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说说你的事吧，无功不受禄，我总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不能白拿你这一块钱。”
　　菲菲想了一会才说。
　　“一个女人，有两个男朋友，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你问我？”
　　“嗯，没错，就是问你。”
　　“我说了你可不能生气。”
　　“放心，我不会生气，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看这件事。”
　　“意味着你情感空虚，需要人陪，对生活充满幻想，很迷，有点混乱。”
　　“你觉得我这样正常吗？”
　　“很正常。”
　　“我觉得不正常，太不正常了，你没经历过不会明白，一个女人心里装着两个男人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当然是一个比较喜欢，另一个想要放弃，但是又没有什么理由，想要尽快结束一方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你是不是很享受又很愧疚，两个都很喜欢你，让你放弃谁都舍不得，出去约会都要提前想好计划，千万不要露出破绽，心里有很强的负罪感。”
　　“你错了，我幸福的要死，这两个男人都对我很好，而且他们都可以接受对方的彼此的存在。”
　　“我好像找到组织的感觉，你真让我羡慕，这种事我怎么碰不上？看来你对这种生活很开心，介意我直说吗？就是很伤人的那种。”
　　“不介意，你说吧。”
　　“这就像你收养了两只流浪狗，家里一只，外面一只，有时候看到外面的小狗的时候，就会有说不出的心痛，家里的小狗生活安逸，吃喝不愁，外面的小狗你虽然偶尔也会带去食物，但毕竟没办法全身心照顾，有时候因为外面这只小狗，冷落了家里的，又于心不忍，你感觉快要精神分裂了，对着一个就喜欢一个，有时候感觉两个都喜欢，有时候感觉两个都不喜欢，其中一个受伤，你马上就从另一个身上转移注意力，编不完的谎言，永远也编不完，最后觉得是不是该同时都放弃，还自己一个清净。”
　　菲菲略略点头，忽然抬起头说：“没错，我都快让自己逼疯了。”
　　“先说说你家里的那只小狗吧。”
　　菲菲沉吟半晌说：“我们认识的很早，是我还在念初中时候认识的……”
　　“你们是同学？”
　　“不是，他比我大三岁，我上初一的时候，他已经上高中了，我们那个小县城，学生没有多少，小学、初中和高中都在一幢教学楼里。”
　　“哦，你接着说。”
　　“那时候学校附近有座小礼堂，礼堂里经常放外国电影，他没事就拿着两张票带我去看电影，那会儿特时兴外国电影，看的什么不记得了，只记得有部电影的女主脚双腿有病，好像是神经方面的毛病，可是酷爱舞蹈，失去双腿之前，在一个酒吧里跳最后一场，就是钢管舞。”
　　“后来呢？”
　　“那时候我不怎么爱学习，成天疯玩疯闹，也没什么正经事干，就成天跟他去看电影，家里人看我出门，还以为我上学去了，学习成绩也因此一落千丈。那次好像是春天，天还挺冷，还得穿大衣，小礼堂里放什么片子忘了，我穿着他的军大衣，手揣着兜正和他勾肩搭背在小礼堂门前排队，没想到我妈的同事经过无意间发现了……”
　　“后来呢？”见菲菲中断了，我问：“回家挨打了吧。”
　　菲菲满脸幸福地回忆：“挨打是肯定的，可我没想到的是，他胆子那么大，竟然跟到我家里，还向我父母提亲……”
　　说到这她竟然笑出来。
　　“我和他相处很松弛，他从不执拗他人，也不使人为难，很温顺很平和，因此我错误的认为他是个凄恻寡言、逆来顺受的人，也就是我们常说的老好人，没错，他就是给我那种感觉像个饱经风霜的老人对一切变化都采取泰然自若的态度，没想到那天在我家里，在我父母面前，他竟然好不怯场，有一种超然物外的镇定和从容，我甚至一度怀疑，产生错觉，这不是他本人，是一个我熟识的陌生人，你知道吗？那天他给我的不可捉摸的感觉真是太强烈了。”
　　“再后来呢？”
　　“我父亲很喜欢他，只是当时并没有表现出来，可能是因为他的表现太让人意外吧，竟然答应了他的求婚，但是附带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我非常感兴趣。
　　“什么条件我不想说，当时我觉得纯粹就是刁难，有很大的市侩成分，简直与卖女儿无异，而且是惊人的价格，以他当时的家庭条件根本就不可能实现，我因此悄悄和他提出，只要他高中一毕业我们就私奔，去哪里都行，他拒绝了，说他一定会成功。”
　　“他成功了吗？”
　　“他去年是省里十佳青年企业家，而且是高科技企业，从上到下都非常重视，对我也很好，有求必应，从来也没对我发过脾气。”
　　“他是个很完美的结婚对象。”
　　“是很完美，但是……”菲菲抬头直勾勾地看着我：“可是他抱着我的时候，我一点心跳加速的感觉也没有，你知道什么是心动吗？”
　　她的话让我很羞愧。
　　虽然我明白女神也是人，带回家也是吃喝拉撒睡，跟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在女神要求我崇敬的时候，又神仙般点燃了我的爱，感觉能认识女神就已经很幸运了。
　　我遇到过的女神数不胜数。
　　没错，我现在又有这种感觉，菲菲刚才看我的时候，我又一次真正体会到了心跳加速，这种感觉让我自卑，我连忙把视线转移。
　　“哎，这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你体会过一见钟情的感觉吗？”
　　“没有，但我知道，不知道有多少女人羡慕你，嫉妒你，甚至是恨你。”
　　菲菲叹了口气，赌气似的皱起鼻子，并眨眨眼，这是很多自以为似的女人表示无奈的方式。
　　“这么说你不爱他了？”
　　“我也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这么多年我一直搞不清楚，我也喜欢他，但总觉得缺点什么。”
　　她眼睛里的迷茫彻底流露出来。
　　我没有说话。
　　有钱人终成眷属，没钱人亲眼目睹，我在一见钟钱的婚恋市场受过太多的伤，每个伤口都像阴雨天的风湿骨病，正在隐隐作痛。
　　“他高中毕业后考上大学，大学毕业后去美国留学，他当时让我跟他一起去美国，我拒绝了，我不喜欢国外的生活。”
　　“为什么？”我忍不住问。
　　不知道有多少比她年轻貌美的女人，只要一见到外国人，不管什么颜色的，不管什么味道，不管是秃子还是瘸子，带着仇恨似得玩了命往上生扑，不扑倒不算完。。
　　这让我这样大好的纯种本地男人有种受到侮辱的感觉。
　　“他在美国待了四年，我大学快毕业的时候才回来，这期间也偶尔回国，我们主要靠电话、电子邮件、QQ联系，我也习惯了一个人生活，说实话，他刚回国的时候，我真很不习惯。后来他公司发展很快，工作越来越忙，但我没有感觉一点不舒服，他不在身边我反而更轻松。”