　　说完，他赶忙离开了我的房间，只留下我和大法师相互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